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之前
有了公主撑腰士兵们也不嫌事大的目光齐齐聚了过来,秦固只好接了口袋装了八分满,剩下的两个袋子就没那么满了,还不忘叮嘱士兵:“你们的马不比我的装六七分就够了。” 老兵跟久了自然懂,这话显然是说给新兵的。
“是!”
将士们陆续缝好去干活,秦固一手一只袋子大步走了过来,南时不由得叹道:“谁说的慈不掌兵,这不挺关照他们的吗?”
秦固冷笑,声音不大语气却同北风一般扎人:“关照他们?我还是更心疼我那些马。”五分满的口袋稳稳撂在南时面前:“你就这些不许多装!”
南时蹙眉用手肘撞他一下,扯了布条扎着袋口:“小点声!就算你见惯生死视人命如草芥,可他们多是慕你大名才来投军的,既然来了就是过命的兄弟,你说句好话有那么难吗?”
秦固眼中的哀伤转瞬即逝,话语也柔和了不少:“我不要没福气的兄弟,也记不清那么多人,活过五战他们才算是真是我的兵,这才哪到哪?”
南时听得鼻子一酸:“跟我南下的三千新兵如今只剩九百八十个,守汲水、兴蜀城外、收复汲水、汤易,加上今晚就是第五战了。”
“是吗?”诧异过后秦固笑了笑轻描淡写道:“下次我争取能记下他们的名字,你呢?跟我巡营还是回去歇着?”
“忙你的,又要打仗了我还不得找个地方练练功。”
“暖暖身子就好别累着,我箭袋里有响箭,黑羽的你留着有事找我也方便。”
“我不是小孩了不用你处处盯着。”
“殿下就当图我一个安心,我走了。”
南时望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着:“不知道还以为你走多远呢。”
秦固还没走几步一听这话,回过身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听话!”
“遵命!”
南时刚找到块空地,只见姜锁几人已经在那拢起了火堆:“殿下来了!”
“你们这是……,自己找地方歇着吧!”无需多问就知道是谁让的。
换岗回来的士兵们纷纷同她打着招呼:“殿下这枪使得越来越像将军了。”“可不,从前也就一分像现在起码有三分了。”
队官宁宾大手一挥:“都过来!在这铺些草坐下烤烤,暖和暖和!”
看公主怎么也比看楚军舒坦,士兵们乐不得围着火堆坐下暖手,老兵们更是直接将雪打湿的鞋袜脱下来烤。
新兵撇了撇嘴躲他们远些,就差捏上鼻子:“我说老哥们,快快收手吧在座都是自家兄弟,这东西还是该留给楚军享用吧,主要别熏着殿下。”
南时轻笑换了招式:“无妨!总比冻病了好。”
老兵作势砸他:“殿下都没说什么,你小子比殿下还金贵!“要是放在以前你们这帮新来的都得给我们洗干净了!” 转头又心疼的将袜子收回来从包里翻了双较为干净的穿上,絮絮叨叨说教起来:“傻小子离了娘就不行了,此时冻着将来等着落病呢!”
年轻的新兵闻言也学着脱了鞋袜小心翼翼烤着,不一会儿换上干鞋袜的士兵们满足的吆喝起来:“是舒服!”,老兵们笑嘻嘻看他们:“没出息那样!快穿好!”
南时也累的收手将枪放回架上,士兵们忙挤了个位置笑着互相调侃:“去去去!散开点把你们那脚臭散散!”“就你脚最臭!” 队官还拿着苫布扇了扇招呼她:“殿下快来歇歇!”
盛情难却南时过去坐下:“老宁、锁头,你们觉得我练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能赶上将军?”
“啧!”宁宾仿佛吃了个酸梅子五官一拧有些为难:“这……臣不好说。”新兵们不明所以,老兵们却局促起来。
姜锁笑了笑:“殿下练得很好,只是男子和女子体质确实不同,更何况起武艺咱们秦将军世上少有敌手。不过殿下也莫灰心,领兵治国武功也不是全部。”
南时摆了摆手垂下头:“唉,都能有他一半就好,还连累你们陪我冻着。不早了都回去歇会儿吧半夜还有的忙,我也回了。”
“殿下说这话就见外了,行了大伙把火灭了回去打个盹!”
“是!”不消半刻,伴着劈啪作响灯花营帐里传出此起彼伏的鼾声,冷冽的北风夹着小雪掩盖了巡营士兵的脚印。
南时冻得打个寒颤,无心赏雪紧忙钻回大帐拢起火堆学着他们烤干潮凉的鞋袜,正打着盹,一股寒气激得她缩回脚:“回来了,哪翻出来的盆?”
“油桶改的,冷了吧烫烫脚,方才练得如何?”
一提这个南时有些失落:“还行吧,任我怎么练还是赶不上你。”
秦固将木盆放到她脚边,转身架壶烧水才坐在她身边:“我练了多少年你和我比?欲速不达,同你自己比有长进就是好事。”说完就去捉她的脚。
南时急忙躲开嗔道:“别闹!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哪有时间……”
秦固打断她:“不急这一时各个帐都有,我先给你捂捂不然着凉生病那就麻烦了。”说罢将强行将捉过一只小心揉搓。
“那个……好几日没洗了,脏!”
“不脏,就是凉的冰手,换那只!”
以南时的力道哪里挣得过他:“行……行了!水开了!”
那人只好放开她转身去拿壶,南时哪敢让他给自己洗脚:“你先洗手,我有话跟你说。”
秦固照办添好水就坐了回去:“说吧!”
南时先是一愣紧着着来了主意,从烧饭老兵问到守门老犬,秦固不急不躁一一解答。等南时套上了干鞋袜,端起盆就跑:“好了!我去换水,你也去去寒气。”
“让殿下伺候我洗脚,这可真够大逆不道的,不得抄个家夷三族?” 这人嘴里一本正经的唬人,手上动作却麻利迅速将鞋褪了去。
南时气的将盆重重放下:“这是出于同袍之谊,伺候你?想的美。”
秦固笑了笑:“这才对,殿下就是太没脾气了,亲厚有余威慑不足。”
“就你威风,好好洗你的脚吧!”
远离阵前的京城却别含一股腥风,周南昉仍旧孤身在院中赏月,名曰赏月可那个方向才是他最大的期许,只多披了件青白色的轻裘,案上温着一壶素酒、两盏油灯,书简内容早已烂熟于心故而翻的极快,很快他意识到什么放缓了速度显得有几分精心。
家宰知道自家公子心思重,可则阳不比南境此时寒风刺骨,公子大伤初愈如何受的住,只能报给林逸。
林逸写好奏本独自挑灯去了小院:“夜里凉早些回去吧!无用之人无用之事不该是殿下的牵绊,再有三、五日苏蓬就要入京了,那才是你该忧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