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热闹
“将军说什么呢,我等本就听命于将军调遣,况且兵符都在将军手里,天下玄英,皆是一家。”
“就是,将军,下令吧!”
听到有任务,在场年轻的兵将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在这里虽与世无争,但到底没有往日风光,那些峥嵘岁月和背负的血海深仇,只能在梦里一一重现了。
“好,此番我便带着众位,出去活动活动。”
立在人群的谢长岁耀若星辰,被簇拥着走进了议事厅,紧接着,又陆陆续续进去好几位身材高大的军士,他们皆神色肃穆,脚步急促,显然谢长岁要与他们商定大事。
“姑娘一路劳顿,想来也累了,不如随我等去梳洗梳洗,再用些膳食,如何?”
若锦在外站着等了一会,便有一位圆脸杏眼的女子前来搭话,这位女子身穿绛红色圆领长裙,腰间系着皮革护腰,英姿飒爽,神采飞扬,说话时目光清澈,若锦一眼就瞧着投缘。
她柔柔点了点头,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有劳姐姐了。”
“客气什么,你是彦临带来的,我们自当好生照料才是。”萧郦元热情的牵起若锦的手,拉着她笑意融融走出前厅。
“我叫萧郦元,你叫我阿元就可以了,姑娘叫什么?”
若锦一听姓萧,顿时脸色大变,战战兢兢答:“文若锦……敢问姐姐是哪个萧?”
“还能是哪个萧?”萧郦元笑笑,挽着若锦的手臂大大方方道:“不过你别怕,我虽是皇族,但父亲只是个的闲散王爷,而我,因为逃婚早就在族谱中除了名,如今我只是我,和其他无甚关联。”
“嗯,郦元……这个名字真好听。”
若锦钦佩地看向萧郦元,蓝天白云下,笑得那般自在洒脱,令她无比羡慕。
“小嘴真甜。”萧郦元点了下她的鼻子,认真打量着她的眉眼。
这丫头面容清秀,身段婀娜,一颦一笑都有种清丽出尘的味道,简直不像是凡世之人,倒像九天宫阙的仙子。
“原来他喜欢的女子是这样的。”萧郦元暗叹道。
她知道自己与谢长岁再无可能,可心高气傲的她却很是好奇,到底怎样的女子才会得谢长岁的青眼?
如今见着了,倒是服气得很。
出乎意料的是,若锦满脸绯红,竟然害羞地连连否定:“没有,他没喜欢我。”
萧郦元云淡风轻地捋了下鬓发,呵,还不知道他呀!
她转了转眼珠,满腹诡计的样子道:“那就想想办法,让他有。”
“啊……”
“这有什么,他性子清冷,经历了那件事后,就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你别怕,那都是假把式,唬人的。”
听这语气,似乎萧郦元对谢长岁特别了解,若锦想了想,问道:“你们很早就认识了?”
“岂止认识!”,萧郦元笑得合不拢嘴,眨了眨眼道:“我们两家走得很近,我和他啊,从三岁就在一起玩耍了。”
说到这里,萧郦元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路说着幼时谢长岁的种种糗事,欢声笑语不断,不一会儿,就带着若锦来到一间宽敞的独栋阁楼前,这里宁静敞亮,周围花木繁盛,推开窗便可眺望沿河美景,视野非常开阔。
最重要的是,这间阁楼正对方才她们离开的议事厅,如果谢长岁出来走动,那她便有机会能望上一眼。
萧郦元用肩膀撞了下若锦:“怎么样,这里不错吧。”
“嗯,我太喜欢了。”
若锦欣喜不已,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的欢喜。
“那就好,待会我让人送些热水过来,也好让你沐浴更衣,今晚就好生歇息,明日我再来找你玩。”
说完,不等若锦问完,就风风火火地转身离去了。
这里虽好,却甚是孤寂,夜里她坐在窗边,望着外面影影绰绰的火把,来往人头攒动,脚步声,号令声,还有兵器撞击布甲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越发清晰入耳。
“若姑娘,你早点歇着吧,谢将军他们正忙着呢,今日定是不会来了。”
身边照顾她的谷妮儿撑着圆圆的脸,打着哈欠,催她早点睡。
若锦不想麻烦别人,便道:“我这就睡了,你也快些回去吧,不用担心我的。”
“那我走啦。”
谷妮儿走前,随手还帮她熄灭了房间的烛火,等到脚步声渐远,若锦便连忙坐起,抱着被子靠在睡榻角落,起起伏伏的帷幕就像张牙舞爪的巨兽,她害怕得不敢出声,只得紧紧闭着眼,一分一秒的苦捱。
忽然吱呀一声轻缓的开门声响起,然后是熟悉的脚步声。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赤着脚不管不顾跑向那人,还未待那人开口,便紧紧抱住了他。
寒夜萧索,模糊了谢长岁的面庞,令他的心思得以掩藏,可急促的呼吸声却让一切昭然若揭,只是若锦此刻没心思研究这些,只是一味贪恋着,躲在谢长岁怀中的一份安稳与踏实。
“你忙完了?”
谢长岁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来看看你,过会便走。”
说着,低头发现若锦光着脚丫,月光下,露出一段雪白的脚背。
他看着愣了一下,随即单手挽过她的腿弯,侧着将她横抱起来,然后无比小心地将她放回榻上。
“地上凉。”他面容冷淡,随手帮她盖了盖锦被。
“睡吧,我守着你。”
队伍已集结得差不多了,可他却突然想到一事,于是撇下众人来找若锦,回来看到她一番惊慌无比的样子,心里更是确认了他的担忧。
这丫头怕黑啊。
“谢长岁,他们都唤你彦临?”若锦听着萧郦元一口一个彦临亲亲热热地叫着,心里很是羡慕。
“嗯。”谢长岁暗地里微微一笑,“长岁只是我为了避世取的假名,我的真名叫谢彦临,前日在老宅见到的,是我的兄长谢肇临。”
若锦认真听着,没想到谢长岁会同她说得那么详细,她带着微微鼻音道:“他好凶。”
“还好吧。”,谢长岁颔首苦笑:“当初我负气离家出走,是他一人撑起了整个家族,又要侍奉病弱的母亲,也是为难他了。而今他得了怪病,无法生儿育女,不得不来寻我回归谢家,可我屡次拒绝了他,他不生气才怪呢。”
“哦。”同谢长岁说着话,若锦心里无比安然,眼皮渐渐沉了下来,连呼吸也变得绵长。
“若锦,我的事都说予你听了,那你呢?”
谢长岁走上前,轻轻掀起帷幔,看着她安然的睡颜,不禁陷入深思。
……
北风呼啸,岑寂夜空下,一队人马星夜疾驰在旷野中,他们身着黑衣,如鬼魅一般,翻入州县的衙署。
而此时,呆在金麟卫暗桩据点处的首领穆潇,正对着桌上两张信笺,一筹莫展。
那两张信笺皆来自宫中,一张是东宫寄来,另一张是出自丞相府长史李慕尘之手,而他们所为之事,皆是冲着金麟卫受命的差事——捉拿天女。
不过,东宫要他们收手,即刻返京,而长史那边却要他们加紧擒拿天女。
“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叫收手,一个还要找人,分明是南辕北辙,我们到底听哪边的?”
穆潇也很是头大,他起身拈着这两张信笺,沉沉道:“东宫,便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他向来重举措,而轻巫祀,命我等回去,也是意料之中,只是……丞相府那边,为何执意要我们抓人?”
“呃……听闻最近朝中多名官员被弹劾,不知与此事是否有关联。”
穆潇摇摇头,叹道:“我们金麟卫本只听命于圣上,奈何他如今……唉,要是他神智清明,我等也就不用像文官似的,天天待在屋子里,尽干这揣度局势的事了。”
“可不是么。”,身边随行连连附和:“累心得很,还不如出去耍套刀剑来得畅快呢。”
“头儿,头儿,有状况。”
这时,一金麟卫冲进来禀报道:“州县衙署那边出事了,有一群歹徒硬闯衙署大狱,不仅劫走了一名囚犯,还当场斩杀了州县太守。”
“呵。”
穆潇听闻,眸中放着精光,脸上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胆敢闯衙署,劫大狱,斩杀太守,这雷厉风行的架势,是区区劫匪能干出的事么?”
“走,去瞧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