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5
许念平复了心情，面色如常走回教室。
此刻，教室已空无一人。
他们都走了？
许念落寞地攥着衣角。
“许念！”突然身后响起娇滴滴的声音。
许念转身，看到梳着双马尾的少女抱着一沓试卷，向她走来。
她记得她，那天唯一替她说话，却挨了一巴掌的女生。
班里的语文课代表，秦多多。
“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走。”秦多多跑了几步，将试卷放回书桌里。
出来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地挽上许念的胳膊。
许念第一次和女孩子这么近距离接触，身体自主排异一样，往反方向躲了一下。
秦多多笑的甜美，丝毫没有察觉到许念的不自在。
“刚才我去语文老师办公室取明天早读课用的测试卷。没想到正好和你碰在一起了。”秦多多又往许念身边靠了靠。
许念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她其实一直很渴望这样的友谊，或者说是渴望一个能和她并肩而行的朋友。
可她心底的自卑让她害怕，让她胆怯。
她本能地伪装出一副清冷的样子，试探来者的目的，亦是在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对了，同学们都去礼堂了。听出今天不用等那么久。只要我们班人到齐了就可以开始彩排。”秦多多笑容明媚，热情的让许念手足无措。
“嗯。”
“许念！”秦多多突然揪着她胳膊站住。
许念防备地抖了一下身体，警惕看着她。
秦多多戏谑道：“你怎么这么紧张。”说着，她从校服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喏，草莓味，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吧？”
许念盯着那根包装精致的棒棒糖，努力确认这是不是一个恶作剧。
秦多多拉起她的手，将棒棒糖放入她的掌心，又将她的手掌合上。
“放心叭，不是捉弄你。”秦多多说完，又一次挽上她，继续往礼堂方向走。
许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礼堂的。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手掌中的草莓味棒棒糖上。
说实话，她更喜欢柠檬味。
因为……她的生活从来没有像草莓一样甜过。
反而一直都是柠檬一样的酸涩。
“谢谢你。”走到礼堂门口，许念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秦多多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许念，你值得。”
许念身体僵住了。
值得？
值得什么？
秦多多没有再说什么，拉着她涌入礼堂。
许嘉钺在最前排的桌子上倚着，双手向后撑着桌子。
礼堂舞台上，是整整齐齐的同学。
许念诧异，没有其他班级么？
许嘉钺听到动静，慵懒地转过身。
“可算来了，慢吞吞的。”
像是看出了许念的疑惑，许嘉钺开口解释道：“我和他们友好协商了一下，前一个小时，我们班单独排练。”
那一定是很友好的协商了。
许念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脑海中浮现许嘉钺愤怒挥拳的模样。
不过，这样也好。
那些站在台上的同学，有几个鼻青脸肿。
看到许念来，他们下意识站直了身体，一副听从指令的诡异乖巧。
许念看了看许嘉钺。
许嘉钺躲开她的目光，一跃跳上台。
“别磨蹭了，快排队形彩排吧。”
秦多多鼓励地冲她笑了笑，也快速从旁边楼梯走上舞台，站在原本的位置上。
许念看着空了两处的队形，脑海中有了想法。
她没有独占C位，反而还拉出来几个跳舞好、身材纤细的女生。
队形全部被打乱。
大家听着许念的指挥，没有一句怨言。
C位安排了一个唱歌最好的女生。
女生有些胖胖的，在班里没少被人讨论身材。
几个会跳舞的女生被许念单独安排在队形的两边，并且和她们商量了穿插一段折柳送别的民族舞。
男生站在队形的外围，像侍卫一样将女生保护在中央。
整个队形，是一朵盛放的山茶花。
少一个人这朵花都不完整。
排好队形，许念让秦多多带着大家先练习，多唱几遍找找感觉。
她将C位主唱的女生叫了出来。
许念从桌子上的书包里，拿出一张崭新的曲谱，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
女生有一瞬间的惊讶，似乎没想到许念会做的这么认真。
许念标红了几处，“这几句，我想着你能不能用平缓的调子，慢半拍唱，更像是诉说告别一样。这几句的转音会不会这么唱更独特一些？”
女生接过她标注好的曲谱，“我觉得非常不错，我按照你这个唱一下，你听听。”
“好。”许念点头，神情专注又认真。
女生清了清嗓子，声音如汩汩1清澈溪流，婉转而出。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她唱歌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许念在一边默默帮她垫音，应和。
两人配和默契无比。
后面大队形的杂乱歌声不知何时安静。
许嘉钺拿着手机弓着腰从后门离去。
整个礼堂，唯有许念和女孩的声音悠扬回荡，悦耳动听。
所有人看着许念，眼神中或多或少参杂了几分陌生。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末、徘、徊。”
随着最后一句结束，礼堂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许念笑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黄色马甲的外卖小哥推门而入。
他两手拎着满档的袋子。
“谁是许念？”外卖小哥的声音有些突兀。
许念愣了下，心中再次涌上未知的紧张感。
“我……”
“你点的48杯奶茶到了，接一下。”外卖小哥动作迅速，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48，正好是班级人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记得给个好评哟。”外卖小哥双指并拢点了一下头盔，做出发射的动作
许念走过去，看到了最上层的小卡片。
[彩排辛苦了，请你们全班喝奶茶。记得，是你请的。]
许念默默将卡片藏在宽大的袖子里。
转身，扬起笑容：“大家辛苦了，请大家喝奶茶。”
所以人受宠若惊。
起初，没有人敢动。
直到秦多多和主唱女孩同时拿起了第一杯。
“哇，是遇见家的新品！白茉莉青提！”秦多多满脸惊喜。
“不是周六才上市么？”
“什么！是白茉莉青提！”有女生闻之心动，快步从台上走了下来。
原本还一个个矜持的同学，纷纷跳下来随大流争抢免费的奶茶。
秦多多在人群中，低声开口：“谢谢你，许念。奶茶真好喝！”
大家愣了几秒，似乎还是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但是过了几秒，陆陆续续有相同的道谢声响起。
越来越多的人，和她说了谢谢。
除了那天那几个动手的男生还在别扭着。
许嘉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大家一窝蜂将许念围在舞台下。
他心一急，冲上去，拉开站在许念面前的男生，就是一拳。
“你TM……”
许念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赶忙拦住许嘉钺。
“许嘉钺，你误会了！”
许嘉钺悬在半空的拳头，半响缓缓放下。
“他们在和我道歉。”许念笑意吟吟解释道，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杯奶茶塞到许嘉钺的手中，“喏，我请的。”
被打的男生揉了揉脸颊，拿着奶茶悻悻离开，表情依旧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别扭。
命运和亡冥神坐在房顶，碰了下手中的啤酒罐。
“青春期的孩子啊，真是像鬼天气一样，说变就变。上一秒还厌恶至极，下一秒就被打动折服。”亡冥神感慨道。
“人性本善。”命运转着易拉罐，淡淡道。
亡冥神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完全不能想象这是命运说出来的话。
半响，亡冥神笑道：“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当初坚持人性本恶的，也不知道是谁来着。
亡冥神仰头灌了口酒，舒服打了个嗝，“啧，好喝。”
-
夜风吹拂白纱。
许念站在窗前，看着那盏明亮路灯。
她在等待着，期待着。
她觉得命运会来。
风越吹越冷，许念搓了搓胳膊，起身拿了件薄外套披上。
当她再次走向窗户边时，看到了路灯下熟悉的身影。
命运站在那里，仰头看着她。
许念瞬间绽放笑容。
她激动地挥着手臂，冲命运打招呼。
命运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朵白玫瑰。
白玫瑰开的正盛，灯光下分外娇艳欲滴。
“送我的？”许念努力展示自己的口型。
命运轻轻点头。
正当许念想着怎么下去拿花的时候，白玫瑰奇迹般顺着光‘飞’向许念。
许念急忙拉开窗户上的纱窗。
白玫瑰穿越纱窗，安静地落在许念床头的艺术花瓶中。
它笔直的，亭亭玉立的绽放在白色陶瓷花瓶中。
孤独而美丽。
“谢！谢！你！”许念努力张大嘴不发出声音。
边说还边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
相较于神明，许念这点小伎俩，明显不够看的。
命运不过是抬手在空中轻轻晃动了几下。
夜空下，神奇的出现一行字幕。
[今天彩排，表现不错，期待正式演出]
许念难掩被夸赞的喜悦。
[晚安，好梦]
空中的字幕变成了淡紫色，很梦幻。
真的像是一场好梦。
许念口型恢复：你也是，晚安。
命运离开前，贴心的隔空帮她安上了纱窗，关上了窗户，拉好窗帘。
隔绝命运目光后，许念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床边，跪坐在地毯上。
她抱着花瓶，狠狠闻了下。
白玫瑰的花香，清新淡雅。
像命运一样。
倏忽，窗帘又被拉开。
许念像是做贼一样，将花瓶藏在身后。
呆呆看着窗外。
命运压着唇角的笑意。
冷漠在空中写下。
[明早一起吃早点么？]
许念心虚地猛点头。
她才不会露出一副没见过花的样子。
命运没有逗弄她，抬手合上了窗帘。
这次，许念亲自将窗帘中间的带子系禁。
神明的某些超能力，某些时候是挺烦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