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到底谁套路谁
姜绾抬头瞄了一眼陆还凛,不敢吭声。
没有比陆还凛打开画卷这一刻更让她坐立难安的时候了,她先前到底为什么要画这么多难看的画?
空气很沉默,姜绾用手指搅弄着衣衫,正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一下时,陆还凛终于开口了。
“在糯糯心里,我是长这样的吗?”
“没,不是!你长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谁看了不说一句漂亮,真是当世难寻的大帅比!”姜绾慌忙抢答,一时口不择言。
陆还凛轻笑一下,细长的手指将画卷慢慢卷起收好,看着周围墙上挂着的画幅,墨色的眼眸逐渐微微弯起。
墙上画幅里的人,也是他。
唔,墙上的画,比之卷起来的那些画,看上去还是稍好了些,应该是魔神大人的后期作品。
“看来糯糯这五百年很想我,才要将我画了又画,卷着又挂着。”
陆还凛将画卷放回柜子上原来的位置,转身看到姜绾正咬着嘴唇不知在想什么,一只手不太自然的垂在一边。
他走近她,姜绾才回过神来似的,“啊,是,是啊。很想。”
“糯糯怎么了?”陆还凛的目光将她上下扫过,却发觉她的手垂的更不自然了。
“没什么……就是……啊!我的蛊虫!”
陆还凛眼疾手快的从她手里挖出一只白色虫子,将手心抬到眼前,看着这只蠕虫活蹦乱跳的扭动,微微挑眉。
静默几许,他终于笑出了声,“情蛊。”
姜绾的脸瞬间红到耳根,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不是我没有……”
“故技重施?”
“才不是!”
“那就是不止心里想我,还有其他地方也很想我。”
姜绾一时语塞,耳朵滚烫,低头讷讷,“也,也不是……就是,夫君从前不是说想要个孩子么。”
可是你回来之后明明就什么也不做,也没见你多想要孩子啊。
“糯糯说不要。”
“啊,我是这么说过,但是你知道,人的想法是会变的,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是神了……”
“哦,如此的话。”陆还凛抬起另一只手,在她腰间一摸,抓出一只石头一样的蛊虫,上下颠动了一下,向她示意,“这个我就收走了。”
他完全没有动用法力,那只石蛊虫就自动在他手心化作一阵烟灰散开了。
陆还凛盯着飘散的烟尘,幽幽道:“糯糯果然与众不同,哪怕到了如此位置,还是对过去那些蛊虫不离不弃。”
姜绾:……言下之意不就是嫌弃我操作低端?
可恶。
姜绾压了压火气,看着他抓着情蛊的那只手,撒娇似的摇晃他的手臂,挤眉弄眼和他打商量道:“那你把情蛊还给我吧。”
“你方才想将它用在我身上,为什么要收回去?”
“……陆还凛!”
陆还凛无视她即将生怒的眼神,十分淡定的将手心那只蛊虫扣进她的嘴里,捂着她的嘴,贴心的替她将嘴一合,抬起她的下巴,咕嘟咽下去了。
姜绾瞬间瞪大杏眼,又马上不愿面对般闭上眼睛,完全不敢去看这满室的画幅画卷,嘴里低低喃道:“陆还凛,你这个大混蛋……”
大混蛋清清冷冷笑,替美人蚌剥壳却非常熟练。
哪怕过了五百多年,也无需回忆到底要怎么做。
……
柜子上的画卷撞落一地,女子背靠着她画的最好的那副画,两条小腿在空中不可抑制的激烈抖动,哪怕玉齿已经死死咬住他的肩膀,喉咙间却还是忍不住发出不间断的呜呜咽咽声。
她被过度的热意所席卷,变得比平日里更贪恋他身上的清冷气息。
姜绾被陆还凛挡着,在他怀里看不清表情,只有一头剧烈颤抖的乌发和一双狂乱抓挠的双手,昭示着她在如何承受眼前这个人的一切。
她想和他说些什么,可一离开他的肩膀,张嘴就只知含糊不清的哭叫。
“糯糯怎么每次都哭?”
陆还凛箍起她的下颌,欣赏她极尽妍丽的表情,他喘息很重,笑的却清浅。
“连话都不好好说了。难道我欺负你了吗?”
墙上的画幅经不住这样的撞动,在接连不断的移位之后,终于哗啦一声滑了下来,却被姜绾的背死死顶住,就这样悬在墙壁和脊背之间,随着她的抖动不断哗啦作响。
“你,你明明欺负我了……”她的声音不似平常甜软,有些变了调。
“是糯糯欺负我。”他重重吮吻她的唇,直到让她呼吸困难才离开,“两次想在我身上下情蛊,不是欺负我还能是什么呢。”
“你胡说,第一次给你下情蛊的时候,你明明全都知道,却还是任由我……啊!”
“是啊,我对你意有所图。”
姜绾死死咬着牙关,心里恨恨的想,果然如此,可是他居然就这么直白的承认了……
那时候明明才见第二次,他既知道她是魔宫毒女,又知道她要对他下蛊,竟然还是主动自投罗网,落入她拙劣的陷阱。
这人竟还一副那么冷淡至极的模样,让刚来玄州的她紧张到心里都哆嗦,可其实呢?他明明就是顺水推舟将她拆吃入腹!
他为什么刚下不周山就这么有心机?
她又为什么会信了他真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修道者?
大坏蛋,大混蛋,全是套路!
姜绾心中将他骂了个遍,眼睛却迷离的看着眼前那张脸,哪怕这张脸上已经全是欲念,也仍然有种冷淡的清俊。
她心想,这人在这时候,好像会比平时还要好看些。
这位高岭之花明明就很会疼人,特别特别会。
也许是盯着他看久了,鬼使神差般,她抬头去亲吻他滚动的喉结。
他瞬间猛然仰头,脑海里的弦“啪嗒”一声断了。
下一秒,画幅彻底滑落,她被转过身去撑着墙,被迫承受他近乎崩溃的疯狂,没了他的肩膀,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手指将墙面都抓出印来。
她颤的踮不住脚,嘴里尖叫着,明明其实已经承受不住了,心里却还是希望身后的人能再重些,越重越好。
也许是因为情蛊的作用,又或许是因为她开始想要一个孩子。
“姐姐,今晚就是除夕了,是我和姐姐在一起。”陆还凛撞的很疯,嘴里说出的话却温情,“我想和姐姐一起去镇上看焰火,我们每一年都这样,好吗?”
“谁是你姐姐……”我只是十五岁那个陆还凛的姐姐,又不是你这个大坏蛋的姐姐。
“我就是他啊。”
姜绾简直气结,“你是修炼出了读心术吗陆还凛……”
“嗯,只读你。”
她闭上眼颤栗,心中暗道不妙,某人竟然已经不知在哪偷偷进修出情话技能了!
哦,不对,怎么会是进修呢。
他是天纵奇才,从来都是无师自通的,无论在剑道还是在爱她,都是如此。
画室外骤然响起阵阵焰火声,姜绾抖着声音嘲笑他,“来不及去镇上了,焰火已经开始了哦。”
“没关系,这里也能看。”
姜绾怔愣,什么?
下一瞬,他突如其来的凶狠让她再也承受不住,眼泪喷薄而出,甚至向后跌坐在他身上,却被紧紧钳住腿弯举起来。
她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嘴里在叫什么。
直到某一瞬间,他一声低喘,烫的她犹如濒死的天鹅般仰着头颅,连高高举起的脚趾都狠狠打开了去。
她抖到头脑都不清醒,几乎要在这一室墨香之中睡去。
“糯糯,新年快乐。”
姜绾被他转过身来填满他的怀抱,呆呆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心想,拜他所赐,确实是看到焰火了,脑海里放的。
这里没有高冷神君,也没有高岭之花,只有一个超级大混蛋。
“姜绾,夫人,姐姐,糯糯……陆还凛在此立下誓言,除非我死,否则这一生,你我必定年年岁岁有今朝。”
他如同一只小兽般埋在她的肩膀,说着一些自作主张的誓言。
她连忙将他从自己肩膀上挖出来,焦急的捂住他的嘴,“不许说死字!”
看见他一双黑眸含笑,她才恍然锤了一下他的胸膛,怒道:“好啊,你是故意的!”
陆还凛笑的更开心了。
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替她罩好衣裳,将她抱到画室的窗边,然后打开了窗。
远处的焰火仍在辉映整个夜空,灼灼耀眼的光华落到半空便隐匿。
曾经她觉得烟花是转瞬即逝的东西,但现在她觉得,那些盛开的烟花其实只是落回大地,尘埃落定了。
就像她一样。
姜绾看了一会焰火,有些犯困的打了个哈欠,转头轻吻陆还凛的下巴。
“夫君,新年快乐。”
陆还凛的双眸映着五彩斑斓的焰火,看上去很温柔,手却止不住的作恶,将她的发顶揉的如同一个乱七八糟的稻草窝。
“糯糯,你今天还没说爱我。”
“我都说新年快乐了。”
“新年快乐不算数。”
“哼……五百多年了你哪次不是把我欺负的这么狠,却还要我说甜甜的情话来讨你开心。你和别人打架刀剑相向可以凶,但是你和我打架不能这么凶啊,难道你真的就学不会温柔吗?”
“学不会。今日你明明很喜欢我这样。”
姜绾:……今天休想让我说情话,再见。
“糯糯,我听吞心狰说,其实你已经想好了孩子的名字。”虽然现在暂时还没有。
“是啊,我想叫这个孩子,嗯,见川。”
“见川?”
“嗯,陆见铮总是见铮,那陆见川说不定就总是见川啦,山川大海总比打打杀杀要好吧……唔,没有说见铮不好的意思……”
脸颊肉被他捏起一边,她笑的调皮捣蛋。
窗外焰火渐息,新的一年悄悄到来了。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十五岁的陆还凛不快乐,但是从今以后的大坏蛋陆还凛,哪怕不是新年,也会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