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次日复课，海砂从早到晚奔波于教学楼和寝室两点一线，加之在田梨的监督下，整个白天都没机会发消息给尹辰岚，下午五点后终于得闲，又被指派去大学生活动中心拍校庆晚会彩排的现场素材。
忙就忙吧，忙起来就不会总惦记感情那点破事了。
她本就喜欢凑热闹，背着相机欣然前往，庆典由校学生会全权统筹，彩排现场热火朝天，各部门人员各司其职，海砂在人堆里往来穿梭抓拍素材，不经意间一个眼熟的身影入镜。
那个跳街舞的学姐，一袭深棕夹克配直筒工装裤，及腰的乌黑长发披散下来挑染了几缕柔媚的紫，造型依然很酷。
街舞社在晚会上有节目，苏瑜今天是来彩排的，她同样注意到了海砂，踌躇片刻过后，迈步朝她走去。
海砂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要来了吗？
怎么办？
她母胎单身，根本没有智斗情敌的经验。
苏瑜在离她一米处站定，先打招呼：“嗨，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我的情敌。
“我是尹辰岚的朋友，前几天在枣园食堂我们才遇到的。”
她还是尹辰岚未来的女友呢！
海砂心下叫嚣，面上热络地挥手：“嗨。”
“苏瑜。”
“李海砂。”
苏瑜示意她手里的相机，问：“你是学校的记者吗？”
“嗯，我来拍几张照片，学姐也参与校庆晚会吗？”
“嗯。”
两个女生没话找话地尬聊，这时轮到苏瑜的节目上台彩排，她瞟了眼准备登台的队友，问：“你忙吗？不忙的话稍后我请你吃顿饭。”
鸿门宴虽迟但到。
海砂将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笑眯眯昂起下巴：“好啊。”
不就是听听她和尹某人之间轰轰烈烈而自己又没来得及参与的曾经吗？
谁怕谁！
街舞节目四分多钟，苏瑜作为街舞社的社长实力毋庸置疑，登台舞者有三男三女，中间一分多钟每人有一小段个人solo时间，苏瑜的个人部分作为整段舞的最高潮直接燃炸现场，这还只是彩排阶段呢。
海砂站在台下旁观，强烈的危机感扑面而来，面对又酷又拽的学姐，她这个情敌都心动了，尹辰岚一个男生如何做到无动于衷的。
苏瑜回了趟后台，拎着个手袋出来，“走吧，吃食堂还是去校外？”
气场强大仿佛天生，还有精致到每一根头发丝的妆容打扮，高超的化妆技术和穿搭功底是她无论如何达不到的高度。
海砂忽萌退意，想不通先前应战的底气从何而来，“去食堂随便吃点吧......”
赶紧吃完赶紧撤。
苏瑜拿手机看时间，“吃食堂的话去枣园吗？麻辣香锅的窗口应该在营业。”
麻辣香锅呀......
无辣不欢的海砂怀疑口水流了出来，摸自己的嘴角，“那快走吧。”
“嗯。”
离开大学生活动中心，室外天色已暗，两人并排走了一段，苏瑜先打破沉默：“你跟尹辰岚才交往不久吧？以前没在他身边见过你。”
海砂心平气和地认领：“嗯......”
这可不是她故意造谣，是人家非要误会的。
“怎么认识的？一个院的吗？”
她很高，海砂走在她旁边才发现她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略微愁闷，答说：“不是，我是新传学院的，大二，加了他微信先在网上聊的。”
“加微信？他通过了？”
“嗯。”
苏瑜错愕片刻，迅速调整了状态，笑说：“我还以为你跟他一个班都是大一的呢，我跟他认识十多年了，他以前跳街舞的你知道吗？”
“听说过一点。”
她坦荡的笑容极富感染力，海砂也老实地回，问：“他跳街舞很厉害吗？”
“超帅的。”
苏瑜没有迟疑地给出答案，眼睛里有星星，瞬间化身小迷妹，花痴德行跟她看尹辰岚打篮球时一模一样。
“我相册里有他以前跳舞的视频，你要看吗？”
“要。”
两个女生边走边加微信，苏瑜当场传给她两个视频，“第一个当时随手在练舞房拍的，第二个是他参加街舞PK的，都是两三年前的了。”
海砂点开视频，相比现在，那时候的尹辰岚面庞更加柔和青涩，眉眼被棒球帽的帽檐遮挡，一袭简单宽松的黑衣黑裤打扮，柔韧的身段跟着音乐节拍踩点舞动，细致到每一处关节，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肌肉的力量和蓬勃的少年气，整段舞蹈结尾，他微微翘起的嘴角撒露出桀骜难驯的张扬，作为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烙在海砂的心上。
帅，打篮球的他够帅了，起舞时更是一种锋利的帅气，直戳人心根本无从抵抗。
绝了。
海砂小心翼翼地将视频加入收藏，瞬间信了大王曾说过的，高中时追他的女生一大把。
跟他当校友，谁还有心思学习，这个充满了魅力的男人，即使不在眼前，却照样将她迷得七荤八素！
一个有颜有品有才华的对手。
“呜......”
她完蛋了。
吃了麻辣香锅告别学姐，回南边寝室的路上，海砂迫不及待地登微信点开置顶对话框。
好家伙，她一整天没消息，他也不来关心一句问一问怎么了。
她忿忿地发给他一个表情包立刻撤回，手机重新揣进衣服兜里。
尹辰岚正在跟计科院的队友们在科大东门外的酒楼吃饭，看到她发来消息又撤回，挪椅子起身去了外面拨电话。
收假第一天没几个不忙，他昨晚凌晨才睡着，今天一整天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白天上完八节课后去校队训练，刚洗完澡就被叫来参加新生杯冠军的庆功聚餐，来了后也不怎么说话，就坐在角落喝闷酒。
海砂正在心里画圈圈念叨某人，夜幕降临下的校园小道出奇安静，兜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差点吓了她一跳。
熟悉的人基本都用微信联系她，手机个把星期响一次，十个电话里有八个是骚扰电话，这个点了，哪家传销公司没下班啊。
——小甜心。
嗯？
谁谁谁？
她使劲揉了揉笑肌，咳嗽两声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严肃点：“喂。”
“消息怎么撤回了？”
清冷的男声从另一端传来，刺激耳膜带来抓心挠肺的痒。
海砂轻咬唇，一本正经地回：“抱歉，发错了。”
“是吗？”
尹辰岚站在包厢外面的走廊上，看似悠闲地背靠着墙：“那你原本想发给谁？”
“唔......”
她嘟囔唇好像在考虑，抛出答案：“发给我的有缘人。”
尹辰岚扶额，嘴角无法自控地上扬：“现在在忙吗？”
“刚忙完，你想干嘛？”
海砂被自己娇嗔的语气肉麻到，手去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他发出邀请：“篮球队在相见恨晚聚餐，过来坐坐吗？”
海砂：“篮球队？那不是很多人？”
“嗯。”
海砂低眉沉吟：“不来了吧，全都是男生，就我一个女的在场多尴尬。”
“有两个女生。”
“冲你来的吗？”
“不是。”
是队友的女朋友。
“哦。”
海砂抬头挺胸，“那还是不去了，感觉会被调戏，应付不来。”
上回在食堂他突然朝自己走来，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差点没呼吸停止。
而且她以什么身份过去呢，不明不白的。
不去。
他说：“有我在。”
“这样啊。”
她摆出深思熟虑的样子，态度坚定：“不、去。”
还是单独和他待在一起时自在。
尹辰岚见哄不出来，无奈摇摇头，退而求其次：“宵夜想吃什么？”
她的语调瞬间上扬：“你给我带回来吗？”
“嗯。”
“那就把中秋那天的菜单复制一遍吧。”
“好。”
他不假思索地应下，海砂忙不迭收回：“别别别，我开玩笑呢，晚上吃那么多会积食失眠的。”
她不过想测试他是否还记得和她之间的点滴而已。
她伸手摁笑僵的苹果肌，告诉他：“你随便买一点好了，我不挑食。”
“好，等我回来。”
“嗯......”
尹辰岚结束通话，他的笑容太刺眼了，邓一帆先前追求海砂未果，想到某种可能，打他身边经过不由多看了一眼，见他放下手机，便多嘴问了句：“你跟新传的那个学姐在一起了吗？”
尹辰岚面不改色地应下：“嗯。”
邓一帆说：“叫上她过来玩呗，大家认识认识。”
“不来了，她害羞。”
呵，他没叫吗？
是叫不动。
九点过时，小甜心再次来电。
“下楼。”
海砂在看综艺打发时间，为了等他这顿宵夜，闲在寝室两小时，不仅没洗脸反而还补了个素颜妆，临出门前特意再照了遍全身镜。
尹辰岚在寝室楼大门前等待，将拎着的四份甜品递给朝自己走来的人。
海砂瞅了眼，是软糯清甜的椰奶芋圆，美容养颜助眠。
她笑得合不拢嘴：“代表我的室友们谢谢你。”
“不客气。”
尹辰岚问她：“一起走走吗？”
她谨记下楼前田梨的叮嘱，做作地娇羞：“现在吗？有点不方便呢......”
她披散着头发，上身披着件宽大的男友风外套，内搭的白裙像是睡裙。
像是准备睡了。
“抱歉。”
尹辰岚抬手按跳动的太阳穴，“你上去吧。”
“嗯。”
海砂嘴上应了，人却没走，歪头打量他猜测：“你喝酒了吗？”
脸有点红，眼睛比平常湿润。
他承认：“喝了一点。”
她发消息来之前喝的。
海砂凑近深嗅：“还有烟味。”
“是他们抽的，包厢里不通气。”
他说着脱掉了外套，灼灼的目光盯着她。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海砂抿唇，迟疑地夸赞：“很棒？”
不抽烟，乖宝宝？
“嗯。”
尹辰岚对天发誓自己真的没喝多少，微醺都够不着，但却失去了对一言一行的把控能力。
他微微倾身向她：“要不要奖励一下？”
“啊？”
海砂懵了，“什么奖励？”
尹辰岚沉默，一眼不眨地凝视着她。
她的脸颊白净饱满，像刚从树枝上摘下的新鲜荔枝，品尝一口，肯定水分充足。
他的胳膊垂在身侧，干净修长的手指微动，将她的疑惑当做应允，终究还是伸了出去。
意料之中的，很滑很软。
海砂傻愣愣地目瞪口呆，被他捏住的是脸，但又不只是脸，扑通扑通的心脏一同被攥紧。
“就捏一下。”
他做完了才说。
要命的就捏一下，海砂很怀疑他根本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做什么。
“你是不是醉了？”
“没醉。”
就脸红了点，目光依然清明。
海砂深吸一口气，腮帮子鼓起，“是你先犯规的......”
田梨的叮嘱抛之脑后，她将打包的宵夜暂时放一旁，任凭绚丽的烟花砰砰在脑海里绽放，毅然地张开双臂搂上他紧窄的腰身，脑袋撞上他坚硬的胸膛。
也是一下，很快很快。
她重新拎上宵夜，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抱完就跑，踩着那双猫头拖鞋转身飞奔上楼。
尹辰岚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哒哒的脚步声像鼓点一样踩在人心口上，余音袅袅。
他垂头低笑，手掌按压砰砰跳动的心房，她撞上来的瞬间胸腔跟着震颤，酥麻感迅速由血液传及全身，久久不散。
猫也会反过来挠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