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授业
途遇几人醒来的时候顾峻潇还坐在窗前。
“师父，你一夜没睡啊？”途遇率先跳下床，跑过去。当看到满纸是她的背影的时候，感动得眼泪汪汪。
“谢谢师父！”途遇哭卿卿地搂了顾峻潇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一顿猛亲。
“好了，傻丫头。”顾峻潇叹息一声，想抱她起来，却差点闪了腰。
“师父，你的腰还好吗？”途遇敏锐地觉察出顾峻潇的动作。
顾峻潇笑一声，抬指帮途遇拭去眼泪并感叹了一声：“老了！”他想，如果尹勒染活着，遇见这个极度黏人、又让人难以释手的小孩，一定也会很欢喜吧！
顾洋子看到画之后抱怨说顾峻潇偏心，还说自己历劫走的时候什么礼物都没有。
“哼，你可知在你走之前，师父跪在师祖门前整整三日，为你求来了霹雳甲。否则，以你那无法无天的性格，又遇上的是乱世，早就死在荒郊野外，尸骨无存。”桑楚忍不住说出了师徒俩藏了多年的秘密。
“桑楚——”顾峻潇皱眉，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霹雳甲是顾千秋的护身符，当年殉道，如果有那护身符在，顾千秋也不至于魂飞魄散。顾洋子知道这个情况。当年，玉衡找遍六界都没有找到霹雳甲，所以，顾千秋的最后一缕魂魄也没能留住。
“师父，没能救师祖，你后悔吗？”顾洋子沉默半晌后问。
顾峻潇望着窗外，没有言语。顾洋子静静地等待自己师父的回应，当他开口时，他反问道：“当年你也去了，未能将师祖救出，您是否有遗憾?”
虽然顾洋子点头说有，但是不用问当年她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唯一一个能救自己师祖的人。
“霹雳甲？可是师姐身上没有霹雳甲啊！”途遇疑惑地插嘴。
“她与霹雳甲本是一体。”桑楚看一眼顾峻潇，最后还是决定说出真相。“师祖曾在凡世历劫的时候遇上了妖族，为了夺取师祖身上的灵气修炼，他们将师祖逼入荒渊深潭。师祖受了很重的伤。后来，在一处潭穴深处，他遇上了一株地脉紫芝，用它充饥疗伤，最终才活了下来。身体恢复后，师祖将果核种在了那处洞穴，并将它的三茎带了出来，炼化成可护万物的霹雳甲。随后，又经历了万年的时间，师祖和师父在荒渊游历的时候又去了那处深潭。那里的地脉紫芝早已长满洞穴，他们还捡到了一个小孩，那便是顾洋子。她身上有当年地脉紫芝的魂魄，也就是说，当年果核因着师祖留下的灵气幻化成了人形。师祖深感欣慰。后来兜兜转转，师祖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原来，这世间所有的存在都是循着因果而来。包括自己跟玉衡的相遇，也许是多年前玉衡斩断情树的果吧！途遇想着，有些入神，直到桑楚拿着鞋过来，提醒她地上凉，要穿鞋。
“谢谢师兄！”途遇说着，坐下来穿了鞋子，然后去洗漱。
洗漱间是公共区域，途遇在那儿遇上了玉衡。
“早！”她爽朗地问候了对方一声。因为她明白，针锋相对终究不是解决办法。她也马上要下界历劫了，走之前，她准备与这位上古尊神好好相处。
“早！我的宝贝！”玉衡含着满嘴泡沫，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噗！”途遇没憋住，一口水直直喷在了面前的铜镜上，引来了多人侧目。
“公子，你娘子都脸红了！”有人开口揶揄一脸得意的玉衡。
途遇刚要脱口反驳，怎料嘴被玉衡一把捂住。玉衡笑着点头说：“我娘子年纪小，不好意思，让诸位见笑了。”
“如此明目张胆地如胶似漆，该是刚刚新婚吧！”
玉衡满意的点头，一脸笑意说确实刚新婚完，带自己的妻子和家里人一起出来游山玩水。
“怪不得！”
那帮“麻烦精”走后，终于剩下途遇和玉衡两人，途遇不想再陪他演戏了，于是挣开他的手臂，脸上带着苦笑：“尊上，你这是做什么？我师娘忌日，你跟过来，已经让我很难堪了。”
玉衡一愣，他只是不想就那样放弃，会让她很难堪吗？但是，他还是嘴硬道：“我与你师娘是故交，我是来看她的，没想到遇上了你们。”
他这句话直接若恼了途遇，途遇冷笑一声，三下五除二洗漱完毕，转头就走。不想再给玉衡任何机会。途遇情窦未开，她也不知道自己反应为何会那么激烈。
玉衡帮别人练过很多“小号”，但是这一次，途遇转身的瞬间，他的心仿佛掉到了地上，内心的情感变得五味杂陈。
“途遇——，途遇——”
途遇走的很快，他小跑才勉强跟上。路过他房间的时候，他行动快于思考地将人卷入了自己的房间。
随着门“嘭”地一声合上，两人四目相对，他将人困在了自己怀中。“对不起，本尊刚才说错话了，你也知道本尊好面子，其实本尊就是追着你来的，看你师娘是顺便。”
玉衡见途遇不打算说话，于是又道：“本尊真的错了，你想怎么罚都可以，但是别一走了之，好吗？”
途遇想推开他，但失败了。他的语气很诚恳，途遇觉察得出来，他很在意自己，并且真心的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原谅。
虽然他之前的话让人很不舒服，但途遇还是决定给他一个机会。“尊上，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这次的课业一结束，我就得去历劫，上界一天人间百年。所以，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本打算和你好好相处的，但是你的所作所为，真的只能让我退避三舍。”
玉衡闻言，有些怅然地看着她问：“为什么？为什么退？”
途遇叹了口气：“你所经历的我没有经历过，所以，在我历劫回来之前，我觉得还没有资格与你比肩。你做过的事情我也没能力想通。”
玉衡点头，问起另一件事：“你说本尊让你难堪，到底是什么事情？就因为我跟了过来吗？”
“让师父他们知道我们有过跃距之举，这让我很难堪。”途遇直言道。
玉衡咬唇楞在原地，他只是情不自禁，所以没有深思熟虑。他也未曾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小丫头感到为难。但是，小丫头遇上这样的事情，不敢告诉长辈，并不是好兆头。如果——如果在凡世聂成瑾那小子赶在他之前的话，途遇又不敢告诉家里人，那将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光想想就让人很恼火。
玉衡皱起了眉头，握住了她的下颌，随后与她来了一个缠绵悱恻的早安吻。然后盯着有些迷糊地人一字一顿道：“丫头，你要记住，即使你再喜欢对方，这种事情也需长辈知道并把关。因为只有这样，对方才不至于因着自己的阅历而欺骗于你。”
途遇不是很懂，但觉得这是很私密的事情，让长辈知道难道不该难堪吗？途遇最后还是问了。
“是，很私密的事情。比如我们结婚了，自然不能让长辈天天知道，因为那是我们的隐私。然而，刚开始相处，就得让长辈知道，免得对方占了你的便宜，利用你。”
途遇歪头想了片刻，问玉衡：“师父也没说什么，也没有批评我，是不是他也觉得你还不错？”
“对！”玉衡点头，心中不禁觉得，途遇如此的美好，还真得好好教教，不然下来也是吃大亏。
“这样，你不是马上要下来吗？我屠神的事情，你先给我记着，等你历劫回来再说。但是，在你走之前，我得教你一些生存技能。”玉衡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途遇。
途遇翻了翻，抬头笑问：“这就是大师兄那天说的你炼‘小号’的书？”
玉衡点头，又说：“咱俩有天定的姻缘，有时候我可能会情难自禁，你需要时刻提醒我。不过在教授技巧这件事上，我会全力以赴，希望你也尽全力，用心学。”
“历劫是从婴儿开始，走一遍人间路，你确定这东西有用？都转世了，会记得吗？”途遇看着书本上密密麻麻的标记，觉得玉衡就像个妥妥的骗子。
玉衡笑一声，解释道：“即便经过多次生命历程的洗礼，前世的记忆依然不会褪色，那是刻在你骨子里的东西。”
途遇将信将疑，但还是将书揣进了怀里。“那就谢过尊上了。”
“就从现在开始吧，将我当做你的郎君。”玉衡说着，率先走过去，坐到了床边。
“现在？”途遇指了指自己，心想：尊上，演戏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玉衡点头：“就现在。按照荧惑镜的指示，你遇上的可能会是一位将军，他是个武夫，不怎么解风情，你要不想吃爱情的苦，那就现在练本事。”
“让我下界去讨好男人？怎么可能？”途遇的脸色比吃了土还难看，“顾峻潇怕不是疯了吧，他竟然为我安排如此难的任务？”
“那是你的劫数，跟任何人没关系，要怪就怪你情窦一直不开。”
听玉衡这么说，途遇直接蔫儿了。
“丫头，咱们不怕，你刚刚也说了，就是个任务，只不过去人间一趟罢了。只要你好好学，不会有问题的。”玉衡走过来，抓了她的手，温言细语地安慰起途遇来。
“我不会。”途遇皱了皱眉，面露难色。
“这样，你坐那儿，咱俩换个身份，我先来演示。”
“哦！”途遇机械地点了点头，走过去坐到了床边。
“现在是你刚征战回来，你很累，你可以对我下任何命令。”玉衡说。
途遇扯了扯嘴角，从怀里拿出了书，看了两眼，清了清嗓子说：“公主殿下不过来伺候本将军，是为哪般？”
“将军此次回来准备呆多久啊？不要走了好不好？”玉衡软弱无骨地靠到了途遇怀里，搞得途遇浑身僵直，不知所以。怪不得六界都说他风流成性，搁谁身上谁迷糊。
“说呀。”玉衡再次提醒她。
途遇又清了清嗓子：“陛下说明天就走，这次去西侯，山高路远，殿下要多保重。”
“不要，夫君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玉衡说着，两条胳膊如蛇一样攀上了途遇的脖子。
“咳咳——”途遇为了掩饰尴尬，干咳了两声，心想，这个妖精，真是要死了。
“亲我！”
“啊？”途遇以为自己听错了。
“亲我。”玉衡又说。
途遇没记住，觉得他就是想骗亲亲，于是又好奇地打开自己的书从头到尾地看了看，果然，还是人家上古传下来的做为“教书育人师傅”的记得牢。
“这不符合逻辑，你不是说他是个武夫吗？还懂这个？”途遇将书扔到了一边，准备一言不合就撂挑子跑路。
“正因为他是武夫，感情才会更激烈直接一些。”玉衡这样说。
途遇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敷衍似的在玉衡脸上亲了亲。
“好了，咱们换回来，这次好好表现，本尊刚做的都学下了？”玉衡起身问。
途遇点了点头，觉得头皮发麻。但能怎么办？学呗！
她连着做了很多次，光问候的语气，玉衡就一直不满意，纠正了十多次。
但途遇聪明，找到法门之后学的很快。短短半天功夫，途遇便学了十来页书。
桑楚去叫她吃中午饭的时候，她已经能学着人家公主的样子走路、撒娇了。
玉衡让桑楚现场观摩，并提意见。
桑楚看完之后很是满意。连连夸自己的师妹有天赋。
桑楚也看得出来玉衡对途遇的感情，隐忍又克制，他觉得自己给师妹这个对象介绍对了。
“师兄，你先走，我过会儿来。”途遇开口打发了桑楚。
桑楚走后，途遇垫脚亲了亲玉衡，笑着说：“奖赏你的。”
“你——”玉衡咬唇，压下心中的悸动。“严肃些。”
“老师，现在下课了，吃中饭了。”途遇笑着吐了吐舌头。
谁说她情窦没有开的？分明就是个吊系。玉衡咬牙想。
“走呀，吃饭！”途遇说着拉了他出门。
“途遇，为师——失礼了。”玉衡说着拉过途遇，拥人入怀，封住了她的唇，热烈而深情地品尝起她的甜腻。
途遇一时迷瞪，也深深迷醉于其中。直到她想起玉衡说过让她监督他的话。
“好了，克制一下！”途遇推开玉衡，嗫嚅一句。
“抱歉！”玉衡摸着自己的嘴唇，意犹未尽。
途遇示意他赶紧去吃饭，玉衡这才挪动脚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