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离开
小夫妻俩回到东宫的时候江晚雪的心跳还是平静不下来。
她方才真的有些怕皇后娘娘跟他吵起来。
婆媳之争,这事放在普通百姓家里都常见得很,她一直都觉得皇后娘娘不是很喜欢她,从方才他的反应就可以看出,她的感觉不假。
生怕她有什么事是吗?
“你……”江晚雪不知从何开始说起,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季远舟也没有卖关子,直言道:“当初那份赐婚圣旨,是孤瞒着母后下的,所以她对此表示不满也是人之常情,她是对我不满,你切勿放在心上。”
江晚雪对此表示很震惊,两个眼珠子都瞪得极圆地看着他。
他!他!他!
他竟然敢瞒着皇后下圣旨?
季远舟则是气定神闲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这有什么,那圣旨孤早就请了,也是父皇许可的,这又不算假传圣旨。”
江晚雪还沉浸在他瞒着自己的母亲私自定下婚事这桩事情中久久缓不过神来。
这人怎么这样……连婚事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瞒着亲娘,难怪皇后娘娘不高兴。
“那我……以后多去看看皇后娘娘,替你多尽些孝道。”江晚雪想到除了这么做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谁知季远舟神色不对,直接扯过她的胳膊,把她往腿上一带:“不用。”
“若是母后有什么事情传召你,你就直接去,若是她没有传召,你就当不知道。”
“客气即可,无需多礼。”
“但是孤觉得母后无事之时应该也不会叫你,今日是孤关心则乱误会了,改日孤去赔罪,你不用管。”
季远舟逼着她坐进自己怀里,其实他也没顾忌那么多,成婚之前母后的态度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其实他也说不准,相安无事自是最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不想她有半点的不好,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今日想做些什么?”季远舟将下颌放在她肩上,吸食着她身上的味道,仿佛怎么闻都闻不够。
江晚雪听见他这样说便笑了:“怎么,不忙了?”
“嗯,陪你。”
他后日就要出发,正好这两日就闲下来,只准备离京之事便可,有重要的事情,也早就处理好了,等不到今天。
本来还以为她会很高兴的季远舟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脸疑惑:????
江晚雪自顾自地往里间走,嘴里还念叨:“你不日即将离京,我得再去看看还有什么未来得及收拾的……”
她还从自己的梳妆台上拿起了一张列的清单,一边用着自己画眉的眉黛在勾画着什么,喃喃轻语,一副为他忧心的样子。
季远舟看着她的背影恍惚感觉她像极了一个为子女远行而担忧的母亲。
母亲……
她什么时候会当母亲?
季远舟有些期待。
她生的孩子一定会很漂亮,像她一样漂亮,最好是个小姑娘。
他真的有些舍不得这么快离开。
可不行就是不行,他必须去剑邑,去剑邑看看那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地方,去看看那个可以解开她身世之迷的地方,去看看那个曾经因江明栋疏忽导致生灵涂炭的地方。
他只能快去快回。
很快,便到了季远舟行前的这一天,因着他有要务在身,需得兵分两路,一行在明大张旗鼓地出巡,他则再后,秘密跟随。
这是为着他的安全着想,说不定能试出一波幕后黑手。
明面上的太子队伍已经出发了,季远舟还在东宫内跟她告别。
“我想去送你。”到了临别的这一天,她还是没忍住。
季远舟按捺住心里的那股悸动:“阿雪,听话,回去。”剑邑之行真的没那么安全,他只能留她在宫中。
她想到以前的事情,她母亲以前也去过剑邑,说不定她的生父曾经就是剑邑的某个游医,她还是没忍住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他:“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尽管知道会被拒绝,可她还是想试试。
她虽然是女子,可她也想像男子那样,去给这个世界添一些颜色,就像她娘亲那样。
季远舟沉默了,艰难开口:“阿雪,听话,回去。”又重复了一遍。
江晚雪只好松开了捏住他袖子的手,很是失落地退开一步:“你快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哭给你看了。”
她撇了撇嘴,转身准备进去,不想看见他离开的背影。
她转身的那一刻,忽然背后有一股很大的力气直接扣住了她的腰往怀里一带。
“唔——”
他的吻来势汹汹,像是一头狼似是要将她吞入腹中。
周围的宫人见到这一幕都默默地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深深一吻过后,江晚雪都差点喘不过气了,季远舟才放开她。
“走了。”然后退出一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真的不能再耽搁了,要是再停留下来,可能路上就跟不上前面的人,说不定会耽误事。
剑邑距离京城约莫一千多里,快马加鞭大概三天就能到。
季远舟为了省时,轻装上阵,三天后就到了剑邑。
寻了一处并不起眼的客栈,等着来人禀报消息。
消息传递得也比较隐秘,用信鸽传递,且还用了加密的方式。
季远舟站在客栈的窗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过往百姓,陷入沉思。
这三天他基本都在骑马,关于太子来剑邑巡查,一起度过汛期的消息已经传开,至于地方官早已经人人自危。
谁都知道此地去年因着防讯不当,伤亡超出预期,谁知那江大人还隐瞒不报,还被查出贪墨之事,早已经伏法。
因着剑邑与京城相隔千里,又因着江明栋此人伏法之前并未交代过多有关消息,所以剑邑地方官才被不痛不痒地罚了一年俸禄……连官职都未有任何改变。
如今太子殿下亲临,指不定是要将剑邑地方官重新洗牌,甚至是想要重查贪墨之事,剑邑地方官怎会不慌?
季远舟展开手心里的纸条,上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字迹。
他拿出火折子在上面烘烤一番,这才显现出来。
“后日至。”
这是后面的队伍给他的飞鸽传书。
季远舟捏紧了手心里的纸条,思索一阵过后将它烧毁。
后日,后日。
今日定是会有一番动作。
昨日他已经收到信,尽管后面那一队人早有防备,可还是遭遇暗算有些死伤,就连江海也被刺了两剑。
他冷笑了两声,回头看见放在桌上的公文心里五味杂陈。
就这么两三天,看来那群人是真的按耐不住要杀他而后快了。
今晚说不定还会有一场。
季远舟又重新回到桌前,拿出特制的笔墨写下纸条,这纸条与方才他收到的那张别无二致。
寥寥几笔,写下三个字:明日至。
随后将那纸条用火折子做成烧焦的形状,却留下一角,旋即转身离开客房。
趁着现在白日,他可以有些时间休息,若是半夜,说不定连个养精蓄锐的时间都没有。
如今只好庆幸时辰尚早。
季远舟自己寻了个不起眼的小巷,挑了一家看起来破败不堪的小户进去投宿。
连个侍从都没带。
带上侍从目大了很多,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还换了一身行头,贴了络腮胡,一身布衣短褐,叠起袖口,露出半截劲健有力的小臂,看起来像个屠夫。
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只能扮成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样子。
还好阿雪不在,若是被她看见,定会遭到嫌弃。
季远舟莫名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
临行前那一夜,她缩在他怀里,口口声声都是舍不得。
现如今分开才不到四天,他就已经开始想她了。
无事,早处理完才能早日回去。
季远舟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敲开农户的门,一个佝偻老大爷颤颤巍巍地打开门问:“谁啊?”
季远舟故意将声音压低声音道:“大爷,能借个宿吗?”
看见开门的是个大爷季远舟心里安心了不少,他现在是个粗犷的中年汉子,若是开门的是个老妇或是什么年轻娘子,那投宿之事定是不成。
“大白天的投宿?你莫不是有个什么病症?”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但是眼神却很清明,对于一个大白天来投宿的人充满了防备之心。
季远舟确实累了,三天马上行路都没怎么休息过,客栈也不安全,如今在百姓农户家栖身才是上佳之选。
“没有没有,我赶了好几天的路,又花光了盘缠,只求有个栖身之所睡一觉就行,入夜之前定会离开。”季远舟忙着解释。
现下他不能暴露身份,也不能因为贪图这些肉身上的享受去住客栈,眼下的小住户不仅能让他有个时间修整一下,也能顺便探听一下剑邑这一年来的百姓民生如何,一箭双雕。
大爷看着这人虽然长着一脸的大胡子,可举手投足之间确有着与那一身打扮不甚相配的文雅和矜贵,心里觉得着实怪异。
可自己一个年过古稀的糟老头子,又有什么值得人家贪图的呢?
“嗯……那你进来吧……”犹豫之间,老大爷还是让他进去了。
季远舟松了一口气。
今晚定是有一场大动作,他得先睡一觉才有精力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