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谣言满天飞
自那以后，何芷与何景杨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他们就像隔着一层玻璃，虽然透明，一眼可以望去，却无法贴近。
“吃饭啦。”何芷从厨房端来碗筷，将碗一个个地摆在每个人的面前。
何景杨伸出手，想要拿过筷子帮忙。何芷摆完碗的手刚收回来，不小心碰到了何景杨的指尖。
何芷与何景杨都像触电了一样，皮肤接触到的一瞬间，两人马上把手弹开了。
他们都牢记常莲华的话：男女有别，要注意一点……
刚开饭不久，何芷与何景杨不约而同地将筷子伸向同一盘菜，那是他们都很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几乎是同时，他们夹起了同一块鸡蛋。
他们尴尬地相视一笑，又同时松开了筷子。那块鸡蛋在他们交错的筷子之间，“咕咚”一声掉了下来。
常莲华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夹起了那块鸡蛋，放在何芷的碗里，说：“阿芷，吃多点，别手软没力气似的。”
“对，对……小芷多吃点。”何景杨尴尬地回应。
何小芝也感觉到，何芷与何景杨之间的氛围太奇怪了。但他们不像是吵架了，而是太客气了。
“为什么只有景杨哥哥叫姐姐小芷啊？”何小芝说出了她心里很久的疑问。
何芷夹起鸡蛋的手又放了下来，低声地说：“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也是叫我小芷的。后来有了你，总是喊错小芷和小芝，就改做叫我阿芷了。”
“哎呀，小芷阿芷不都一样嘛。”常莲华尴尬地笑了笑。她没想到，原来何芷还记得这些。
“那为什么景杨哥哥……”何小芝还没解开心里的疑问，想要继续问下去，却被何芷堵住了嘴巴。
何芷夹起鸡蛋，直接塞进了何小芝的嘴里：“小芝，多吃点，鸡蛋有营养。”
“唔……”何小芝的小嘴被塞进一大块鸡蛋，而且还是烫烫的，她连忙哆嗦着嘴把鸡蛋吞下。这一折腾，刚才说到嘴边的话也咽下了。
何芷长舒一口气，她担心这个问题会让何景杨难堪，不知道他会说出怎样的回答。虽然，何芷的心里也很好奇。
“赶紧吃饭，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以免何小芝再提起，何芷抢先转移了话题。
“阿芷，你明天就去上学吗？要不请两天假，在家休息一下吧？”常莲华满眼担忧，注视着何芷红肿的脸。
“我没事，快期末考试了，不能耽误学习。”反正在学校也没什么人在意何芷，即使他们好奇，也不会追问她脸肿的原因。
不过，这次不一样。
去学校的路上，何芷总感觉有些奇怪，路上很多人转头看向她，他们还压低声音说着悄悄话。
何芷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想快点走到学校。但走进学校后，那股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浓。
“看，她就是那个骚货，脸还红着呢。”
“听说她被爸爸抓奸了，脸都被打肿了。”
“她不是考第一名的学霸吗，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真的，听说她去宾馆开房的时候还被拍到了。”
闲言碎语不断钻进何芷的耳朵，何芷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难道，他们说的是……
“何芷，过来办公室一趟！”班主任的严厉呵斥，打断了何芷的思绪。
果然，何芷的学校也收到了举报信和那些照片。不同的是，举报人好像不清楚何芷的班级和姓名，只说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学校收到之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举报信在老师之间流传了好一会，才确认了照片中女生的身份。
何芷长叹一口气，没想到，前几天刚听何景杨讲述他的遭遇，现在她的眼前就重现一遍。
有了何景杨的经验，何芷很快就向班主任讲述了事情经过，解释清楚这只是一个误会。
对于何芷有条不紊的回答，班主任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打电话给常莲华确认了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班主任很快就让何芷回到课室，她将举报信收了起来，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但是，不堪入耳的谣言已经在学校流传开来，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你看，她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了，那个传言果然是真的。”
“她怎么还有脸来上课啊，她不觉得丢人吗？”
“可能是脸被打肿了，所以脸皮厚吧。”
“哈哈哈哈哈……”
何芷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同学们在交头接耳。随着她走进班级坐下，议论声没有减小，反而越来愈烈。
何芷努力地压制心中的怒火，她已经跟老师解释清楚了。她相信，那些信口雌黄的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何芷没有跟同学们理论，她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何芷觉得，冷处理是对待谣言的最佳处理方式。如果试图反驳或者回应，他们不一定听得进去，反而会越来越兴奋。
虽说如此，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实在难听得很，令人难以忍受。何芷只能尽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试图忽略那些奇怪的声音。
“叮叮叮叮……”放学铃声一响，何芷就冲出了课室。对何芷来说，这是如坐针毡、无比漫长的一天。
何芷一路跑回家里，气喘吁吁的，一进门就倒了一大杯水，咕噜咕噜地仰头喝着。
“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何小芝看出了何芷的异样，一脸担忧地问。
何芷一口气喝完了一大杯水，放下了空杯子，气还没喘顺，断断续续地说：“没，没什么啊。”
“是吗？”何小芝仍不死心，继续追问何芷。
“是啊，没什么！”何芷有点恼羞成怒，提高了音量。
何小芝面露失望，默默地低下了头。其实，她也听到了那个谣言，她之所以明知故问，是想知道何芷会不会把心事告诉她。
“姐姐，你的心里有什么事情，就连亲妹妹也不可以说吗？”何小芝暗暗咬紧了牙齿，心有不甘。
既然何芷不愿意说，何小芝也配合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回到家后，何芷还是一脸心事重重的。虽然耳边暂时恢复了清净，但那些浊耳的声音总是不断在回响，扰得何芷心中十分烦躁。
何芷的脸越绷越紧，五官拧在一起，透着一股寒气，看上去有点可怕。
何小芝一直悄悄地盯着何芷，她看到何芷的脸色不好，想要开口安慰何芷。但她想起来，自己是假装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
何小芝的心里在挣扎着，不自觉地也把脸绷紧了，就像何芷的表情一样。
明明何芷需要安慰，何小芝想给予安慰。但一个不肯说，一个不愿讲，不约而同地拉起了寂静的帷幕。
第二天，何芷照常走进学校。她安慰自己：同学们早就忘记了那些无聊的事情，他们已经开始聊新的话题了。
何芷屏气敛息地走进课室，她看见同学们仍然在交头接耳，但好像没有在说她了。
何芷长舒一口气，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了课本。
“啪！”课堂上，一个被揉皱的纸团不知从何而来，丢在了何芷的课桌上。
何芷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好奇地拿起纸团查看，里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
“你是在宾馆学习的吗？”
何芷愤怒地捏紧了纸团，扔在了地上。
“嘻嘻嘻嘻嘻……”
何芷好像听到身后有一阵偷笑声，她猛地回头一看，却没有看见到底是谁在笑。
“何芷，你来说一下，这道题怎么解？”老师看到何芷在走神，点了她的名。
何芷回过神来，看了看黑板上的题目，那道数学题她会做。但是，她现在的心情十分烦乱，磕磕绊绊地才勉强回答上来。
何芷以为，谣言会随着时间而消逝，他们很快就会说腻的。但是，事情出乎何芷的意料。
纸团陆陆续续地向何芷丢来，里面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污秽之语。
一个个丢来的纸团，就像从半空中抛来的手榴弹，把何芷的自尊炸得面目全非。
很快地，同学们已经不满足于扔纸团。他们趁何芷离开座位的时候，往她的抽屉里塞了一大堆纸团，就像一个弹药库。
何芷回到座位后，像块木头般愣在原地，还以为自己走到了垃圾场。但这些垃圾，都是扔给她的。
短暂的惊愕之后，上课铃声响起。何芷来不及扔掉这些纸团，只能将就着先坐下。
课堂上，老师在课室里走来走去的，老师的每一步脚步声，都让何芷的心里忐忑不安。何芷担心，老师会发现她抽屉里的纸团。
“咯噔……”老师的高跟鞋声在何芷的身边戛然而止。老师感觉到不少同学都看向这边，于是停下脚步四处查看。
老师撇了一眼何芷乱七八糟的抽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何芷同学，注意一下个人卫生啊。”
何芷尴尬地低下了头，她想解释那些纸团不是她的，张开的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
“哪方面的卫生？哈哈哈……”角落里传出一阵讥笑声。
何芷的头埋得更低了，她担心老师会打开纸团，念出上面的话，让她更加难堪。
何芷紧紧地捏着拳头，捏得手指都泛红了。何芷不断地质问自己：明明她没有伤害过他们，为什么他们对自己的恶意那么大？看到她难堪的样子，他们就真的会感到很高兴吗？
何芷实在是忍受不下去了，她无法为这些人的行为，找出任何正当的理由。虽然何芷不屑于“告老师”，但她决定将事情告诉班主任，让班主任来处理。
听到何芷的讲述后，班主任面露惊讶，她不相信初中的孩子就会说这些肮脏的话。但是，何芷没有诬陷别人的理由，她还是选择相信了何芷。
“同学们，老师听说，最近班上有同学在捏造谣言，恶意中伤同学。关于这件事，老师跟大家说明，学校的确收到了举报信，但经过核实，里面的内容是不真实的。照片中的两位同学是兄妹，不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谣言止于智者，希望同学们不要再散播谣言，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如果还有同学再犯，一律按照校规处置，轻则警告，重则记过！”
听到班主任的这番话，何芷的心里安定了不少。不过，何芷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为什么老师不解释宾馆的事情？难道是说漏了吗？
即使聪慧如何芷，也看不透班主任心里的小算盘。她更没有想到，同学们是如何应对班主任的警告。
英语课上，何芷从抽屉里拿出课本，却发现课本里夹了一本陌生的小书。何芷疑惑地打开小书，发现里面是色情图画，吓得她当场尖叫。
“同学，喊什么呢？”整个班级都被何芷的尖叫声吸引了目光，老师不明所以地质问她。
“我……”何芷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老师看向何芷的桌面，她走下讲台，一把拿起了那本小书，看了一眼后快速闭上了眼睛，合上了小书。
“何芷，谁让你看这种东西了？还敢带到学校里！”老师严厉地呵斥，夹起小书对着何芷。
“不是我的，是别人放到我抽屉里的。”何芷苍白无力地解释。
“骚货看骚书。”
“这种东西只有她才看。”
“怪不得整天去书店呢，原来是看这种书。”
同学们议论纷纷的声音，搅得老师的脑袋不得安宁。老师怒喝了几声，才让班级安静了下来。
这些日子以来，何芷已经成为了臭名昭著的“小骚货”。有些同学虽然将信将疑，但遇到何芷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避开，谁都不想跟何芷沾上关系。
班主任发出警告之后，同学们的造谣不仅没有停息下来，反而愈演愈烈。他们害怕被惩罚，但已经做过的事情无法改变，恐惧令他们逐渐丧失理智。
马上要上初三了，不少同学的家里都在愁着上高中的事情。就算中考成绩理想，但如果档案里留下惩罚记录，很可能会影响录取。
造谣生事的同学害怕受到惩罚，但他们不是选择终止造谣，而是想让谣言成真。
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话，那老师就没理由惩罚他们了吧？所以，他们要坐实何芷的“不正经”。
后知后觉的何芷终于醒悟过来，看清了这令人作呕的事实。羞辱和愤怒交织在一起，把何芷密不透风地裹了起来，让她难以呼吸。
何芷咬紧了牙齿，她不会再退让了，不会再当做看不见了。这些作恶的人，就应该得到相应的代价。
造谣到此为止，接下来是何芷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