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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青山多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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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儿看江并脸色不好看,以为他不让自己去擂台比武,不由得小声:“二哥,我也没受伤嘛……”

江并知这丫头逆反心重,要是让她远离林生风,没准适得其反不说,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顺着她的意思道:“柳清公留下武学无数,自有觊觎之人,这般乱来要给小徐惹麻烦。”

事关徐青寄,江春儿心头一慌,眼睛都红了:“我也不知道会这样,那怎么办呀?”

江并没想到还能把江春儿吓哭,心想这丫头胆子何时这么小了,当下缓声:“我只是让你知道怀璧其罪,你那凭空捏造的师父,以后称他是柳清公的亲传弟子,而你和小徐是徒孙辈,旁人就会忌惮这个不存在的人。”

江春儿拧眉:“他们不知道小徐的,只知道我。”

要是真找麻烦,找她好了。

之前她不敢和江并打听徐青寄的事,只因心系徐青寄这件事迟早瞒不住,她要是突然去问,也许会露出什么破绽来。

而现在,正好可以一问,人在大街上,她小心谨慎,回到家后才小声询问:“二哥,小徐……不可以让外人知道吗?唔……难道这不是他真的名字?”

江并无言,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给了和徐青寄之前差不多的回答:“少去茶馆听说书的胡编乱造,他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江春儿噘嘴:“我又没说他见不得人……他武功那么好还如此用功,爹又待他不同,我对他……好奇瞎猜,有什么奇怪的,秋妹也好奇啊,她还来问我呢。”

她抿了抿唇,脚尖悄悄碾着地面,江秋儿当然没来问她,但好姐妹不就是关键时刻拿来用的么?

江并没有多说,却也捏着江春儿的性子简单回答:“我只知他与别人有约定,至于何时何地何人何事,具体你去问爹。”

他料想江春儿不敢去问。

江春儿恍然大悟,又问:“那我三天两头叫他出去玩,会不会打扰他呀?”

“他要不想出门,你能拉得动?”江并不想与她说太多徐青寄的事,“小徐性子和善温顺,你也少欺负他。”

江春儿不服道:“我哪有欺负他,他可是我祖宗呢……”

确实,江家上下都知道徐青寄能把江春儿治服帖,江并赶赶手:“行了快回去,也不知冯夫人他们走了没有,我去看看。”

江春儿站在原地,神色不定,看着江并的背影,忽然大步跟上:“我也要去看。”

冯夫人自然是走了的,江春儿问她带了哪个姑娘来,江夫人说是冯纯意。

这个姑娘江春儿知道,当初去九花园,冯夫人就是让她来带着自己去玩,斯斯文文的姑娘。

她猜想冯纯意估计要气疯,看不看得上另外说,跟着来到江家,就够没脸面的了。

别说冯纯意搞不懂,江春儿也不懂,这不是给两家徒增压力么,分明都解决了的,整得江夫人也头疼,偏偏又说不得什么。

一家四口人这会儿都聚在厅里说话。

方雪行往后一靠椅背:“他们是穷怕了,性命前途最重要。现下冯之勉不用和春儿结亲,肯定要想其他高门姑娘,眼前只见两百万,还有看不见的。”

江并点头:“大嫂说得对,聘礼不是小数目。”

“合着逮着咱们使劲薅?死要面子活受罪。”江春儿心中暗骂一声:孽缘。但凡他们胆子有潼州那帮官员的一半,也不至于如此,当然,她也不是撺掇别人知法犯法。

见三个孩子瞅着自己,江夫人道:“我日日给他们烧高香,争取封个万户侯。”

这种事,已经理不清了,只求毅侯府到此为止,否则……否则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江春儿觉得江并说得对,应该多揍他们几顿,挨个揍。

江并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还没黑:“冯之勉才是冯家的中心,看似都由毅侯爷做主,但他疾病缠身力不从心,一切还要看冯之勉,否则冯家成不了气候。”

冯家做人再不行,但冯之勉探花郎的能力摆在那,与高门女结亲是锦上添花,就算不结亲,他本身就是一块上好的锦缎,前途无量。所以这么多事只需要和他商量就够了。

江夫人轻叹:“早去早回。”

上回江春儿和冯之勉见面只是开胃菜,主菜还得要江并出面。

江春儿看三人又开始说她听不懂的话,顿时愁眉苦脸。

只见江并起身,朝她招招手。

江春儿愣了一下,屁颠颠跟着出去了:“二哥?”

江并低笑:“揍人去。”

懂了。

“嘿嘿嘿……”

当然,没有真打冯之勉,兄妹俩打听到他人在茶楼,直接上门去,和和气气把他叫过来,然后笑眯眯推进包间里,江春儿没带徐青寄,怕他不知天高地厚又口出狂言,徒手劈断一张椅子,看向冯之勉挑了挑眉,威胁劲十足。

冯之勉:“……”

江并温言温语解释:“我三妹平时挺温柔可人的。”

“……”冯之勉突然觉得快要好了的伤又隐隐作痛,他不想再待下去了,“说吧。”

江春儿环抱双臂斜靠在窗边,听着二人交谈,跟她那天没底气怂了吧唧相比,江并半点不输冯之勉,更别说被冯之勉牵着走。

江并给他茶斟上:“冯公子可听过李勉的故事?”

冯之勉抬眼,江并也不管他听没听过,放下茶壶自顾自叙来:“说是有个名为李勉的官员放走了一个囚犯,数年后,他遇到了这个囚犯,囚犯将他拉到家中盛情款待,以报答救命之恩。私下里囚犯与其妻商量该如何报答,却发现无以为报,于是决定杀之。”

大恩不言谢,深恩几于仇。

江并笑了笑:“好巧,冯公子的名里也有一个‘勉’字。那么这个囚犯,会不会姓江?”

冯之勉低眉抿了一口茶:“我认为现在应该反过来了。”

江春儿紧紧拧眉,盯着冯之勉看。

两百万,救冯家一命,江家才是这个恩人。

江并道:“所以借据作废,令堂与家慈两清,冯江两家今后不再往来。”

什么冯纯意,其实冯之勉算的是这两百万,他要重新开局,而不是像他爹娘那样,苟延残喘继续打这副烂牌。

在这一点上,江并有些欣赏冯之勉,不优柔寡断,脑子很清醒,敢想敢做。

冯之勉拿起茶壶给江并斟上:“待剩下的都到账之时。”

江春儿现在要是有把刀子,直接就砍了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愤怒,冯之勉微微抬头看过去,道:“故事还有后半部分,二公子要说给三姑娘听听。”

江并犹豫一下:“冯公子别怪我没提醒你……”

而他说晚了,江春儿已经炸了,她就看不得冯之勉这一副气定神闲的嘴脸,大步走过去,一手揪住他的衣襟给了他肚子一拳。

猝不及防,冯之勉闷哼一声。

“三妹!”江并呵斥,不过表情可不是那么一回事。

江春儿恶声恶气:“以后见着姑奶奶我要绕道走,听到了吗!”

说完甩开他摔门出去了。

江并贴心帮理了理冯之勉衣襟:“我三妹平时挺温柔可人的。”

说完,心情愉悦出门了。

冯之勉疼得捂着肚子趴在桌上,这是第二次在江春儿身上栽跟头,关键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一家子的流氓土匪!

江春儿怒气冲冲走大街上,她就是心疼两百万。

“你要这么想,甩走一个大麻烦,难道你想他跟着你一辈子?”江并出声安慰,顺手买了两串糖葫芦给她。

江春儿咬下一颗,还是郁闷:“后半部分是什么?”

江并负手在身后,回答她的问题:“囚犯的打算被家中下人听到,心有不忍,去给李勉告密,李勉连夜逃走,奔逃到百里之外的客栈住下。客栈掌柜问他深夜赶路所为何事,李勉如实告知,巧被来追杀李勉的刺客听到,刺客庆幸自己没杀错好人。”

江春儿点点头:“这是个正义的刺客,之后呢?”

“之后刺客返回囚犯家,将夫妻二人杀了,提着他们头颅来给李勉。”江并道,“咱们两家已分不清谁是李勉谁是囚犯,不如就此两清,大家自在清静,保全昔日体面。”

江春儿默默咬着糖葫芦:“不过,娘肯定很伤心。”

这么多年的好友,二十多年不见,变得精明算计。

江并也轻轻叹了口气。

江春儿偏头看向江并:“但有我和大嫂明睿在家陪着娘,伤心也是一时的,我现在可一点没闯祸。”

说到最后开始邀功。

江并重重点头:“利息给你免了。”

“你还算利息?”江春儿不可置信。

“不敢。”

江春儿重重哼声,大步走在前边。

江并失笑跟上,他今日发觉江春儿变了不少,不知是不是他好些天不在家的错觉,她变得懂事许多,而自身棱角犹在,这是难能可贵的。

入夜,江春儿睡不着。她在想很多事,大大小小,而一想到徐青寄就深陷下去,他与人有什么约?又是所为何事?

她恨不得现在就爬起来,跑到他屋里去问清楚,以免胡思乱想,但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问他?

外头渐有淅淅沥沥声,深夜下起了雨,雨打屋顶落叶。

江春儿把被褥从头盖到脚,郁闷滚成一团,最后干脆起来打坐——

努力!练功!

每日临近江明睿下学时,江春儿都会屁颠颠和徐青寄出去,坐在外边和他说话。即便今日下雨,遭不住她非要来。这会儿坐在马车里,透过细竹车帘子,看着徐青寄的背影轮廓,穿蓑衣,戴箬笠,缓缓驱着马车,显得从容稳重,任外头冷雨拍打,她自在这一方无风无雨的小天地里,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徐青寄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她只是心里这么想,谁知不自觉问出来,不由得捂住嘴,目露惊慌,又饱含期盼。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者只有几息那么短暂,才听得徐青寄轻声:“三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江春儿咬着下唇,耳根子红得滴血:“……因为……因为二哥昨日回来,我和他找二嫂子去了,于是就、就想到你了。你看我……时时刻刻都惦记你。”

她面颊绯红,拉开小窗的帘子让风吹进来,太热了。

徐青寄握着缰绳的手收紧,指节都泛白,不自觉把马车驶得慢点,他若是稍微凝神,就能感受到江春儿混乱的气息,只不过他自己也乱七八糟的。

想起来还没回应江春儿,他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点:“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这丫头,除了漂亮点有趣点聪明……文武两个极端,那也算聪明吧……还有呢?还有心善大胆勤奋正义,光明磊落平易近人表里如一纤尘不染志坚行苦坚持不懈……

在此之前,以上跟她挨边的没几个,鬼知道他怎看出江春儿会有这么多优良品行。

江春儿听言,不满嘟嚷:“什么叫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挑吗,我给你找个丑的也行吗……”

徐青寄却不答了,微微抿着嘴,不悦尽显,他不求江春儿与他两心如一,不代表愿意听这种问题。

“那就是喜欢美的了?”江春儿觉得自己很美,在心中默默道:再接再厉!去他什么劳子的与人有约,这跟和她在一起有什么冲突?如果可以,她也能帮他的。

这下跟那个“坚持不懈”完全契合。

由于徐青寄马车行得慢,江明睿在书院大门底下多看了两刻钟的雨,下雨天色本就暗,这会儿更暗了,江明睿穿着青衣绣着白梅的书院服,斜挎着个靛色小布包,此情此景本该很可怜,不过他身边站着谢开济,谢开济手中提着一灯笼,师生俩聊得倒欢。

江春儿对江夫人和谢开济还是有一点点好奇的,不过她可不敢瞎打听,坏了两个人的名声,听说谢开济的儿子都跟她差不多大了。

她打着伞走下去:“下雨路上慢了点,麻烦谢先生啦。”

“无事,”谢开济双鬓已半白,笑时眼皮褶子压起,儒雅和顺里透着慈爱,“明睿天资过人,也不知何时开童子科,届时他若没到十三,不妨一试。”

童子科,十二以下的早慧孩子由师长向县府举荐,层层考核后方可入试,最后是皇帝亲试,通常登第后授虚官,之后入国子监续学。

江明睿是难产儿,大夫说这类孩子将来较为迟钝,不说在念书上比旁的娃娃学得慢了,连同说话走路都慢,所以取了这个名。或许大夫说的不全是如此,又或者这个名给江明睿带来气运。

江春儿心里高兴,又感慨着,这下好了,她连江明睿也不如,一手搭在他肩上笑道:“好,回去就和大人们说。”

“路上当心。”谢开济将灯笼递给江春儿。

“多谢谢先生。”

姑侄俩拜别谢开济,一前一后上到马车去。

谢开济目送马车消失在拐角,打着伞回到书院。

江春儿一到家中就把这事和江夫人方雪行说,不过童子科历来时间不定,故而才有谢开济那句“若届时还没到十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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