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店门一侧挂着的欢迎玩偶响起提示音。
许念将手机还给荀娅，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没事儿的。”
荀娅将手机放回工作服口袋，双手合十祈祷道：“但愿。”
“您好，这边是菜单。”许念将点餐单面对客人摆好。
抬眸，入目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
大叔眼眶深陷，沧桑的眼珠子遍布恐怖的红血丝，密的像是蜘蛛网。
大叔穿着见黑色大棉袄，紧紧裹着。
不知是身材过于臃肿，还是棉袄里揣着东西，鼓鼓囊囊的。
许念看着他，心中升起紧张。
大叔伸出手随便指了个菜单上的饮品。
他的手指冻的都是疮口，指甲里藏着满满的黑泥。
许念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大叔察觉到，下一秒迅速收回手，藏进宽大的棉袄袖子。
许念觉得自己想多了，于是开口问道：“这是冷饮，能给您做去冰，确定要点这个么？”
“嗯。”大叔声音沉闷，似乎不想多言。
他的眼神很奇怪，有些贼，暗里四处张望。
“一杯蜂蜜柚柚，十四块。请问扫码还是现金？”
荀娅听到，拿着杯开始调制。
大叔微微拉开黑色棉服，伸进手去掏钱。
清脆一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许念下意识探身看去。
地上是块拇指大的金子。
许念瞳孔紧缩，手也不由得攥起。
黄金！
一块染了血迹的黄金。
大叔神色慌张赶忙弯腰捡起。
许念在他起身时，拉出收银台，装作收拾收银台货币的样子。
大叔警惕地四下环顾，尤其是盯着许念看了好久。
许念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犀利的目光，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专心的收拾着收银台里的零钱。
掌心出了层薄汗都浑然不觉。
见她一直在收拾，似乎没看到自己刚才的行为，这才放了心。
大叔将紧握在手里的金子揣进兜里，随后掏出一沓零钱。
他抽了张皱皱巴巴的十块，又淬了口吐沫，数出四张有些破烂的一块钱。
他递给许念。
许念这才抬头接过，强忍着发颤的手。
“您稍等。”她声音都虚了。
大叔察觉到不对劲。
再细看，许念是笑着的，没有任何异样。
荀娅打包好后，递给许念。
许念接过，刚要递给大叔。
就听荀娅说起来：“念念，万一那些村民真的来了，我就立刻报警！”
说着，她还拿出了手机，准备好紧急呼叫。
大叔的神色立马就变了。
他眼神凶狠地盯着荀娅。
许念急忙开口：“您的蜂蜜柚柚好了，您慢走。”
大叔一把扯过包装袋。
好巧不巧，纸袋手提处断裂。
果茶洒了一地。
一瞬间，店里零星几个客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此。
许念发觉大叔的隐忍和急躁。
急忙开口：“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问题，我现在给您重新做一杯。”
“欸，念念，明明是他……”荀娅刚要抱怨，许念急忙捂住她的嘴。
“娅娅姐，麻烦你再做一杯。我去收拾。”
荀娅狐疑地看了眼许念，觉得她有点反常。
明明是那个大叔自己扯坏了手提袋，为什么要重新做？
许念来不及解释，从后厨拿出拖把。
她走到大叔身边，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许念将拖把放在一侧，蹲下身捡起杯子和被泡湿的手提袋。
她刚要起身，一块明晃晃的黄金忽地掉在她面前。
她愈发清楚的看到黄金上干了的血。
下一秒，大叔的口袋好似烂了。
小块小块的黄金尽数掉出。
许念怔住了，一时间蹲在原地，无法移动脚步。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吼了声。
“是黄金！”
“快报警！”
奶茶店乱成一团，人们争相逃窜，桌椅板凳被碰的翻倒在地，响声很大。
偏偏，许念像是定格了一样，动弹不得。
她死盯着地上越来越多的黄金，腿脚不争气地发软，连站都站不起来。
该死的。
许念只能在心里咒骂。
“都别动！”一声有力怒吼。
一阵天旋地转，许念清楚的感受到脖颈上的冰冷。
大叔将她拽到门口，挡住顾客们出去的脚步。
他左手攥着匕首，抵在许念脖颈上。
许念先是感受到细微的疼痛，接着，就感觉到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流下。
“都别动！不许报警！否则我就杀了她！”大叔怒吼，说话间，匕首用力划了一下。
脖颈上的血瞬间流的很急。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他们或蹲或站，大多都离门口很远。
许念的脖颈很白，越发衬托着鲜血红的刺眼。
“念念！”高呼的是荀娅，她站在小料台前，抱着一把刀锋都顿了的菜刀防身，担忧地看着被劫持的许念。
荀娅试图偷偷靠近，妄想和绑匪一争高下。
许念想让她不要过来，可匕首压在她的喉结上，疼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好，旁边还有个男顾客。
他翻身跃进操作台，一把拉住荀娅。
“别去，这样我们都会死。”
许念见状，放下了心。
大叔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手用力握着匕首。
许念脖颈处肌肤细嫩，被锋利刀刃来回摩擦，不过几下就已血肉模糊。
她疼的咬紧了牙，思绪也逐渐恢复过来。
她想着如何能顺利挣脱，又能保证大家的安全。
这时，有人的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下，突兀至极。
“不许接！都不许动！”大叔有些精神癫狂。
他换了个手勒着许念的脖子，用锋利的匕首尖指着声音来源处的人。
“你！”大叔刀锋一转，指向荀娅，“就你！”
荀娅咽了咽口水，握紧菜刀。
男生挡在荀娅面前，口吻带着几分安抚：“换我可以么？”
“滚开！就她！那女的！出来！”大叔狂躁起来，直接用匕首在许念胳膊上划了一刀。
许念胳膊一凉，没忍住嘶了一声。
“你、你别伤害她！”荀娅放下菜刀，“要我干什么都行。”
“别废话，去把我的金子装起来！快点！”他愤懑地打断荀娅得话，边说，边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奶茶店安装的全部是单向玻璃，外面的人来来往往，恕不知道里面的恐怖。
荀娅身体都在颤抖，她拿着手提袋，将地上染血的金子一把一把装起来。
大叔不停的望着外面，狂躁中隐隐有几分担忧。
许念看着洒了一地的果茶，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或许，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荀娅装好金子，小心翼翼地请示大叔。
大叔眼睛瞪得凸起，像是要冲破眼眶的禁锢，吓人的很。
“放过来！”他吼。
荀娅瑟瑟缩缩地将袋子拎到他的脚边放好。
下一秒，那边突然响起手机公放的声音。
“您好，这里是越阳警察……”
话还没说，那人忙手忙脚，急忙挂断。
这种行为，无疑是点爆炸药的火苗。
大叔听到了，所有人都听到了。
“啊！”
一声怒吼，匕首高高扬起，又落下。
竟直接扎穿了许念的胳膊。
匕首快速抽出，男人发疯一样，攻击四周围过来的所有人。
荀娅离得近，也没能幸免。
幸好也只是胳膊挨了一刀。
许念的胳膊被扎穿，鲜血直流。
荀娅拉着她，冲出奶茶店。
大叔举着匕首各种乱砍，许念回头的瞬间，亲眼目睹大叔的匕首从一个少女头顶直插而下。
匕首似乎被骨骼卡住，大叔废了一阵力才一把拔出。
瞬间，鲜血如喷泉一样。
吓傻了所有人。
许念的脚像是灌了铅，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荀娅松开她，拉扯着寻求路人帮助。
一个穿着破旧花棉袄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站在许念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
“姐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她那双圆圆的杏眼中充满了害怕和疑惑。
许念腿一软，蹲下了身。
“你怎么了姐姐。”小女孩关切地扶住她。
许念扯了扯嘴角，没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男人回头，透过里面玻璃，看到了许念。
也看到了许念身边的小女孩。
他杀红了眼，完全丧失思考能力。
攥着匕首，冲了出来。
“放开团团！”
他把许念当成了会伤害小孙女的人。
匕首被他高举过头，冲着许念的面部扎下来。
许念第一反应就是推开身边的小女孩。
等她再回眸，男人近在咫尺。
许念咬紧牙，闭上了眼。
等待死亡降临。
‘嘀嗒’
‘嘀嗒’
‘嘀嗒’
世界陷入一片安静。
唯有液体滴落的声音，在此刻无限放大。
预料中的剧烈疼痛没有发生，许念惊惧又小心地睁开眼。
匕首就在离她一毫米处，直指她的眉心。
拿着匕首的大叔，面目狰狞，五官扭曲。
呲牙咧嘴如同恶鬼。
许念惊吓过度，跌坐在地。
周围的人，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和动作，看向许念这边。
空气凝固。
她胳膊上的血，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在地。
命运身着黑衣，从转角处出现。
那一刻，他就是光。
救赎的光。
许念眼中的泪水终于在看到命运那一刹涌出。
命运走过去，单膝跪在许念前面。
他本来是要看她的伤口。
许念难忍委屈，一下扑进他怀中，紧紧抱住他。
命运抬手，将许念的头摁在自己胸口。
许念眼前一黑。
下一秒。
时间重新转动。
匕首掉落，男人轰然倒地。
喘着粗气抽搐几下，便没了呼吸。
小女孩扑上去，抱着男人嚎啕大哭。
“爷爷，你醒醒爷爷。团团不喝了，团团不喝了……”
“爷爷，你不是带团团来城里住大房子么。爷爷，你醒醒啊，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