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解
【相爱——大概只是恋人能够长久在一起的必要不充分条件吧。】
“分手?!”叶少杰简直像听到了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震惊到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开什么玩笑?!”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段承玉语气很平淡,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整个人毫无生气。
这个时间点段承玉原本是有课的,然而他如今哪还有心思上课,他根本不想做任何事,只想躺着。自从昨天从上海回来,到现在他已经躺了一天多,这期间他几乎滴米未进。正因为如此,室友陈昊感到事态严峻,这才赶紧把叶少杰叫了过来。
“为什么突然分手?是谁提的?”叶少杰依然无法相信,在他看来段承玉和辛婉玲虽然会有些小矛盾,但这是情侣之间难免的,整体来说两人的感情一直不错,在一起三年多来,从未闹到分手地步。
“我提的。”段承玉的嗓音沙哑低沉。
“你?!”叶少杰更是不可置信,他知道段承玉对辛婉玲用情至深,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甚至这份爱能超越一切,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对,我累了,不想继续下去了。”
“你疯了吧?这又是闹哪出?”按照两人以往的惯性,叶少杰猜测段承玉大概率是因为什么问题在吃醋耍脾气。
然而听到叶少杰的问话,段承玉心头的火顿时又蹿了上来,他吼道:“我闹?好,都是我的问题!我就是疯了,行了吧!”
段承玉觉得满腹委屈,且不说高中那两三年的努力和等待,就说两人在一起后,因为大学异地,他害怕担心距离的分隔会让感情疏远,所以他每天都主动联系她;每个月哪怕再忙,他都会不惜来回折腾地去上海找她;不论看到什么好东西,永远先想着她……
这么些年,他几乎要把自己的整颗心都捧出来了,他不知道他还要做到怎样的程度?可是他这么投入,得到的是什么?他不要求她能够完全回以同等的爱,但起码也要以真心换真心吧?
段承玉心中那些一直堆积的东西坍塌了,所以他彻底崩溃了,便只能选择放手,也许这样他就能解脱了。
叶少杰见段承玉这副样子,知道他钻进了某个死胡同里,暂时根本无法沟通,便静静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而后才幽幽开口问:“小玉,你不会后悔吗?”
“后悔”,又是这个词,昨天在十字路口的时候,她最后对他也喊了“你别后悔”这样的话。
那么,他会后悔吗?段承玉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想不出答案,或者说不敢想,便干脆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蒙起来,拒绝任何进一步的交流。
叶少杰见状,只能深深叹了口气,接着他叮嘱了陈昊几句,就先离开了。他打算明天去上海,再找辛婉玲聊一聊。
而被子里的黑暗世界,早已变成一片悲伤的海洋,段承玉沉没在这汪洋里,几乎快要窒息。要把六年的爱从血液里清除,这是怎样一股钻心的疼痛啊!他真的能够把它彻底清除干净吗?
可是做不到,也必须要做……
第二天下午傍晚时分,叶少杰在F大见到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辛婉玲。以往的她总是巧笑嫣然,带着一股生机,可现在她却变得颓丧无比,如同一片在树头摇摇欲坠即将凋零的叶子,似乎一阵风便能让它破碎。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着,谁都没有说话,一直走到双子楼前的草坪上,辛婉玲席地而坐,叶少杰跟着坐了下来。辛婉玲知道叶少杰此行来找她的目的,便将这两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我想小玉是误会了。”叶少杰这才了解两人分手的始末,随即问道,“你后面没有再尝试跟他解释解释吗?”
辛婉玲当然尝试过,虽然被分手的那一刻她伤心又气愤,可后来她想了想,还是舍不得这段感情,便试图去挽回。她在微信里打了很长很长一段话,然而发过去收到的却是一个鲜红的感叹号,这说明段承玉已经把她删了。
之后,辛婉玲又尝试从Q/Q去联系,可却是一样的结果。她也发了短信,段承玉始终没回复。她甚至在微博里发了私信,但一直显示对方是未读状态。所有能做的都做了。
“你说他是不是很绝情?”辛婉玲笑了,一种极为勉强的苦笑,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相爱的两个人,到了分手这一刻,竟真能变得如此决绝。
叶少杰不置可否,其实他心里能理解段承玉的这种“绝情”。因为实在太爱了,才会转变为极度的恨,段承玉删除辛婉玲的种种联系方式,大概是怕他自己会忍不住回头,所以选择斩断一切后路吧。
“那你需不需要我回头跟他转述一下?”叶少杰问。
“算了,还有什么意义呢。”辛婉玲已经心灰意冷,她知道她发出去的短信段承玉应该能看到,可他依然没有回心转意,那么何必强求。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一点一点看着远处的夕阳逐渐隐入地平线,秋日的晚风格外冷冽,辛婉玲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要不回宿舍吧?”叶少杰说。
“我想再坐坐,吹吹风挺好的,冷风能让人清醒。”辛婉玲淡淡一笑,可笑起来的她却显得更为凄凉。
叶少杰只能跟随辛婉玲的视线继续望向远方,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你有个学妹叫郑什么莎是吧?那个帮着小玉调查你的人有没有可能是她?”
叶少杰有一回无意间瞥见了段承玉的手机,他当时正跟一个女生聊天,两人话语间提到了辛婉玲。叶少杰好奇便特地问了,段承玉说是辛婉玲的学妹,他就没多放在心上,如今联系两人分手之事,他不得不怀疑起来。
“你说郑穆莎?”经由叶少杰的提醒,辛婉玲想到了郑穆莎既往行为中一些可疑的地方。
但辛婉玲转念一想,纠结这个又有什么用呢,便无所谓地说:“是谁都不重要了,或许有她从中搅合的原因,但她也只是导火索而已吧。”
“那么归根结底是因为楼寒笙吗?我知道小玉一直很介意……”叶少杰很清楚段承玉心中的那根刺是什么。
“可是学长做错了什么呢?喜欢我的事,他之前从未让我知晓,也从未打扰到我的生活。因为怕他吃醋,我已经和学长保持距离了,如果我早知道学长喜欢我的话,那么我会更加减少接触。自从和他在一起后,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别的男人怎么样,可是他却不断地各种怀疑!”
辛婉玲越说越觉得不甘委屈,语气便越来越激动:“你知道分手那天他最后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他累了!可是难道我不累吗?高中的时候,我一直在尽力帮助他。上了大学后因为异地,我也一直在顾虑他的情绪,他总为着些子虚乌有的事闹脾气,我哪次没有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去哄他?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我不够爱他,觉得我有别的心思,我不知道到底还要怎样做!你能告诉我吗?”
叶少杰愣住了,他当然无法给出答案,这段感情他见证了全过程,他知道无论是辛婉玲还是段承玉,其实都尽力付出了。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相爱的人,最终却走到陌路?无解。
而且于叶少杰来说,段承玉是他一起长大的至交,辛婉玲也是他格外珍惜的人,他如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便只能以沉默代替一切回答。
太阳已经彻底看不见了,天色暗了下来,周围原本三三两两坐着的学生逐渐散去,草坪上只剩下辛婉玲和叶少杰。寂寥深沉的夜幕下,只有星光的微亮,两人比肩坐着,任凭清冷的晚风与发丝纠缠。
凉风若有信,可否将心内的话儿都捎去远方?可即使凉风有信,无奈的是,远方却没有了那个能够诉说衷肠的他。
过了很久很久,许是因为时间晚了,又许是因为失温,辛婉玲渐渐有了困意,她便把头轻轻搭在了叶少杰的肩膀上。
叶少杰低头看了看辛婉玲,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睡得更舒服些。之后,他又仰起头来,望向广袤幽深的夜空。
这一刻,叶少杰忽然感到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他恍然仍置身于南城中学高二的数学课堂,老师在讲台上孜孜不倦地说着什么椭圆、数列,总之都是他听不明白的东西。而如今发生的所有,不过是夏日午后他在课上小憩时的一个梦境罢了。好像他醒了,就可以再次回到那个单纯没有烦恼的时光。
人在小的时候总格外盼望长大,以为长大便无所不能。然而长大后,却又开始怀念过去,因为真正经历了才知道成人的世界并没有那么美好。
亲情、友情、爱情……人所能掌控的实在太少,而且终将被这些东西牵绊着,变得越来越沉重。
可是,回不去了啊,时光将人拽着向前走,有什么法子呢?
渐渐地,叶少杰的意识也变得模糊。但凌晨的时候,他猛然清醒了,因为他感到自己的胸口已经湿了一大片。
“小铃铛?”叶少杰的心皱了起来。
“我好想回到高中啊……”辛婉玲哭着说,她想回到那个一切都未开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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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之 国民情侣破裂】
当意识到不可能再挽回的时候,辛婉玲发了一条微博,给自己的感情画上句号,也给粉丝们一个交代。
玲儿响叮当:或许人们在一起的理由只有一个,但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却有很多。抱歉,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希望你们继续相信爱情,而我也会继续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网友A:什么意思,分手了?
网友B:还期待你们从校园到婚纱呢!CP粉心碎一地啊啊啊!
网友C:咋这么突然,难道真的是秀恩爱,死的快?
网友D:今天刚重温了你们之前上的节目,啊这……
网友E:段公子还没发微博,两人还互关着。我用五毛钱打赌,两人肯定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