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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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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等待过后,傅闻洲率先打破了这寂静。

他说:“都安排好了吗?”

孟婉月点点头:“一切妥当。”

“那就好。”

轻飘飘的石子跌入水面,却翻涌出惊涛骇浪。

她极为不甘心地问了句,“还有吗?”

傅闻洲别过头去,神色被阴影遮挡,亦如往常般平静,“礼物,到时我邮寄给你。”

“不用,”孟婉月脱口而出,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闻洲哥哥,你能在我走的时候来送我吗?”

傅闻洲没说话,看了眼时间,“该回去了。”

孟婉月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自是有些不开心。但此刻,她毕竟是搞砸一切的始作俑者,她没办法像往常般任性,只能乖乖跟在他身后。

晚风拂面,蝴蝶坠子冰冰凉地贴在她胸口。

两人在车里格外沉默,就连陈叔也察觉到了不对,他只当是两人出去买东西起了分歧,闹闹小孩子脾气,一会儿就好了。

傅闻洲:“陈叔,我在前面下就好。”

孟婉月刚想出声制止,傅闻洲已收拾好了东西,拉开车门。

孟婉月看着他背影,他头也没回。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如此明显的情绪。

*

到家后,孟婉月把龙井酥分给陈叔,自己的那份也没有心情吃。

家里空荡荡的,孟劲松出差,江穗和江宁远的行踪,她不清楚,就连陈嫂也因孩子生病请了假。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灯也没开。月光和她的影子融为一体,钻进黑暗去。

胸前沉甸甸的蝴蝶坠子提醒她今天发生的一切,她越想越委屈,傅闻洲凭什么这样对她发脾气。

她又不是不告而别,距离她出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又不是不回来,他又凭什么生气。

她越想越憋屈,眼睛红红的,吸了吸鼻子,眼泪将落未落时,她拿起龙井酥吃了起来。

就连龙井酥也没有那么好吃了。

”叮咚。”

门铃响了,她第一反应是叫陈嫂,随后又反应过来陈嫂请假了,便去开门。

门外竟是傅闻洲。

孟婉月微愣:“你— —”说着,刚才的委屈像开闸泄洪般翻涌,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你不是不想理我吗?”

傅闻洲回家路上便开始后悔,刚才是他反应过激,让她受委屈。

车开到半路,他便让司机掉头,刚买的龙井酥都忘了拿,下车才发现忘在车上。刚才在路上想对她说的话,此刻被她的眼泪冲刷得一干二净,他有些手足无措,“别哭了。我错了,孟二。”

孟婉月知道自己特别好哄,傅闻洲的一句道歉,都让她心跟着颤,她又觉得不行,抽泣,“这样不行。”

夜空是纯粹又泛星光的浓郁,周围是夜晚才能享有的安静。

暖光门灯下。

一身黑衣少年隐于夜色,眼中的光影是极为灿烂的温柔。他视线之内,是他身前的小姑娘。

傅闻洲知道她委屈,“那你说,怎么才能原谅我,嗯?”

孟婉月只想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好哄。他一当真,她却不知道答案,又极为诚实地摇头。

傅闻洲今夜的底色是温暖的昏黄,如这光影般。

他算来算去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隐晦又不隐晦的表达他的想法,“要不要我提前给你补习功课?”

提到学习,她本能摇头,明白他的深意,又连忙点头。

她的慌乱被他看在眼底,低低笑出声来,“婉婉,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孟婉月抿起嘴巴,生怕他变卦,无意识地抓住他衣服下摆,“我要。”

傅闻洲低头看她的手,理智告诉他向后退,但情绪推他往前走。他挑了挑眉,眼中是少有的戏谑,“要什么?是要礼物,还是要补习?”

声音轻飘飘的却让她六神无主,她莫名其妙起了荒唐的想法— —

她想要他,要是她能把他打包带走就好了。

这个念头,下一秒被她打消。她低头看向脚尖,“不敢看他,“我,我能不能都要啊?”

少年的笑声响在她耳边。

她紧低的头更低了,怕她嘲笑他贪心,更怕他拒绝。

却不知,在她视线之外,那少年的手将落在她的头顶的前一刻,他察觉失态,猛然顿住,而后说:“好。”

那双原本想要抚摸她的手,此刻拍了拍她的肩膀。

傅闻洲往屋内瞥了一眼,乌黑一片,猜到大人不在家,叮嘱道:“睡觉锁好门。”

孟婉月还没从刚才的喜悦中出来,听到他的嘱咐心不在焉地点头,又见他往后退了一步,猛然弯下身,视线与她平齐,“明天见,婉婉。”

她这才意识到,那双她与之无数次对视的眼睛,此刻却能轻易让她心脏狂跳。

那是悸动,只不过那时孟婉月不懂。

*

傅闻洲定时定点来她家上课的日子让她一度觉得回到了从前。

书桌上一页一页掀过的日历在提醒他们别离。

时光飞逝,日子转眼来到出发那天。

机场无论何时都拥挤,世间别离的人从不会变少,飞机轰隆隆的声响在她心间反复敲打。

孟婉月胸前还挂着那只飘飞的蝴蝶。她时不时回头看,还是没能看见那熟悉的身影。

想到那夜他的沉默,此刻他给了她答案。他终究是生她的气,临行前都不肯送她。

孟劲松的身边出现了新人,看样子年纪不大。父亲喊他,“清闻。”

那男人带着一副细框的金丝眼镜,眼镜底下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只不过与傅闻洲不同,这男人眼角微微上扬,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邪气。

好看归好看,不过孟婉月喜欢的是如傅闻洲那般清俊的长相,这样的男人有些危险。

她还是礼貌性地叫他,“哥哥。”

那男人靠近她,语气和善,“孟小姐,初次见面,您好,我是裴清闻。”

孟婉月礼貌性地笑了笑,频频回顾的动作惹起孟劲松的注意,“怎么了?月月。是不是舍不得家,舍不得爸爸了?要不然我们不出国了。”

母亲眼中的担忧瞬间被孟婉月抓住,她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于是,她摇了摇头,“没有。闻洲哥哥,怎么没来?”

这小丫头。孟劲松笑出声来,“你闻洲哥哥今天有考试。”

“考试?”她怎么没听他提过。

“听老傅说的,开学前的分班考试。”

孟婉月低下头,眼中的神色黯淡了几分。这么重要的考试,怕是不会来了。就算来得及,机场离学校那样远,怕是赶不上了。

江穗看了眼时间,是该告别了。

孟劲松将她抱在怀里,这可是她的宝贝疙瘩,心尖肉。老父亲泪眼汪汪,多少年没流过眼泪。

孟婉月也不好受,她在爸爸脸颊处亲了一口,“爸爸,我会好好学习的。一放假,我就回来看你。”还有闻洲哥哥。

“听你妈妈的话,好好照顾自己。”孟劲松反复嘱咐,视线扫过江宁远,他轻拍儿子的肩膀,“好好照顾妈妈和妹妹。”

“知道了,爸爸。”江宁远被这氛围感染,成熟不少。

孟婉月前去安检的路上,仍是一步三回头。

当她刚要踏进安检区域时,她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孟婉月。”

孟婉月惊喜回头,只见那人从不远处向她跑来。身上的书包带子往下滑,头发被汗打湿,贴在额头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傅闻洲。

焦急的、无措的、狼狈的。

她朝他飞奔而去,扑进他的怀里。

傅闻洲身影僵住,垂在身侧的双手将她抱的更紧。

她叫他,“傅闻洲。”

一个字接着一个字,像雨滴般砸在他心上。他的全名在她嘴里喊出,原来能令他这般,这般,六神无主。

“你终于来了。”

“我等你好久。”

“还以为,还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

糯糯的,软软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他像是被困在这了。

傅闻洲深呼一口气,理智终于占据上风。他将怀中人轻轻推开,从书包中拿出他准备已久的礼物。

很大的淡粉色礼盒,但不重。

“这是之前说好的礼物。”他看出她迫不及待的模样,“等到了地方,再看。孟二。”

孟婉月只好将礼物抱在怀里。

两人还没等说几句话,江宁远就来催促他们。

孟婉月依依不舍,但还是没有办法。刚干涸的眼泪此刻又流个不停。傅闻洲见不得她哭,“孟二,不许哭。说好了,回来就来找我。”

孟婉月一边抽泣,一边点头。

傅闻洲的心比夏季的绿叶还嫩,他无奈叹气,认输般说道,“孟二,快走吧。”

孟婉月固执,“你会想我吗?”

傅闻洲哑口无言,真心话最难说出口,但看到她眼中又要爆发的泪水,终究是感情战胜理智,“我会想你的,孟二。”

孟婉月知道傅闻洲喜欢看她笑,她想挤出一个笑容,笑得却比哭还难看。

她最终转过身去,离他远去。

一步,两步,在第三步刚要落地的那刻,身后一股力道猛然将她拉住。

下一秒,她跌进一个木质香的怀抱里,是他身上专有的味道。

此刻,她能听到他心脏剧烈的跳动声,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脖颈,有些痒。炙热的呼吸在她脸庞吐出,“别把我忘了,孟二。”

这是那天傅闻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

失落的人何止孟婉月一人。

那抹身影终于消失在他的视野,他的心也不似刚才般挣扎。

走了也好。倒计时的这一个月,对他来说更像是凌迟。

回家的路上,傅闻洲总是想起孟婉月。他甚至让司机将车开到那不顺路的恒隆。

他买了一支冰淇淋,还有一些龙井酥。

一个人坐在他们曾做过的长椅上吃东西。冰淇淋吃完后,他才回家。

他有预感,他会面临怎样的风雨,但都比不上此刻他破碎的心情。

刚一进家门,韩妍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傅闻洲,你说说你下午死哪儿去了?分班考试,这么重要的考试,你说翘就翘,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南嫌她说话难听,出声制止。一旁的商静和傅卓尧更像是幸灾乐祸。

“闻洲,你不是这般莽撞的人。这么做一定有你的原因,你说说看。”傅南开口。

他们的情绪波及不到傅闻洲,他只是觉得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般累过。

孟婉月走了后,他身边再无能真心交付的人,他看他们觉得虚伪。

傅闻洲什么也没说,直接上楼。

这一行为无疑是打傅南的脸,傅南怒吼,“你干什么去!”

傅闻洲平静极了,“去书房跪着。”

傅闻洲从进傅家后,行事向来谨慎,何谈惹傅南动怒。他倒是知道傅卓尧每次闯祸后,都被傅南罚去书房跪着。

傅南看着他这个儿子,跟他一样是个倔种,气不打一出来,“好!你乐意跪就跪着,跪到天亮再给我回去。”

韩妍心疼,想开口求情,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傅南察觉出来,连带着骂,“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韩妍立马闭嘴,她没见过傅南这般生气。

商静和傅卓尧像是打了胜仗。商静见傅南回了卧室,语气满是嘲讽,“野种就是野种。做事也鬼鬼祟祟的,搞不好你要当奶奶咯。”

脏话到嘴边,韩妍又吞了回去。傅温州已经闯祸,她这个做母亲的绝不能在这种时候惹事。

商静见她出奇安静,才发现她没那么蠢,顿时觉得没劲,拉着傅卓尧上楼。

*

傅闻洲虽是跪着,背却挺得格外直。期间韩妍来过几次,问他原因,他却闭口不说。

他心不在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窗前明月依旧,他的月亮却不在身边。

这场闹剧以孟劲松打来的电话结束。想必是傅闻洲昨晚的遭遇传到了孟劲松的耳朵里。孟劲松一大早便打电话道歉,说是昨天下午孟婉月非要见傅闻洲,这才把傅闻洲请来。关于耽误傅闻洲分班考试的事情,他已经安排妥帖。

以傅家的能力,就算傅闻洲旷考,也有能力把他塞进尖子班。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但是孟家出面,孟家家主的人情,那就太不一样了。

韩妍赶紧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扶回房间。

傅闻洲跪了一夜,腿早就没了知觉,走路颤颤巍巍的。

韩妍见了心疼,又一想,如果傅闻洲老实交代了,那孟家还会领这个情吗,傅南心底还会愧疚吗?

这一举,真是一箭双雕。韩妍不停地夸赞傅闻洲。

傅闻洲依旧是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说。

孟劲松说谎,而他也只是出于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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