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223 我欲行剑道（1）
那剑种不愧是灵物，竟是随着罗英嫡一并从混沌中走出。
罗英嫡此时再回首去看，却发觉那混沌之气不知何时，却是少了一些。罗英嫡不解其故，却也懒得去深思。
到得这会儿，罗英嫡算是想明白了：如今这已经改名唤作紫府的地方，发生的种种变化，已然不是他能理解的。与其耗费脑子去思索其中变故根源，还不如等那老者向他解释。
这却不是罗英嫡偷懒，而是他发觉老者所说种种与他之前所学已然有天大差异，以他现今所学去揣摩老者所说，无异于揣摩无字天书。不去想还好，一旦乱想了，只怕是有害无益！
站在混沌之气外，罗英嫡又看向四周。
如今因为这混沌之气的缘故，紫府内已然彻底变了模样。
原本坐阵最中的藏经楼如今只能悬停在极远的一个地方，藏经楼上便是那朵白莲。藏经楼倒是还好，并未有多少破损之处，那白莲却是颇有些萎靡，那莲中的金刚也不知去向。
罗英嫡不知道这金刚消失后，自己是否还能再使出那“指上白莲”的招数，但罗英嫡并不过于担心。蛮荒神雷反噬一事已然让他对这些远超自己修为的法术心有戚戚，即便金刚仍在，只怕他也不敢轻用。
待将剑种移至藏经楼不远处，罗英嫡这才推出紫府丹田。
睁开眼来，他便瞧见厉红珊一个人盘膝坐于不远处云床上，正闭目修炼。又尝试动了一下手脚，却发现四肢已然有些微疲软迹象。
罗英嫡不惊反喜，思忖道：“却不知道过了多久了，这手脚的恢复速度倒是不慢。只怕再过得几日，筋脉便能恢复七八分，介时即便不能运转真元，却也能行动自如，不用整日躺在床上。”
想及此处，罗英嫡精神大好，便开始思索起老者所说的“道”之一物——他虽不敢去胡乱凝什么金丹，为金丹化婴做准备，可是对于老者口中一再重复的“大道三千”却是极有兴趣。
罗英嫡隐隐之中有种感觉，若是能参悟一点皮毛，自己便能受用无穷。
“老丈曾说，道家有道、佛家有道、魔家有道，便是妖族也有道，如此看来，只怕道之一物并非局限于人，甚至局限于我等行善之人。那么，所谓道家才能长生、佛家才能圆满之说岂非是无稽之谈？”
罗英嫡想到此处，不由哑然失笑。
“道、佛两家已然传道千年，如何会是无稽之谈。若是无稽之谈，两教又如何能传承千万年……”罗英嫡正想到此处，忽地就是心神一动，不由喃喃自语道：“传道千年……传道千年……莫非此道才是老丈所说的道？”
“是了！道家总说人法地、地法天、法天道、道法自然；可佛教却说明心见性、心证菩提。两者都传承千万年不止，可其中的‘道’却截然不同。我道家是师法自然，以天地为师，天地自然万物便是道；佛家却是明心见性，直言本心才是道。两者明明不同，却都能传承千万年之久，若是有误，只怕早已然断了传承。既然如此，反过来想，那便是两者都对。只是这样一来，岂非是说明道非是唯一，不存在你对我错、亦或者是我对你错。”
大道三千！
罗英嫡心里此时却是再度跳出这四个字来！
“是了，大道既有三千，那道家有道家的道、佛家也有佛家的道，不仅如此，便是魔教也有魔教的道，那些妖怪也有妖怪的道，是故才有大道三千之说，却是因为这三千大道各有不同！”
想及此处，罗英嫡却是迫不及待的将眼一闭，又再度将神识重入紫府之中，直奔藏经楼出，远远便喊道：“老丈、老丈，我明白你说的大道三千啦！”
罗英嫡此言一出，那藏经楼顶陡然有一道白光射下，待光芒散去，却是露出老者略有些疲惫的面容来。
只是罗英嫡此时心情激动，却是未察觉老者面容差异，只是将自己适才所想一并说出，最后道：“依老丈你所言，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道，你有你的道，我也有我的道，修法的人有修法的道，使剑的人便有使剑的道，甚至种田的也有种田的道，织布的也有织布的道。这道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是故天道无情，便是指的此处。”
那老丈一脸惊异的听得罗英嫡一番话说完，最终却是哈哈大笑不止，便是连紫府之中的混沌之气也因此而翻滚不休。
“少君果然不凡，不过听得老朽三两句闲言碎语便已然有此悟性，端的是天意啊！”老朽说罢此句，却是又大笑起来。罗英嫡从未见过这老人家如此放浪形骸的欢笑模样，此时见了竟是也感同身受的大笑起来。
待两人笑罢，罗英嫡才开口道：“道这东西，英嫡已然了解了，只是我却不知，了解了此物又于我何益？”
不想老者却是面带轻笑着摇头道：“少君此言却是言之太早了。”
说罢，老者将眼微微一眯，思虑得许久后才悠悠道：“少君于道之一物便是连粗窥门径都算不上，又如何有了解一说，不过是明白世间万物有道罢了。此乃是修道之基，下一步才是修道。”
说罢，老者将手中柺杖向那混沌之气指一指，道：“道之一物虚无缥缈，抓之不住，看之不着，只有修为才是扎扎实实，看得清摸的着的。少君想要修道，先一步便要将一身修为提至元婴境界，介时即便肉身损毁，有元婴在此，也可世间逍遥。到那时，少君自然有大把的事务去想自己该修怎样的道。”
老者此语原本是想劝罗英嫡先将那混沌之气纳为己用，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清楚，这混沌之气可是世间至宝，若是能全数炼化，元婴之期就是指日可待。
谁想罗英嫡闻言后却是摇头道：“老丈说错了，我虽不知道为何物，却已然知道我该修什么道了。”
说罢，罗英嫡将手在身前一抓，随即才在老者面前小心摊开，道：“这便是我的道。”
“此物是……剑？”老者看过后先是一怔，随即却是摇头失笑不止。
罗英嫡见了，却是不由皱眉道：“老丈何故如此？之前便是你说世间万物皆由道，如今我欲以剑为道，你却失笑至此，却是怎的回事？”
老丈闻言连连摆手，急忙解释道：“非是笑少君，而是感叹世事无常。”
说到此处，老者却是微微一顿，随后思绪良久后才开口道：“少君既然欲以剑为道，修这剑道，老朽凑巧知道上古时期有一位修剑的大能。少君若是不忙，不若听我将这位大能之辈的事迹说于少君听听，或许少君也能从中感悟一二。”
罗英嫡听得此言，顿时欣喜道：“原来除我之外，还有人也选修这剑道，倒是吾道补孤。”感叹完此句，罗英嫡又道：“如今我身体筋脉俱断，除了卧床外还能有何事。老丈快快说来，我也好借前辈事宜参详一二，说不得日后还能寻着前辈洞府。”
老者闻言，却是又忍不住笑得几声，直叹道：“天意、天意，天意使然，却是怨不得我这老家伙在这胡言乱语了。”
罗英嫡看着老者如此模样，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他也知这老者秘密极多，除非是老者愿意告诉他，否则他便是再如何追问也是无用。便好似如今所说的“道”一般，若非是这老者告诉他，只怕他日后还要浑浑噩噩的在世间玩着“修仙”的游戏。
老者这厢笑完，见罗英嫡虽然眼带期盼，却是未有多问，不由暗自点点头，随后才开口道：“上古之时，有一位大能者，专修剑道，唤作漠南。”
“漠南？”罗英嫡心中一动，却是忍不住在嘴中重复的几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老者见了，顿时心中一惊，面色也是微微一动，小心询问道：“少君莫非曾经听过此人名讳？”
罗英嫡闻言一惊，却是先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面色纠结得许久后，才带着一种莫名的语调道：“这名字听着十分熟悉，只是我思虑良久却始终记不起在哪听过。”
说罢，罗英嫡却又失笑道：“不瞒老丈，英嫡自诩过目不忘，可适才听得老丈提及漠南二字时，明明心中有所记忆，却始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当真是怪事。”
老丈听后，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光芒，随后在心中释然道：“却也是我多想了，冲霄剑君已然功德圆满，从此方世界中超脱而去，如今所留不过是空壳转世。好在犹自有剑种留存，说不得日后眼前这一位或许还真有与冲霄剑君再回之时。”
想清楚此间关窍，这老丈便笑得两声，为罗英嫡开解道：“少君莫要如此苦恼，不过一个寻常名字，便是寻到了一些记忆又有何紧要，总不成是某本典籍中记载了这位大能前辈的洞府，等着少君前去探寻吧。”
罗英嫡听罢，也是笑了起来，道：“老丈说的是，却是英嫡着相了。老丈且继续说，英嫡不打岔了。”
老者摇摇手，示意无妨后，这才继续道：“这位漠南因为一心剑道，也被那大荒中人称之为剑君。此人以太乙仙人之身，却能凭手中剑硬撼大罗金仙，便是遇上那些已然得道的准圣也是丝毫不怵，甚至能单枪匹马独闯妖族天庭。”
说到此处，这老者不由闭上眼睛，状似缅怀道：“当时，这剑君剑光所过，无数妖族应剑而亡，最后妖族天帝俊一，不得不遣派妖师鲲鹏压阵，以十大妖圣之二英招、飞廉联手，这才将这位剑君赶出天庭。那一役，妖族天庭之中血流成河、妖族元气大伤，竟是不得不关闭南天门百年之久，让我人族士气大振。”
说到此处，这老者却是忽然道：“到得此时，这剑君终于名声大噪，但却在此时宣布归隐西昆仑，只与山石为伍，日日潜修。人人都道这剑君已然得悟剑道，是故才能有如此威能。”
听得老者说罢，罗英嫡心中不自觉便幻现出一个朦胧人影。这人影身形消瘦，但步行间身姿却异常挺拔，便如他手中剑一般，从不弯折。
“这等人物，果然是我剑道前辈，深得剑之精髓。”罗英嫡感叹道。
不想老者却是突然大声道：“少君谬矣！”
罗英嫡闻言猛然一怔，随后不解道：“老丈何出此言？这位剑君只以手中剑杀进天庭，如何还算不得‘深得剑之精髓’？”
老者闻言摇头道：“何谓精髓？莫非以一人之力破尽天下万物便是精髓？你只知他杀进妖族天庭，可曾看到他如何做的？你只知他单人独剑，大罗金仙以下再无敌手，败尽天下英雄，却可知他如何做的？”
被老者这般一说，罗英嫡顿时面现尴尬之色，讷讷不能再言。
老者见罗英嫡尴尬，便也不欲再往下深说，而是转话题道：“也有人找上西昆仑，向其请教，欲学这剑之一道。你可知其是如何说的？”
罗英嫡闻言精神便是一振，连忙问道：“这位剑君如何说的？”
“无非是一个勇字尔。”老者哈哈大笑道：“但有一剑在手，山可破的，海可入的，天庭地府亦可去的，若是有人阻碍，便一剑杀之。除此之外，又有何精髓可言？”
说到此处，这老者便深深看了罗英嫡一眼，道：“少君可知那请教之人如何说的？”
“如何说？”
“我诚心前来请教，你却以虚言诓我。你说你只凭一个勇字便可钻山入海、上天入地，杀进妖族天庭，连败妖族两位大圣，只惜败于妖师鲲鹏之手，这不是诓我又是什么。妄你被人称作剑君，原来也是个敝帚自珍的小人，我当要将你今日之言传遍天下，让天下人识破你小人面目，再不能行之欺世盗名之事！”
老者说这话时，手脚俱动，竟是将这说话人的口气神态模仿了个十成十。
“这人当真是无聊”罗英嫡听罢后，竟是脱口而出道：“明明剑君已然倾囊相授，他自己听不懂学不会，便怪剑君欺世盗名，当真是可恶！”
老者听罢，却是笑眯眯道：“哦，少君莫非听懂了？”
“这人不识想求那剑君的剑道么，无非就是一勇字尔！”罗英嫡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