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小女孩撕心裂肺地哭喊,让周围的路人纷纷皱起眉头,满目同情。
许念双手环着命运的腰,手指逐渐缩紧揪着命运的衣角。
果然,事情和她想象中的一样。
大叔是为了给他的孙女买一杯饮料,才暴露了自己。
可,他不该杀人。
命运感受到许念的紧张,用力抱紧她,从杂乱的街边瞬间回到家中。
室内的温暖,让许念的身体缓和了些,不再像刚才那样僵硬。
脖颈和胳膊上的伤口不论大小都逐渐愈合。
半响,只有干了的血迹留在衣服上。
尽管如此,许念依旧紧紧抱着命运不肯松手。
生怕自己一松手,就会回到刚才的血腥场景里。
脑海中大叔杀人的那一幕和小女孩的哭声始终挥散不去。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命运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抱着她。
过了许久,许念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声音颤抖地问道:“他,死了么?”
“他本来就不该活着。”命运微眯眼眸,透着一股子寒意,“更不应该出现在那里。”
这个男人和他的孙女应该死在那场动乱之中。
他们的名字,早已出现在亡冥的名单上。
这一切,不过是上天给他的警告。
上天要对许念动手,要让她经历各种生死磨难。
“我可以帮你忘记刚才发生过的事。”
许念低下头,思考了下。
忘记么?
半响,她摇了摇头。
“缺失一段记忆只会让我更加不安。而且,我相信时间会治愈一切。”
也相信你。
会在危机时出现在我身边。
许念托着膝盖站起身,腿脚因为长时间蹲跪,酸麻无比。
“几点了?”许念问。
命运打量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跳转话题。
但还是乖乖回答:“五点四十。”
“还没下班,我缓一缓就回去工作。”
“不用了,你今天在家休息。那边的事我会处理。”命运将许念打横抱起。
许念本来就腿麻,命运这一抱,她全身过电一样酸爽。
命运将她放在沙发上,又将遥控器塞到她手中。
指尖轻点,电视缓缓亮起。
命运短暂的消失了一瞬。
重新出现的时候,手里拎着两大袋子的零食。
许念有些惊喜。
想起命运早上说,下班带她去超市的话。
“超市去不成了,这里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他揪着袋子将里面的零食都倒在了沙发上。
身边堆起了一座零食山。
她鼻尖微红,心里暖烘烘的感动。
果然,神明从不食言。
许念拿起一个盒装的蛋卷。
又拿起一盒上面写着日文的饼干。
“你可以选择看电影,家里不会有任何危险。我处理完就回来。”
说完,他原地消失,雷厉风行。
许念看着身边的零食,忍不住轻笑。
命运哄女孩的方式,挺人类的。
原本惊惧的心,此刻也平静了不少。
命运走后,许念总是心神不宁,这房子大而空。
总觉得,下一秒那个大叔就会再一次出现。
许念选了一部喜剧片,将音量调到最大。
似乎这样,才能抚平她内心的空荡和害怕。
坐了一会儿,许念觉得自己缓过来了,她没有关电视,起身回了房间。
全身镜中,她细白的脖颈上血迹斑驳,白色的卫衣袖子上大片暗红。
许念从衣柜中拿出一套崭新的墨绿色家居服。
这是命运从她住进来的时候,给她准备好的。
许念抱着家居服走进浴室,她脱下卫衣。
胳膊上一道道干涸的血触目惊心。
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不是做梦,也不是臆想。
是她确确实实,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差一点,就差一点。
她就丧命于奶茶店门前了。
浴室出奇的安静。
许念总觉得屋外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心一慌,利落地反锁浴室门。
哪怕是她一动不动,屏气凝神,那声音也一直不断。
半个小时过去了。
什么都没发生。
许念舒了口气,转身打开花洒。
淅淅沥沥的水声,填满了她的心身。
温热的水将她包裹其中,柔化了紧绷的情绪。
地上的水被染的殷红一片。
许念搓着胳膊上的血痕。
明明被穿透,还留下了空洞的窟窿。
现在却完全不见一点伤。
命运真是厉害。
-
另一边村庄。
亡冥一个一个的净化亡灵。
“牛大壮,牛绢花。”亡冥叫着他们的名字,却始终不见两个亡灵出现。
他又冲着山脚喊了一遍。
依旧没有亡灵出现。
亡冥纳闷,抬脚走进去,准备亲自翻看。
可他找遍了这里,也没有发现两人的尸体。
“牛大壮和牛绢花。”亡冥用手指做笔,圈住两个名字。
“他们在这里。”命运身后跟着的,正是刚才在奶茶店的大叔和小妹妹。
亡冥回眸,“他们怎么在你这儿?”
亡冥刚要收走两人的亡灵,却发现其中一个是活的!
“靠!”亡冥震惊地看向命运。
他快步走向小姑娘,在她眉间试探了下。
下一秒,亡冥拉着命运的袖子,把他往旁边拽了拽,“这什么情况?为什么她是活的?”
出现在名单上的人,怎么能是活的?!
除非命运动了手脚,否则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命运看出他眼中的意思,冷漠道:“不是我,是上天的意思。”
亡冥晃了晃手中名单,“她的名字就在这上,不可能重返人间。”
命运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他已经完全清除了牛绢花的记忆。
“这孩子先交给我。你尽快上报这个情况。”
“你要救她?”
命运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
大发慈悲?
果然,命运摇头。
“他俩逃过一劫,没逃过第二劫。这孩子我有用,你别管。至于这个男人……”命运语气中带着连他都没感觉到的狠厉。
“生前作恶多端,死后不安宁,下油锅吧。”
亡冥咽了咽口水。
刚才他是脑子抽了,才觉得这家伙会善心大发。
“下油锅,十大酷刑之一。不愧是你。”亡冥拍了拍命运的肩膀。
命运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着亡冥将牛大壮的亡灵送回身体,又将身体推下地府冒着白烟的热油锅。
一瞬间,噼里啪啦,热油炸开,四溅。
命运这才带着牛绢花离开。
两人来到了奶茶店。
此时的奶茶店,空无一人,窗外一片漆黑。
若不是装修一样,现在这里完全像是另一个时空。
牛绢花好奇的四处张望。
奶茶店的门落了锁。
命运调了一杯奶茶,端到牛绢花面前。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命运拉开椅子坐下,双腿自然叠起,十指交叉搭在膝盖处。
慵懒中参杂着冷漠。
牛绢花小小的手抱着温暖的杯子,小心翼翼抿了口冒着热气的奶茶。
下一秒,她放下杯子,笑魇如花。
“好巧,又见面了。”
她语气轻佻,带着童音却全然不像是个小孩子说话的语气。
“你究竟要干什么。”命运眉间染上不耐。
她咧嘴一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子,“是你用她二十年的寿命做交换,我只是帮你实施而已。”
气氛无比静谧。
命运冷眼盯着她,薄唇没有感情地抿成一条直线。
“难道你后悔了?还是说你在心疼她?”少女满脸纯真直视命运。
倏忽间,窗外狂风骤起,少女眼神狠厉,“命运,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当年遭受的惩罚!忘记了尤佳媃是怎么对你的!你要重蹈覆辙么!”
命运攥紧了手,骨节泛白。
胸前的印记隐隐发烫。
凡是人类,必经苦难。
“我绝不会心疼人类。”他的话如十二月凛冬,刺骨的寒。
“可是,就因为你的插手,因为你一次又一次的拯救,才造成了许念如今的命运!”少女沉眉,“命运,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影响你的人类,绝对!不会!”
命运盯着面前的少女,她眼中的决绝是那般冷。
比他还冷。
命运叹了口气,“只要销毁红绳,一切就会恢复如初。”
少女嗤笑,眼底升起讥讽,“她爱上你之后,一切真的会恢复如初么?”
命运也不敢肯定。
“那不如我们打个赌。”
命运压了压眉头:“随便你。”
少女眼中闪过一抹玩味,“赌你在这个过程中会不会爱上她。爱上这个命运悲惨的人类少女。”
命运不动声色,眼底闪过一抹阴翳。
“如果你没有爱上她,吾就放过她,也放过你。从此以后,吾再也不会寻你麻烦。”
“放过?”命运讥讽勾唇,显然不信。
天神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人。
“如果你爱上她,吾要你神识俱灭。而她,也会成为下一个尤佳媃。”
命运眼神一沉。
神识俱灭,不复存在。
那岂不是好极了。
命运志在必得的勾唇,“你一定会输。”
“天神,从不食言。”
牛绢花笑着,笑着……倒在桌子上。
命运伸手探于她的鼻翼下。
小姑娘没了呼吸。
命运看了眼被喝了一口的奶茶。
呢喃道:“也算了却了你最后的愿望。”
他将牛绢花的尸体带给亡冥。
亡冥上报后,带走了牛绢花的亡灵。
小姑娘离开时,专门向亡冥求了一次和命运对话的机会。
“叔叔,奶茶很好喝。姐姐,人很好。”
命运没回答。
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家里电视声音巨大,沙发上不见许念身影。
命运蹙眉,直闯许念卧室。
卧室也空无一人。
命运刚要出去,门口突然出现娇小的身影。
许念穿着墨绿色睡衣,抱着一只兔子玩偶,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望着命运。
“你回来了。”她声音娇软,染着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