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
天色渐暗,南时收起柴火棍看着面前破旧纱帐上布满的字迹长出一口气:“将军觉得如何?可还缺什么?”
秦固念得口干舌燥却乐在其中,谁顶得住心上人崇敬的目光,到上两碗水招人过来:“这些就够了,殿下这手字倒也应了字如其人。”
南时又看了一遍才擦手坐过去:“将军谬赞,都是老师教得好,他老人家真是把能教的都交给我了,可惜我不争气唯恐辱没先师。”
“赌也是刘相教的?”
“是啊,师傅精于此道又碍于身份不能示人,还不敢教给儿子,只能教我了。”
秦固似是想通了什么笑的轻松:“刘相真是一等一的精明人,林相可比不了。”
南时严肃起来重重拍了下桌:“不许说我师傅!”
秦固叹了口气伸手覆在她手上:“不敢,我是想如今这局面先走的反倒轻松,你看林相再不情愿也得留在京中权衡各方为他所用。”
对于林逸南时说不上什么感觉:“从小我对林相就是又敬又怕,师傅时常劝我林相可以信任只是他做的都是费力不讨好的事。
将来不管我哪个王兄继位我都需护着林家,留下诤臣总是不会错,一是为国,二是为自己。
如今看来师傅所有担心一一应验,父皇也会后悔没有教导好我们这群不孝子吧。”
秦固也不好受万幸还见了父母一面,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咱们先做好眼前事,其余的以后再算。”
话音未落屋外传来士兵换岗的脚步,南时忙收回手看了眼刻漏:“还不到时辰吧?”
秦固有些烦闷却不得不起身:“看来我得走了,战场留给你。”
“不留下听听?”
南时说着指向一旁的柜子,秦固却走到窗边利索的翻了身出去:“没必要,我还怕殿下会不告诉吗?”
“不听墙角翻窗子?将军还真是能屈能伸。”
秦固抬手轻轻在她脸上捏了下,不敢久留关上窗叮嘱:“从里面关好。”
“是,将军。”
偌大的堂屋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南时忍不住瞌睡缓缓合上那卷泛黄的帛书,伏在案上轻声念着:“以一击十莫善于阨,以十击百莫善于险……”
侧窗人影翻进来南时刀已出鞘正好架在他脖颈上,只剩两日钟吾列退无可退先试探着开口:“故曰:用众者务易,用少者务隘。这么晚了还在读书,殿下当真用功。”
南时没答只是收刀入鞘回去将书叠好放回布袋,推门招来最近的两个卫兵:“有劳两位老哥跑一趟帮我把书还了。”老兵们行了礼接过书离开。
一回屋南时不顾柜子旁坐着赏字的人径直将帐子取下叠好,钟吾列看得意犹未尽:“怎么收了?”
南时又点起一盏灯:“在楚人面前看吴子总觉不大合适,这么晚了你来作甚?窃取军机?”
钟吾列扯过软垫也不顾什么脏污随意靠着:“倒是想,你看这屋里除了你我还有这两盏灯还有什么?哦,还有几只破碗火堆,莫不是秦固那厮连殿下你都信不过?”
“从这到北军营房脚程快的一个来回只需两三刻,看着你的是谁?几时换岗?”
几句话瞬间让钟吾列脸色一变,转念又笑了起来:“我把管盈打晕了,殿下愿意见我必定有能用到外臣之处,如此还管这些琐事做什么?”
南时眉梢微动端起碗抿了一口:“我只是不想你坏了我的大事,你若能助我一臂之力那是最好我亦可再救你一次。如不能,那我就只能擒杀逃虏另寻他法。”
闻言钟吾列坐正身子:“你想去北境?去了又如何,宇文焕和秦固有什么区别,万一去了还不如留在这好过怎么办?”
“钟吾将军有何高见?”
“左右我也回不去了,要不你跟我走吧!我不计较你和秦固的过往,你也别管我是哪国人,咱们找个没人认得我们的地方过活,这仗爱谁打谁打!届时他们安的什么心肠殿下一看便知。”
南时气极反笑:“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法子能胜过秦固取而代之一展抱负,原来不过如此,那我又何必冒险惹怒他。”说罢将碗推到案边作势要砸。
钟吾列忙摆手讨饶:“别啊,这么说你铁了心要去北境?我能为你做什么请殿下明言!”
南时这才收回手:“是为我们,你先走,明日我自有安排。”
“是!在下告辞!”
柴房没有点灯屋外也没有虞军岗哨,钟吾列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屋想着去看地上的人,刚一伸手就被拉了下去被一条麻绳捆了个结实。
叶高云就势将人往旁边一丢,起身脚步还有些趔趄:“你小子行啊,我人还没睡醒就先挨了二十辊,你今晚最好老实待着,不然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你这是准备在这盯我一宿?你那长官呢?”
叶高云正理着铺盖没好气的回他:“我上司只有一个,就是我们殿下,托钟吾公子您的福他挨了六十棍,明天你都未必见得到他。”
钟吾列挣扎着坐起来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我在你们将军眼里这么重要?他找我有事?”
“现在没有了,明早再说吧!”叶高云一躺背上的伤口更疼了,只能趴下。
钟吾列看见他闭眼一下急了:“你倒是好睡!先把我手解开不然我起夜怎么办?”
“我可怕死,你忍着吧,再不济你包袱里有换洗衣服,实在不行我借你一套让你哥折成金子还我。”
“嘿,你信不信我半夜起来咬死你!”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叶高云不耐烦地坐起来扫视一圈,屋里没什么可用的忍不住皱了下眉,低头脱起了靴子。
钟吾列看出他的意图努力挪出一丈外躺下:“睡了睡了,你这人忒没劲!”
次日一早,钟吾列到伙房不见南时只见秦固身侧放着一副空碗筷,心头又是一紧扯了个从容的笑脸:“秦将军好早!”
秦固喝完汤将两只碗一并收了:“我早是职责所在,你呢?昨晚睡得可好?”
钟吾列一脸得意看着他:“这不要回家了吗,自然睡得极好!还要多谢秦将军。”
“我劝你什么都别做,因为无论你做什么都是给她帮倒忙。”
“秦将军说笑了,我一个阶下之囚能为我哥做什么?我等着下次与你决一死战。”
秦固显然看穿了他的心思,不加掩饰的笑了起来:“好样的,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