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擦脸也不可以吗？
何二斌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了信封，他漫不经心地打开，拿出了里面的几张照片和一张纸条，纸条上赫然写着：
“不要脸！”
何二斌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照片，脸色越来越阴沉。
何二斌没有留意，收信人是“何景杨的家长”，而不是“何芷的家长”。他习惯性地认定，被骂“不要脸”的人就是何芷。
“小芝，景杨回家了吗？我在学校门口等了好久，天都黑了，一直没看见他。”何芷推开家门，朝着何小芝的方向喊道。
何芷还没等到何小芝的回应，就被何二斌一巴掌扇了过来。
“不要脸的东西！才几岁了就开始发骚！”怒不可遏的何二斌冲着何芷大声唾骂，厚重的手掌在何芷的脸蛋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掌印。
“我……”何芷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辩解都无从下嘴。
“啪！”何二斌又扇了何芷一个巴掌：“你要找男人就到外面找，别搞我儿子，我儿子要找个乖媳妇生孙子的！”
何芷被这两巴掌打得脑袋嗡嗡作响，全身冒着冷汗，双腿瘫软，坐倒在地。
何二斌是一个颠了十几年勺的老厨师，胳膊粗壮有力。何芷感觉，自己的脑浆都要被摇匀了。
“姐姐！爸爸，别打了！”何小芝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想要扶起何芷。
“滚开！”何二斌一把扯开了何小芝，就像一只老鹰叼走一只小鸡般轻松。
看到何芷毫无反抗之力，何二斌坐了下来，咕噜咕噜地大口喝水，缓了缓气。
“我没有……”何芷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努力地从喉咙中挤出声音。
“还嘴硬！”刚缓过气来的何二斌，一把抓起照片，用力地甩在何芷的脸上：“都拍到你去宾馆开房了！贱货！”
何芷努力地撑起头，想看清楚何二斌扔下的照片。什么到宾馆开房？为什么发这么大火？莫名其妙的……
“这……”何芷看清楚照片的内容后，一时语塞。照片里的人确实是她跟何景杨，但是，看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呢……
何芷抬手扶了扶额头，她感觉头晕晕的，没办法好好思考，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给我儿子下什么迷魂汤了！说！”何二斌坚定地认为，是何芷勾引了何景杨，何景杨才会做这样的事。
“我没有！”何芷失望地大喊。为什么，何二斌一味地认定是她错了呢？她也是何二斌的孩子啊……
何二斌见何芷不肯说，四处张望着，向何景杨的房间走去。
何芷瞪大了眼睛：难道，他想翻景杨的东西？不行，房间有景杨父母的遗物，万一被他乱翻……
何芷张开双手，紧紧地抱着何二斌的腿，想要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松手！”何二斌下意识想用脚踹开何芷，才想起来他的脚使不上力。
何二斌恼羞成怒，一把拎起何芷的头发，往墙壁重重地撞去。
“姐姐！”何小芝凄厉地喊着，却无力阻止何二斌。她慌乱地四处张望，想要到外面找人帮忙。
何小芝刚拉开门，何景杨就大步地冲了进来，直奔何芷而去。
果然，何二斌看到了那些照片，对何芷发难了。
虽然何景杨不想承认，但他心里很清楚，何二斌和常莲华对他很宽容，对何芷却很严苛。
有一次，何景杨与何芷一起在厨房洗碗，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何二斌明明没有看见事情经过，却直接劈头盖脸地责骂何芷，认定那就是何芷打碎的。
尽管何景杨再怎么解释，其实是他打碎了碗，何二斌也听不进去。
这一次也是，何芷什么都不知道，却替他挡下了责难。
“小芷！”何景杨看着满脸涨红的何芷，她的脸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何景杨的心里像是在滴血。
何景杨既是心疼，又是愧疚。都是他，因为他才被拍了那些照片，才会害得何芷被何二斌打。
“杨杨，你走开，不关你事！”何二斌对着何景杨大喝。
“叔叔，你误会了！那些照片，是有人要陷害我，老师已经查清楚了！”何景杨连忙解释。
何二斌愣了愣：也就是说，他打错人了？发错脾气了？难道，他还要向何芷道歉吗？
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今天就是要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一个女孩子要有分寸！”说罢，何二斌又打了何芷一巴掌。
何芷疼得叫不出声了，她感觉鼻子里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何景杨气得青筋暴怒，双手止不住地发抖。何二斌分明是无理地施暴，他根本听不进话，他完全不讲道理。
何二斌又抡起了手，沾在他手上的何芷的鼻血，在半空中滴了下来。
“住手！”何景杨挡住了何二斌挥下的手，愤怒的双目直视何二斌的眼睛。
何二斌拧了拧鼻子，对何景杨的反抗感到恼火，加重了手臂的力气。
何景杨咬紧嘴唇，伸出去的手拼命使劲，像是在跟何二斌掰手腕。但是，何景杨的胳膊比何二斌小了一圈，他敌不过何二斌的力气，手被压得直发抖。
“杨杨，不关你事。”何二斌压低了声音，再次警告何景杨。
“小芷的事，就是我的事。”何景杨大喊一声，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手臂上，猛的一下冲开了何二斌的手。
突然被推开的何二斌重心不稳，险些摔倒，不可置信地看向何景杨。
这是何景杨第一次反抗长辈，而且是用肢体来抵抗，其实他心里也觉得害怕。但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何景杨弯下膝盖，一把抱起坐倒在地的何芷，紧紧地将她护在怀里。
“对不起，是我不好……”何景杨的嘴唇贴在何芷的耳边，他的手掌轻轻地抚摸何芷的脑袋，安慰着她。
何景杨将何芷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何景杨一边拿药水给何芷消毒，一边喊何小芝去买冰棍给何芷敷脸。
何景杨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悲痛：为什么，为什么他在乎的人都要被伤痛折磨？父亲是这样，母亲是这样，小芷也经常受伤……
不可以，不可以再离开我了……何景杨捏紧了拳头，他想变得更强大一点，能够去守护想守护的人。
何景杨熟悉地为何芷处理伤口，棉签沾走流出的血，碘伏滚过伤口表面，他就像何芷的私人医生。
何芷总是受伤，他总是帮何芷疗伤，周而复始。
可是，何景杨多么希望受伤的人是自己，他愿意承受所有的痛苦和困难，也不愿意看见何芷受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何芷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刚才大家说了什么话也听不太清。一阵疼痛过后，她火辣辣的脸蛋，被冰凉凉的东西触碰着。
一会过后，何芷的意识清醒了过来，她挣扎着坐起身来，问何景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对不对？”
何景杨默默地点头，对何芷讲述了事情经过。
“是谁？”何芷沉思了半响，问道。
何景杨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是冲我来的。”
“那些照片几乎只拍到了我们两个，没有拍到多余的路人，明显是故意跟着偷拍的。最近，你身边有什么可疑的人吗？”何芷其实不太相信，有什么人会这样针对何景杨。
“可疑的人……”何景杨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他冲出办公室时撞到的人。那个身影，好像很熟悉……
今天实在是发生太多事情了，何景杨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熟悉的身影到底是谁。
但无论是谁，何景杨都难以原谅。对他的污蔑，他可以解释清楚，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给何芷带来的伤害，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
“你不要再想了，我来处理就好，你好好休息。”何景杨拿起湿毛巾，轻轻地给何芷擦脸。何景杨的动作很轻柔，像是捧着一块易碎的豆腐，生怕弄疼了何芷。
常莲华站在门外，看着细心照顾何芷的何景杨，神色复杂。
“杨杨，你过来一下。”常莲华朝何景杨招了招手。
何景杨没有多想，他将湿毛巾叠好放在桌上，给何芷掖好了被子。
常莲华把何景杨带进了自己的房间，关好门后，琢磨了一会才开口：“杨杨啊，今天的事情是一场误会，婶婶也相信你的为人，你是个好孩子。不过……”
常莲华面露迟疑，别过头去，不敢直视何景杨：“你和阿芷要好，自然是好事。不过，你们也渐渐长大了，毕竟男女有别，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下的，免得被人说闲话。像擦脸什么的，你叫小芝做就可以了。”
“我……”何景杨羞红了脸，默默应下。
虽说男女有别，但何景杨对何芷没有其他的心思。他曾对朱佳人说过，他现在不想考虑男女之情，那是他的真实想法。
至于擦脸什么的，无论是何芷帮他擦走脸上的汗水，还是他给虚弱的何芷擦干净脸，何景杨都不觉得那是逾越界限的亲密行为。
何景杨小时候也对何芷这样做，其他人也会对自己的家人这样做，没有人说过这是不对的。为什么现在长大了，这就变成错误的呢？
即使是擦擦何芷的小脸，他都不可以吗？也要克制住自己吗？
明明是最喜欢吃的糖，却只能忍着只舔一小口，不能整颗吞下去。无论内心多么翻涌，却要止住自己的手，维持恰当的间隔。
就算两个人的心贴在一起，肢体却要保持距离，避免那些流言蜚语。
“只要不会伤害到你，我都可以去做，即使心有不愿。”何景杨在心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