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照顾
季远舟就坐在床边等着她转醒,心里充斥着懊悔和愧疚。
女子的呼吸平稳,脸颊上的潮红还未褪去,额前有几缕发丝垂落,更衬得她容色倾城。
他也没想到能变成这个样子,只能一直静静地坐在一边陪她。
顺便还想着今后的事情。
她这体质定是遗传了她生父,凭着这样特殊的体质线索说不定能探听到一些消息。
若真是这样……说不定这就是探听阿雪身世秘密的关键。
季远舟正思考着,原先睡得平静的人开始有些动静:“嗯——”睡得很不安的样子。
女子秀眉紧蹙,双唇微抿,头还在轻微扭动,一看就知道十分不舒服。
“阿雪?阿雪?”看着她这个样子季远舟很愧疚。
都是他的错,是他太疏忽。
女子舒喘一口气,施施然地睁开眼睛,一转头就看见离得近的那张熟悉的俊脸。
她微笑:“太子哥哥。”可能是一时之间还是不适应他要求的称呼,她还是更熟悉叫他太子哥哥。
看着她病体羸弱的样子,季远舟哪里还会纠结这个,心下的那块大石终于放下:“你终于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关切的样子让江晚雪有些不太习惯:“啊?怎么?”说着还尝试着坐起来。
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动作,就牵扯到了身体上那处的不适,一时惊呼出声,没太克制住:“嘶——”。
季远舟赶紧让她好好躺下:“你病了,得先好好躺着。”男子的语气中带着几份心虚,抿了抿唇后又说道:
“你想做什么,我帮你。”季远舟伸出手去将她扶起来坐好,还拿了个大迎枕垫在她后腰处,让她靠着能舒服些。
她似乎是睡懵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啥,身上的那股酸软让她无法忽视,但是她又不可能直接说出来,一时之间沉默不语,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看着他端起药碗。
“阿雪,来喝药。”季远舟端起白瓷药碗,里面棕褐色的液体还热腾腾的冒着气。
大手拿着小小的药勺,搅动着里面的药汁,看着那棕褐色的液体,江玩雪顿时觉得嘴里发苦。
忍不住皱起眉头。
季远舟自然知道这药不好喝,可是不喝药怎么退烧,病怎么会好?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只能耐心哄一哄:“阿雪喝药,喝完药就吃个甜甜的蜜饯好不好?”
他声音很轻柔,跟他平日里的作风完全不一样,若是江海在这里说不定会怎么腹诽。
太子殿下只会在太子妃面前这么温柔,就算是自家亲妹子也不会像这样哄小孩一样哄着喝药。
出乎意料的是,江晚雪虽然讨厌喝药,也并不会任性到喝药需要人哄的地步。
看着面前的男人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递到自己嘴边,她还是觉得很不适应。
“放着吧,我自己喝。”她语气淡淡的,因着还在病中声音显得略有几分沙哑。
可这在季远舟眼中就变成了在怪他:“……阿雪……对不起。”
江晚雪:“???”皱着眉头抬眸,忍住嗓子里的那股不适疑惑地看着他。
女子病容憔悴,脸色也不太好,通体也不太舒适,骤然听见他道歉也摸不着头脑。
一时之间也没什么言语。
她确实不太舒服。
“把药拿来吧。”说完还是忍不住捂着嘴唇咳嗽起来。
季远舟一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将药碗递给她。
她也管不了许多,忍耐了一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季远舟连忙拿走手里的药碗,递上帕子帮她擦掉残余在嘴角的药汁。
喝完药她的脸色更难看了,那股苦味一直在口腔里面泛滥,怎么都消散不去。
季远舟也知道那药肯定很苦,端着床榻边上的蜜饯盒子递给她,让他随意挑选自己喜欢的。
江晚雪随意挑了一颗梅子递到嘴边。
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开来,舌尖上的那股甜味也让她好受了许多。
她拿得很随意,可季远舟却在心里默默地记下关于她的一点一滴。
原来阿雪喜欢的蜜饯是青梅。
喝完药以后,她才感觉自己清醒了一些。
“太子哥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靠在他身上,扭动了一下身子,感觉自己身上怎么都不太舒服。
尤其是那处,酸软的余韵好似还在她身体里,久久都缓不过来,导致她现在还是感觉很累。
季远舟其实也不太清楚,只能将方才端着药碗进来的芙蕖又重新唤回来。
“启禀太子太子妃,现在正是辰时。”说完退至一边。
季远舟则在心里盘算着,他那会醒来的时候应该是卯时,请了太医过来诊治,上药之后又是熬药——
这么一算她也没睡多久,不过才半个时辰罢了。
“还想继续睡吗?”季远舟低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
她其实不困,只是也不想起,就是觉得累。
又是一阵沉默,季远舟的心如坠谷底,心想着阿雪肯定生他的气了所以才不理人。
“不睡了,可是也不想起。”江晚雪看着他坐在床边,还是没忍住又缩进他怀里。
拥着他感觉比躺着舒服。
阖上眼睛,枕着他的胸膛,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本来还在忐忑的季远舟被她这么一抱有些茫然无措,霎时之间还有些受宠若惊。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表达他的愧疚,只好紧紧地回抱住她。
温热的掌心隔着她的细绸中衣摩挲着后背,让她觉得十分安心。
脑袋蹭着他,晕晕乎乎的还是不想起。
季远舟看着外面艳阳高照,天气十分晴朗,又看着怀里生病的人,提出一个建议。
“不然,我抱你去软榻上晒太阳好不好?”
江晚雪还是抱着他蹭,还是感觉不太舒服,又重新翻起来扒着他的肩膀,整个人都跟他贴在一起。
“嗯,好,但是我要你陪着我睡。”她实在是觉得累,又喜欢抱着个什么睡觉,圈住他的脖子不撒手。
可能是生病了的缘故,又或者是药劲上来让她更迷糊,变得粘人了许多。
她新婚第二日就病了本就是因为他的莽撞和疏忽,现在又抱着他不撒手,季远舟哪里会拒绝。
他也不想拒绝。
没有生他的气就已经是他意料之外。
轻轻地又叫外面候着的丫鬟进来,吩咐了一些事情,等她们都办好了以后才连人带着被子一起抱着走出去。
外面骄阳照射着大地,穿透过树冠的缝隙,在地上留下一片斑驳的阴影。
丫鬟们受吩咐将房里的一张红木雕花躺椅搬至院中,还在合适的地方架上了几张屏风。
不远的地方还吩咐了人看守。
反正是自家的院子,东宫虽是太子居所,平日里也鲜少人来。
大多会在上朝之时直接去找他。
更别说现如今太子殿下正是新婚燕尔,又有谁会那么不长眼现在来拜访。
是以季远舟直接抱着江晚雪躺在那张椅子上晒太阳。
说是躺椅,实际上跟榻差不多大,两个人躺上去还有不少空余位置。
江晚雪基本上是躺在他身上,直接把他当成了肉垫使用。
生病了她的好像格外磨人,意识还有些不清醒,抱着他不撒手。
“娘亲——你别走。”睡梦中还在呓语。
季远舟听见她的睡梦之语心里一惊。
果然还是有心结。
倒也是,她小小年纪,又在侯府那样一个虎狼窝里长大,本以为家主事自己的亲生父亲,谁知到头来人家根本不是,还憋屈地养着她。
想来她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一想到这些季远舟心里就有些绞痛,又想起之前京里传来的风言风语。
她在宴会上怒斥生父?
若不是她知晓了自己娘亲的真正死因,她怕是也不会阻止江明栋扶正妾室吧?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季远舟心里就忍不住的疼惜。
她那个时候,是不是已经豁出去拼死也要给自己母亲讨个公道?
又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又觉得不是。
他的阿雪,从来都很聪明,肯定是提前送信,不然从来不去江家的兰将军怎么会那么巧,独独那一天去了?
这肯定是她提前找好的救兵。
气急了还能想到找好帮手,显然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抱着他就这样沐浴在温柔的阳光之下,季远舟忽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看着太阳,应恰巧是午时,芙蕖过来禀报午膳已经备好。
季远舟一直在注意她的情况,又摸了摸额头,发现已经退烧了。
发迹线中还冒出了点点细汗,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阿雪?阿雪?”季远舟拍了拍她的后背,试图叫醒她。
已经午时了,早饭没吃就算了,连着两顿都不吃身体会扛不住。
可能是已经睡饱了,也有可能是退烧了的缘故,江晚雪很快就醒了过来。
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我怎么在这?”
季远舟闻言觉得好笑,合着她啥也不记得。
“该吃午膳了。”他声音低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慵懒的感觉。
“哦哦。”小姑娘还在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跑到外面来睡觉,不经意间就被人一把抱起。
“先进去。”连着被子一把将她抱住,她躺在里面像是一只被裹住的蚕蛹。
季远舟亲力亲为,帮她穿衣,递痰盂伺候她洗漱,弄得她很是不自在。
江晚雪:……
他夫婿怎么跟别人不太一样,北齐朝大多是女子夫为妻纲,她确实不太喜欢,却也不是很喜欢夫婿伺候自己。
尤其他的身份还是顶顶尊贵的太子殿下。
“夫君,你不用这样,我自己来就好。”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她也没让别人这样伺候过。
委实是不太习惯。
听到这个称呼的季远舟一愣,连手上的动作都顿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