不完整脑洞(三)
“你挡到我路了。”
少女清冷的话音伴随着一阵轻脆的铃铛声闯入了逼仄的巷角内。
听到声音的瞬间,被压在墙角的少女就像是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般,她抬头迫切地想要找到那声音的来源。
率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灰色的兜帽,帽下的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均匀地沾着灰尘,让人看不大清原本的面貌。但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却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殷音被王元禁锢着双手围在墙角边,洁白纤细的皓腕被压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勒痕,但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明明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却一点也不甘示弱。
看着自己的“猎物”心不在焉的模样,王元不禁有些烦躁。
自从一月前他被殷家以莫须有的理由辞退后,他便一直心怀恨意,守了快一个月,这才让他把握住了今天这个侍从都不在殷家小姐身边的机会。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王元挤着眼不悦地警告着这位“不速之客”,大有她敢从这过就要她好看的阵势。
然而来人似乎根本没懂他话中的威胁,只见带兜帽的少女眼中出现了一丝不耐烦,丝毫没有要为他让道的打算,但似乎也没有要插手的意图。
她就在王元威慑的眼神中直直走了过去。
才走出了两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你个小杂种,你竟然敢踹我!”
就在那个词落地的瞬间,王元只感觉到后腿一软,下一秒便跪在了地上,刚刚已走远的少女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随之而来的还有不远处嘈杂的脚步声,殷音的侍卫赶到了。
将人教训了一顿后,来人便打算离开,可是殷音却反常地跑到了她的面前,左脸上的巴掌印赫赫在目,娇嫩的肌肤瞬间便红肿了起来。突然她眼前一片黑,顺势倒入了一个单薄的怀抱中。
“你也挡到我路了。”睁开眼,殷音看着少女的脸近在咫尺,两颊不知是因为她说的话还是身体原因变得通红。
“抱、抱歉。”殷音见此赶紧从她的怀中让开,朝后去了去,但眼神还是没有离开过那位女子的身上,她抿着嘴,似是有些纠结,但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那个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就在少女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转角时,她停步了,侧过头,兜帽顺势滑下一些,露出了头上簪着的月牙状小铃铛,一摇一晃的。
“月羲。”
月羲。殷音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渐行渐远的铃铛声并未完全消失。
待人彻底走远后,殷音收起了脸上的纯真,转头她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把匕首,金黄的刀柄和泛着光泽的刀身预示着它的价值不菲,然而下一秒这个宛若艺术品的匕首上便沾染上了鲜血。
刀刃直直地刺入了王元的左手中,巨大的哀嚎声荡漾在这空旷的巷角内,殷音没有再管那个脏掉的匕首。
“把他脚筋手筋挑去送进囚场。”顿了一会后,她歪头看向了几位“姗姗来迟的侍卫”,“至于你们自行去暗室领罚,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做完了这一切,殷音再也抑制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本就体弱的她连番受了这么多刺激,身体根本吃不消。
然而在听到“暗室”这两个字时,那些侍卫的脸上顿时失去了生机。
风月巷
一如它的名字,风月巷是有钱人寻欢作乐的好去处。
巷子两边,一边是纸醉金迷,莺歌燕舞,多的是富家子弟豪掷千金。而另一边则是截然不同的境界,灰败得好似是两个世界。
锁链、□□、长鞭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那些不得自由的奴隶束缚其中,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苟延残喘着祈求着下一任主人的到来。
这是他们唯一的未来。里面的奴隶或是代罪之身,或是因为生活自愿为奴。
月羲的步伐一刻未停地赶向这里,从早上到现在,她甚至滴水未进,但是在踏入这里的那一瞬起,她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就没有消失过。
勾起嘴角摸了摸怀里的钱袋,月羲脚下的步伐不禁又轻快了几分。
最终,她停留在了一个摊位面前。
“哗”得一下,她将钱袋里的碎银尽数倒在了桌上,虽然声势很浩大,但是这些钱完全不够看。
“够买哪一个?”月羲眨了眨眼,认真地问着摊主。
只淡淡瞥了一眼,摊主便指向身旁的一个位置,然后随意把这些碎银揽到了钱柜里。
面对这类穷酸的买主,还不至于让他费心思去招待。
这是最次等的奴隶,样貌次等、能力次等、价格次等。
月羲没有理会老板,她蹲下身去,仔细地看着跪在她身前的这一排人,那郑重的神情就好像是她在挑选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唔——”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她注意到了一个人,破败的布衣下露出了一小截锁骨,骨感而又美丽,最重要的是,在那上面隐约印出了一处胎记,就好像夜里空中挂着的半轮弯月。
“我要他。”虽然是对着摊主说的,但是她的眼睛却紧紧盯着面前这人,手也不自觉地覆上了发上的铃铛。
“你确定吗?”摊主难得出声提醒,要知道每天来这里的买主数不胜数,可只有这个奴隶,任谁只要看上一眼都绝不会再看上第二眼。
“嗯,就要他。”
见状摊主自然是很乐意,他拿来了一个类似于烙印的工具,这可以在奴隶身上留下主人想要的印记,越是低贱的奴隶身上的烙印也越多。
然而月羲在看到那火红的烙铁时便抬手制止住了他,“不需要。”这个烙印既不会让奴隶听话,也不会让奴隶变得更有价值,只会徒增丑陋罢了。
她慢慢弯下腰,对着面前那人伸出了手,试探的话语中却是不容置喙的意味:
“跟我回家,好吗?”
眼前出现了一抹亮色,是一只白皙的少女的手。
那被选中的奴隶微微抬了抬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杂而乱的长发挡在他面前,只能从缝隙中隐隐看到她的轮廓。
他没有伸手,也没有答复。
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心,月羲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啪”地一声,她把他的手从身侧拽了过来,紧紧地扣在了自己的掌心。
和外表完全不符的怪力将他从地上拉扯了起来,他身体一个踉跄,慌忙中他借着那只手的支撑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跪着的时候月羲还没有感觉,直到他站起来,她才发现眼前这人很高,她甚至要抬起头才能直视他。
一路上,月羲一直紧紧抓着那奴隶的手,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小曲,虽然不成语句,却莫名地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月羲住在傍着山的偏僻小山庄里,此刻日已西沉,两人走到了月亮高挂半空才进了村。
终于月羲松开了那只她紧握了半天的手,而那人就像是个听话的木偶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好脏。”下一秒月羲才反应过来似地,略有些嫌弃地皱着眉。紧接着她将他领到了一条小河旁,“会脱衣服吗?”
听到这句话,那个奴隶才算是有了些反应,他默了半晌,然后开始一言不发地宽衣解带。
夜晚的河水有些冰凉,但在这酷暑的季节又有些恰到好处。
远处的村庄缀着零星的灯光,顺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望去显得扑朔迷离。耳边偶尔响起几声夜鸟的啼叫,在心头划起一丝波澜。
他将自己浸入水中,而月羲则摘下了兜帽站到他的跟前,勾起他的下巴,慢慢将他的头发拨到了两边。
两人第一次看清了对方。
“看样子我买了个丑八怪回来。”这个时候月羲突然明白了摊主那句话的意味。
不过她却没有嫌弃,只见她摸着他脸上沟壑纵横的刀疤,眉眼弯弯露出了难得笑意。
话语间的气息蹭到了他的脸上,他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点,没有去看她的表情。
脸上的灰尘被湖水洗去,露出了月羲原本的真容。
这是甚至不需要思考一眼便可直击内心的美。她的眼里有光,有未经世俗沾染的懵懂,也有干干净净的冰冷。
她将头发尽数盘起拢到脑后,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鬓角和耳际随意散落着未能束起的发丝,勾勒出白皙而又小巧的脸庞,一双明眸灵动有神,勾魂摄魄。
浅灰色的布衣湿水紧贴在身上,包裹出玲珑有致的曲线,纤细的腰枝盈盈一握。
“还是个哑巴吗?”月羲上前一步打量着他,“不过没关系,记住,从今往后你就叫丑吉,是我的人。”月羲掰正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意外地,她发现他的眼睛很好看,于是她又凑得更近了些,直到两人鼻尖相触。
贱名好活。她心想。
她绕到他身后,背着月光,月羲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身体,她顺着他后背的轮廓一点点临摹,轻抚过那对凸起的肩胛骨之上,最后停在了腰间的一道长长的鞭痕之上。
捧起一抔水,月羲看到水中倒映着她的面庞,然后她将水轻轻浇在了丑吉的头发上,一下又一下地梳洗着。
侧过头,丑吉看着少女浸在水中,嘴色已有些泛白,却丝毫不在意自己湿透的半身衣裙,脸上带着不真实的恬淡。
“你在这好好洗干净,我去给你拿衣服。”说完月羲便回了屋。
坐在石头上,月羲听着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她有些雀跃地晃着双腿,露出的脚趾匀称而又白嫩,在月亮下像是发着光。
摆在衣服旁的还有一个不明的药丸,“吃了它。”月羲说。
身后久久没有再传来其他的动静,月羲似是不解地回过头,看到了还留在原地的药丸。
“丑吉。”突然她喊到他的名字,嘴角微微上扬,下一秒她踮起脚捧住了他的脸,语气缱绻温柔,“不吃它,难不成你日后还要想着离开我不成?”
下一秒丑吉只觉得唇上一凉,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让他下意识想要后退,但是那人却更紧密地贴了上来 。
月羲看着丑吉丝毫不为所动的漆黑眸光不禁失声哑笑,两人深深地望着彼此的眉眼,似乎想要从中读出些什么。
拇指在他颈后用力一按,丑吉吃了痛,不禁微微松了口,看准时机,月羲向前压去,直直跌入了丑吉的怀中,滚烫的肌肤紧贴在一起,就连心跳都同步了起来。
将嘴角的血渍擦去,丑吉少有地显露了情绪,看向月羲的眼神幽深了几分。
就在刚刚他咽下了什么东西,原来他要吃的根本不是那放在地上的。
将药物喂下后,月羲看着丑吉,深邃的眼眸里染着似笑非笑的味道,“原来你是不听话的类型吗?但是没有关系。刚刚喂给你的叫做夫妻蛊,是不是很好听?母蛊在我体内,而子蛊就是我刚刚喂给你的。不过你放心,这个蛊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只不过我想要你死,你就会死,仅此而已。
所以你要乖乖听我的话,永远不要妄想离开我的身边,时刻谨记我是你的主人。当然除此之外,我不会限制你,你讨厌我也好,痛恨我也罢,有能耐的话你也可以试试看杀了我。”
说完这些,月羲轻轻拍了拍丑吉的头,莞尔一笑换成了一副温柔的模样道:“好啦,不要摆出这么可怕的表情,人本来就长得丑。”
她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牵起他的手朝屋内走去,眸中是不加掩饰的雀跃。
真好,以后有人陪她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