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波本？波本！（四）
晚上七点，提前下班。
降谷零开门之前，先给好友预警，“三个我，你可不要看到太吃惊……说实话，我看到那两张脸都感觉很奇怪。”
“不会的。”
两个人推门而入，先把鞋换了。
客厅开着低度的灯，有些昏暗，诸伏景光换鞋时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似乎躺着一个人，等他换完鞋往那边去，才发现那个人身下隐约露出了另一个人。
“零，”他听见自己冷静地说，“你先不要过来。”
降谷零顿住了起身的动作，“怎么了？”
诸伏景光一边敷衍他，一边靠近沙发，“你先站在那里吧。”
他走到沙发旁边，蹲了下来，小心地抬头越过金色的脑袋，扯了扯睡着的人的黑发，小声喊她，“小冬，起来了。”
对方尚在沉睡，反而是那颗金色脑袋动了动，像被惊醒了，脊背微弓，抬起头来，凌厉的眼神扫向了来人，在看清是谁后转变为了怔愣。
“……景光？”
算了，喊醒这个也是一样，他点点头，“你先起来……”他委婉地说，“不然另一个你可是会很生气的。”
“我已经生气了。”
身后传来平淡的声音。
“呃……”糟了。
浅金发的男人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沙发上的另一个自己，对方并不在意他的目光，反而小心地把手撑在沙发边缘，从黑发女人直起身来。
忽然失去了‘被子’的玩家朦胧间用手捞了捞，在摸到温热的身体时安心下来，抱住了‘被子’往身上盖。才半直起身的安室透又措不及防被她抱住，压回了身前。
旁边蹲着的景光都惊呆了。
他几乎已经能听见那一边零的咬牙声时，厨房忽然传来了响动，他下意识看过去，正好看到另一个‘降谷零’（其实是波本），端着餐盘走出来，看到客厅的场景时还若无其事地招呼他们，“来了吗？正好一起吃饭吧。”
[不要用这种男主人的语气说话啊！零的脸色已经无法维持平静了！]
诸伏景光开始后悔今天跟来了。
早该想到的，一个零已经很麻烦，三个果然是麻烦倍增。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先大步走到沙发前，先弯腰摸了摸黑发女人睡得热乎乎的脸，轻声喊她，“冬，醒醒。”
玩家半睁眼，看见熟悉的脸，下意识凑过去亲了一口，晕晕乎乎地打招呼，“欢迎回来，零。”
被她搂住脖子，亲在脸颊上的安室透忍不住笑了笑。
降谷零：“……”
“冬——”他伸手扯住了她的脸颊，“你的零在这里。”
“嗯嗯……嗯？？？”
一睁眼就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丈夫的玩家懵然地看了看身上的男人，又看向右边身上黑气快要具现化的那个，陷入了思维混乱。
诸伏景光的尴尬雷达已经在啸了，他迅速远离沙发地区，转移到了饭桌旁，和负责做晚饭的波本聊天，“你是六年前的……还是十年前？”
“十年前的，为了方便的话，用波本称呼我也可以，”波本擦了擦桌子，“你今晚来的不太巧啊，景光，是某人向你求助了吗？”
[果然是同一个人啊。]
诸伏景光这样想着，干脆地点头，“我走的时候会顺便把六年前那个带走。”
“谢谢了，景光。”
波本意味深长地说，“少一个碍事的。”
在沙发那边，降谷零和安室透似乎陷入了争执。
玩家抱膝坐在沙发内侧，不知所措。
降谷零咬牙：“真是卑鄙啊，明明也听到了她是在叫我吧，竟然就这样理直气壮地和她一起睡了吗？”
“我的本名也是‘降谷零’，”安室透说，“难道因为你的存在，我就被除名了吗？”
“但她的零只有我。”
“现在不是了。”安室透冷静指出，“现实是，现在的‘降谷零’有三个，我们既然是你过去的一部分，也算是她的零吧？”
“……”
玩家弱弱地发言，“不然我们先去吃饭吧。”
两人同时看向她，“好。”
波本身上还穿着围裙，笑眯眯地敲了敲卧室的门，“X，出来吃晚饭了。”
金发小男孩打开门，“今天这么早……”他顿住了，“啊，是十年前老爸吗？就知道老爸不可能这么早回家。”
“是啊。”
他蹲下身，笑着揉了揉小孩柔软的发顶，“十年前老爸听起来很奇怪欸，反正十年后的我很晚回家，我们也不会经常一起出现，你直接喊爸爸也没关系啦。”
“也是，”单纯的降谷X很快被说服了，“好吧，老爸，今天是你做饭吗？”
“嗯，是早上你说想吃的那些噢。”
小孩圆圆的紫灰瞳亮了。
[果然是我儿子啊，真可爱。]
波本表情都柔和了，“去洗手吧。”
在饭桌边也坐立不安的诸伏景光看着这样‘父慈子孝’的场景，脑海中贫瘠的语言已经无法描述心情了。
“……”
不愧是你，零，每一个你都相当有手段啊。
六人安静地吃完了饭，玩家自告奋勇承担了洗碗的工作。
波本率先出击，“我来帮忙吧。”
“让客人洗碗也太失礼了。”降谷零礼貌地说，“我和冬去洗就好。”
安室透轻笑，“让客人做饭不是更失礼吗？”
“……”
气氛又开始奇怪了。
玩家求助地看向诸伏景光，“……”
[救命，大强，你能看懂我的暗示吗？]
[可以的，小冬。]
靠谱的景光成功与她眼神连线，主动出口，“你们三个不如好好交流一下比较好，我和小冬去洗吧？”
“……而且我也不算外人吧？”他迟疑地说，“没有必要那么客气。”
三人都默认了。
厨房。
玩家拉上门，开始吨吨吨落泪，“大强啊，我这样怎么办啊？”
诸伏景光给她抽了张纸巾，安慰道，“放心吧，今晚我带走一个，只剩两个应该会好很多吧？”
虽然留下的两个攻击性更强，也有可能情况更糟糕。
“不如你把我带走吧。”玩家忽生一计。
“……”
“我觉得不行，”景光残忍拒绝，“把小冬你带走的结果……接下来他们三个都会去我公寓里吧，这不就是只是转移了战场而已吗？”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他沉吟片刻，耿直发言，“只要让他们三个争就好了，反正他们只针对彼此，也不会闹太大的，主要是……”
他暗示：“你要公平一点。”
玩家：“……”
玩家：“诸伏卿，你在劝朕雨露均沾吗？”
诸伏景光把手放在唇边轻咳，“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玩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朕知道了。”
等他们洗完出来的时候，客厅里非常安静，似乎也已经结束讨论了。
安室透似乎也已经知道降谷零的安排，但这样的阳谋他也无法抗拒，和诸伏景光一起走了。
还在客厅的波本似乎也知道自己今晚无法搞事，反而主动退了一步，“我先回房间了。”
走之前，他似乎是无意地朝降谷X笑了笑。
看起来这混乱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
玩家松了口气，和降谷零一起把卧室收拾了一下。
孤独星球帐篷被重新挂回了天花板，碎裂的花瓶倒是已经被波本打扫过了，鹅卵石也捡了起来，放回了阳台的水池里。
玩家意外地发现阳台的花已经被浇过水了，甚至水池的乌龟也被喂食过，看她撒龟粮也无动于衷，懒洋洋地趴在碗莲的叶子下，半合着眼睛。
等收拾好屋子，又把白天的事情处理了一下，时间也不早了。
玩家对着镜子卸妆的时候，降谷零正在给浴缸放水，大概放了入浴剂，浴缸里的水绿绿的，“一起泡吗？”
“好啊。”
两人在淋浴头下简单清洗好，才跨进了浴缸里，双人浴缸的空间非常充裕，就是腿部难免有磨蹭，玩家动了动，发现小腿上有一只手，正在轻轻按压着，她也凑近了对方，摸索了一下，找到对方的腿开始按摩。
“你们今天聊了什么啊？”玩家有点好奇。
“一些小事，”降谷零用脸颊蹭了蹭她，小声抱怨，“别那么关心那两个人啊，好歹也看看我吧，今天以前，我们一直只有彼此不是吗？”
确实，如果突然出现其他时间线的她，和零这样亲密的话，她也会有点低落的。玩家设身处地想了想，顿时有些愧疚，“你在我心里也是他们中第一位的啦。”
“第一位有什么特别的吗？”降谷零说，“你今天还抱了第二位吧，所以我和他也没有区别。”
“绝对有的啊，”玩家绞尽脑汁，“比如说……”
其实今天也没怎么相处过，当然没有区别对待的明显例子。
“你也想不出来吧？”降谷零在她自己想通之前，连续出击，“结果只是说说而已，也对，他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我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了。”
“吸引力下降也难免啊。”他低声说。
“没有的事。”玩家大惊，“你对我还是超有吸引力的！”
“真的吗？”
“真的。”她信誓旦旦。
“所以今晚要不要……”他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什么。
玩家脸噌地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太好吧。万一被知道的话……”
“被知道会怎么样？”降谷零盯着她，似乎有些失望，“因为被他知道你在和中年男人一起，担心他印象不好吗？所以我一点也拿不出手是吗？”
“没有，没有啊。”玩家被他一连串的质疑问的头脑混乱，“零你一直都很帅气的。变成人夫只是更有魅力而已啦。”
“一直？所以他在你眼里也非常有吸引力对吗？”
玩家：“……”
她也回蹭了蹭他的脸，叹了口气，“别那么没有安全感啦，我答应了。”
降谷零噢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很好。”
玩家：“？？？”
[怎么感觉怪怪的……]
出门准备去客厅喝点水的波本顿住了脚步，听着外面的动静，心情有点复杂。
真是不错的挑衅。他想。
[不愧是我。]
虽然如此，但怎么也笑不出来。他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捂住了耳朵，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在关门时留下“砰’的声响。
今晚看来只能自己解决了。
次日。
玩家起床的时候，原本还睡在旁边的人已经上班去了，她洗漱后，又穿好衣服，出了卧室打算做早餐，结果正好看到坐在饭桌上叉着煎蛋的降谷X。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貌似十年前的降谷零（波本）已经承担起了家里做饭的工作。
她在原地发呆的时候，后面忽然站了一个人，亲昵地把下巴搭在她发顶动了动，“不去吃早餐吗？”
玩家：“谢谢你噢，波本。”
“别说这样的话，”他揽住她的脖颈，把她带着往那边走，“说实话，在我来之前，也是天天给你做早餐啊，那时候不是会说什么‘波本最好了’，‘我最喜欢波本’，相比起来，谢谢听起来可不够有诚意。”
玩家了然，热情地满足了他的愿望：“谢谢你啦，我第三喜欢的第三好波本。”
[我真是善解人意啊.]她自信地想。
波本：“……”
波本：“你再重复一遍？”
咬牙切齿的声音听起来低沉而危险。
“我第三……”她的话被堵住了。
波本惩罚性地轻咬了一口对方柔软的唇瓣，“是‘最喜欢波本’，我可不想排第三位。”
第二位难道是那位前男友吗？竟然连这家伙都排在他前面，稍微令人不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