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知道些什么？”
迟殷问着身边的顾泷。
看着顾泷这副模样迟殷料定他来到这里不是偶然。
他面上的担心不是作假。
顾泷是专程为了崔清贤过来的，他知道崔清贤有危险。
“他身上有剑骨。”
顾泷说完这句话后就奔向了崔清贤所在的地方，但满室的黑雾包裹着崔清贤让他无从下手。
短短一句话也让迟殷醍醐灌顶。
剑骨天成，千万人之中只会诞生一个身怀剑骨的人。
难怪白月会出手。
白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崔清贤身上的剑骨。
明目张胆的谋害会有损他万剑宗大师兄的名誉。
于是白月借由南宫婧之手，用云舟打造出一个意外的假象。
要么在这场意外中得到，要么就在某一刻彻底毁掉。
“崔清贤！醒醒！你难道想让这些东西夺走你的剑骨吗！”
顾泷的叫喊声没有唤醒崔清贤分毫。
崔清贤睁着褐色的双眼，但里面没有一丝光亮。
他已经被那些黑雾侵蚀控制，使他迷失了心智。
那些黑雾是来源于崔清闲身后凭空出现的洞。
某种力量撕开了空间留下了裂隙，将黑雾送到崔清贤的身边。
迟殷诞生这个世界已经数万年，她确定这些黑雾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这就是白月的手段吗？
骨节分明的手指开始调动着周身的一切灵力与血液。
从黑雾出现的那一刻，迟殷就已经控制着这几日在房间内练习的血液勾勒法阵。
不过这次不再是单一的鲜血，迟殷在法阵中注入了自己的灵力。
蔚蓝色的灵力与鲜红的血液交织。
脚下的法阵中涌出相同的血色雾气阻碍着那些黑雾的蔓延。
“破开。”
迟殷轻念，手掌也在控制着灵力撕裂着什么。
在阻止黑雾蔓延的猩红之中，她生生用灵力撕开了一道豁口。
看到黑雾终于不再全然包裹着崔清贤，一旁的顾泷知道这是迟殷在给他制造机会。
他掐起一个法诀，口中喝到。
“起！”
随之两堵土墙拔地而出，死死抵住迟殷撑出的豁口。
顾泷也乘着这个机会想要将崔清贤拖出来。
抓到了！
但是拖不出来。
崔清贤身后的虚空裂缝中伸出了几只漆黑的手掌，它们与顾泷争抢着崔清贤的身体。
见此情形迟殷也知道，若不将那道裂隙彻底封印，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黑手冒出。
先前用于练习的血液已经不够用了，迟殷只能熟练地用灵力在指尖划出伤口。
鲜血涌出的那一刻，那些从世界之外来到这里的力量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黑雾与漆黑的手都在一瞬颤抖。
他们在害怕，或者说他们的控制者在害怕。
他在恐惧什么？
迟殷有些不解，不过对她来说只要害怕就是好事。
手中掐着法诀，迟殷在控制着血液在空中结成法阵。
汩汩鲜血被分成根根分明的细线。
随着法阵的完成，血色的线条也在将那个裂隙缝补着。
快要堵上了，要结束了吗？
没这么简单。
虽然迟殷及时控制了裂隙，黑雾和手掌不再冒出，但已经出现的那些依然是个难题。
迟殷的视线扫去，崔清贤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顾泷在用法术击退着那些手掌，但它们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依然在拼死抵抗，争夺着崔清贤的身体。
它们想剥离出崔清贤的剑骨，然后将其夺取。
“迟殷？你没事吧？”
是听到动静后过来的沈宛清。
迟殷摇头。
“我没事，不过里面有些棘手。
我来想办法解决它们，得麻烦你先去救一下那边的人。”
“好。”
沈宛清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虽然有迟殷在外围解困，但在黑雾之中的顾泷有些棘手。
他不仅要一边提防漆黑手掌的进攻还要和手掌争夺崔清贤的身体。
虽然沈宛清才金丹大圆满，但有她的帮忙应该可以拖延那些手掌一时半晌。
黑雾倒是可以用血雾挤开，不知疼痛的黑色手掌能量体算得上难缠。
好在迟殷的血液会让它们感到害怕。
指尖的伤口流出的血液已经满足不了现在的需求。
迟殷向着自己的左手手掌划开一道口子。
似乎也和那些能量体一样感觉不到疼痛，她眉头都不皱一下。
琥珀色的双眸之中倒映着那些黑色的怪物，迟殷的神情满是冷漠。
她在低语。
“闻人泣，他就是用这些恶心的东西把你的命格夺走的吗。”
迟殷抬起沾染着鲜血的手掌，指尖与那些漆黑的手掌相对。
她的面前瞬间结成猩红的法阵，无数的红线从法阵中出现朝着那些张牙舞爪的能量体掠去。
红线之中蕴含着无尽的愤怒，它们听从主人的命令将这些漆黑撕碎殆尽。
不过瞬息，外部的漆黑的手掌已经被红线撕裂成无数的碎片散落在房间各处。
顾泷那边还有些许残留。
沈宛清施展法术将那些手掌冰封，但片刻后手掌就会挣脱。
身为元婴的顾泷也只能击退那些手掌，但随后又会不知疲倦地冲向崔清贤。
迟殷手掌一转，法阵中凝成的线向着他们那边涌去。
没有伤到其他人分毫，撕碎了所有的漆黑手掌。
先前弥漫的黑雾也已经退去，没有了黑雾和手掌的侵蚀，崔清贤也悠悠转醒。
“师兄？我这是怎么了？”
迟殷在一旁想着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害怕她的血，沈宛清在忧虑着什么。
而顾泷则是照看着刚醒来的不知道状况的崔清贤。
他们都没注意到漆黑的残渣没有消失，而是聚拢凝成了一点，朝着崔清贤射去。
“当心！”
面对着崔清贤的顾泷快人一步发现了它们。
他眼疾手快地将崔清贤挡在身后，想要击退却让那道黑影没入了身体。
迟殷这时才注意到，但已经来不及了。
刺骨的恶意敲击着顾泷的神经，面部因为疼痛不受控制地狰狞。
“师兄！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知道顾泷是为自己抵挡了伤害的崔清贤心中万般焦灼。
“我……我没事。咳咳。”
顾泷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鲜血。
但那股寒意就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顾泷也稳定了身形，向迟殷她们道谢。
“谢谢两位仙子出手相救。”
“不客气，虽然你师弟没事，但你已经自身难保了。”
崔清贤也露出了难过的神色。
顾泷不希望他受伤，他也一样。
顾泷只是苦笑，朝着迟殷说道。
“虽然已经见过两次，但还没和仙子自我介绍过。
我是顾泷，他是我的师弟崔清贤。”
顾泷很感谢迟殷能够出手相助。
若非没有那些用迟殷鲜血画成的法阵，这时估计崔清贤的剑骨已经让幕后之人得手了。
“我是迟殷，她是沈宛清。你们都知道的。”
迟殷只是回应着，心中则是在推测着顾泷的身体被黑影没入会怎样。
“我学过一些医术，不如让我看看顾仙君现在的情况。”
一旁的沈宛清开口打破了局面。
“那就谢过沈仙子了。”
顾泷伸出了手让沈宛清把脉。
但随着时间推移，沈宛清的眉头皱起。
“顾仙君的身体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但刚才顾泷的狰狞他们都看在眼里，绝可能那么简单。
“那些漆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崔清贤发问，但此刻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是预言中的怪物。”顾泷平静地说着。
“愿闻其详。”
迟殷对他口中的预言有些兴趣。
“仙府中流传着一个预言，漆黑的力量会夺走气运之子的一切。
大多数人都以为是什么闲言碎语，但我的师父和我说过，这是曾经的资历最高的仙府长占卜出来的。
再加上这些年来仙府的卷宗上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总是因为各式各样的缘由出现了意外。”
难怪顾泷赶来的如此之快，原来是有先见之明。
即使白月的手段高明，但太多的意外就不会是意外。
“可气运之子这样的东西，不一直都是假的吗？只会在话本中出现。”
崔清贤有些太过天真。
从小活在师兄庇护下的他从没想过这些事情。
顾泷没有责怪他，只是摇摇头。
“我三年才学会的剑诀你一遍就会，这就是你我的不同。”
“可是就算我再怎么天才，也一直都是师兄在保护我。”
看着因为自己而受伤的师兄，崔清贤红了眼眶。
“就算你是气运之子，但你依然是我的师弟，保护好师弟是师兄的职责。”
顾泷摸着崔清贤的头。
即使崔清贤是身怀剑骨的天才，即使崔清贤的天赋强过顾泷数倍。
但顾泷依然将崔清贤看做需要自己保护的师弟。
迟殷看着他们师弟情深的一幕，顾泷却将视线投到了她的身上。
“不知迟仙子的血阵是从何处学来，对这些漆黑之物是如此有效。”
毕竟身为元婴的顾泷也拿这些东西束手无策，他自然对迟殷的手段有些好奇。
“偶然得来的秘籍，算得上是误打误撞。”
也算得上是实话，血籍确实是迟殷偶然得来。
迟殷是在位于三界之外虚空中的一个时空遗迹中找到血籍的。
听到这番话的顾泷也只是点点头，没再多问。
“叨扰二位了，日后若有需要，通讯玉简找我便是。”
几人交换了通讯玉简的识别符后就道别了。
看着顾泷和崔清贤离去，沈宛清的表情有些难看。
但只是一瞬间，迟殷未注意到。
先前迟殷割破的手掌虽然已经开始愈合，但奈何恢复得缓慢依然血流不止。
“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沈宛清先前就注意到了迟殷的伤口。
她将治愈的丹药碾碎涂抹在迟殷的伤口上，又取出一块干净的布帛细心包扎。
“麻烦你了。”
如果不是有沈宛清在，这个伤口迟殷估计会放任不管。
“你受伤了吗？”迟殷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少女。
沈宛清的忧虑虽然有心藏起，但依然瞒不过迟殷的眼睛。
“没有，只是……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被噩梦缠身吗？这些怪物在我的梦里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