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席珩，这几天你去哪了？”魏戎看向走进的人，朝席珩招手。
其他人闻声向她看去。
如果不是有事开会，席珩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
席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弯起眉眼，露出漂亮的贝齿：“对于三皇子被抓走有一些猜想，被军部的人叫走。”
席珩说的话有一种隐蔽的坦诚，半真半假，连在地下城发现过她行踪的应西风也看不出端倪。
“你们呢？”席珩的目光放在应西风包扎的手腕上：“应学长这是受伤了吗？”
她心情不算糟糕，桑纳有事出外勤，她将星盗拦在主星，有功无过，最后完好无损离开了基地。
应西风缠纱布的腕随意晾在扶手上：“到处晃了晃。”
席珩了然。
跑去奥斯的海域上窥探奥斯和星盗交易的行动，当然也是不能说的，他们这一溜，默契地隐瞒了奥斯星籍的人。
能够理解，能够理解。
席珩善解人意地收回目光。
……
宁泽远很快出现在几人面前，目光在席珩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收回后正色道：“出于对友方和学生安全的负责，根据当下情况进行政策调整，集体实习改成分组实习制度。”
席珩垂眼听着：联合星已经意识到星盗的轨迹有异。
而且带着这么多人，的确不好管理。
“接下来宣布分组结果，请各分组成员七日内到达任务指定地点，并完成任务准备。”
席珩在光脑中打开分组表格。
“学妹好巧。”应西风探头向席珩：“我们一组噢。”
席珩余光掠过宁泽远，朝应西风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
不，她觉得一点都不巧。
……
“走快点，磨磨蹭蹭地腿不要了是吧？不要就砍了吧！”
席珩和应西风糊了满脸易容药水，穿着灰扑扑的一身混在人群里，被推搡得挤挤挨挨地登上星舰。
星舰内氛围一片死寂，只有星舰外的呼喝声。
“什么用都没用，再不走都埋尸坑里好了！少浪费一口饭。”
已经落座的席珩微微偏头。
应西风靠着椅背支着下巴听着，没有义愤填膺，也没有怜悯同情。
察觉到席珩的目光，他看向席珩，挑眉疑惑。
席珩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两秒，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忍无可忍：“学长，你在这里格格不入。”
应西风故作不解。
席珩就差摇他肩膀：“表情。”
应西风盯着她面无表情，双目无神的麻木样子，似乎被勾起了兴趣，作出和她一样的表情。
和星舰上的其他人一样，仿佛已经认了命。
席珩将头拧回去，听见他轻笑：“学妹很重视这次任务嘛。”
之前在矿星得知星盗大批量私运矿石，宁马上让联合星的人进行跟踪，发现他们把矿石汇往同一片星域，他们现在就是混入非法奴隶中，在前往那片星域的路上。
“实习任务，不应该重视吗？”席珩反问。
应西风不置可否。
席珩闭目养神，她在离开奥斯帝国的主星前特意去了一次零编基地。
“这个分组真的是巧合？”
当时席珩拉着兜帽挨靠着庞大的机器，问另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之前我明明已经将那个领头者解决，可是关于我基因的事情却暴露出去，但是传出的信息又似乎不多。”这很矛盾。
“奥斯、基因、赤星、武……”机器前的人声音沙哑，没有回答席珩的第一个问题：“你下手干脆，他只来得及传出这七个字。”
阴影下席珩眉毛一挑。
“武什么？”
“我猜测是在说你的实力。”
零编虽然彼此之间信息保密，但对他们来说，真正的秘密已经很少了，有一个不需要依赖机甲的超高武力值成员，这件事情零编其他成员隐隐有所耳闻。
只是没想到是被派遣到联合星这位。
新编号替代席珩成为零四的人心想。
“确定吗？”
“我刚从星盗那执行任务回来。”
零编信息绝密，席珩信息暴露，她本来就在星盗的地盘上，回来前临时收到加急任务了解这件事情的原委。
对于任务，其他零编从来不敢敷衍。
那便是十有八九了。
席珩放下心来：“也就是说，星盗对我一无所知。”
零四：“足以勾起猜测。”
成为零编并不容易。比如说，她就在想，作为零编的眼前人，到底有什么样基因，才会年纪轻轻就成为零编的一员。
但又有什么关系，走在路上，兜帽一摘，面具一拆，他们都不会认出彼此。
“那个人是谁？”席珩放下心来后，问出心中另一个疑问。
零四了然：“他们说，是首领。”
零四的语气非常平静，但“他们说”三个字，说明她对这个信息非常怀疑。
席珩也不相信：“征星者的首领？不可能。”
如果真是如此，这个首领也太脆弱了。
征星者在星盗中纵横多年，没道理这么轻易栽跟头。
零四深以为然：“征星者那边风平浪静。”
至于到底是隐瞒消息强撑的平静，还是真正的平静……
“我不知道。”
再多的席珩不能再问，但她的确格外关心这次任务。
当时几大势力整齐地因为赤星群的消息汇聚在联合星，席珩如果不想冒着与同窗反目成仇或者连累同窗的风险在联合星探查赤星群消息，星盗的地盘是一个重要突破口。
……
这是一颗充满工业气息的星球，和矿星相似，空气环境不像矿星那么糟糕，但生活环境却十分简陋。
死气沉沉的非法奴隶在庞大机器的轰鸣声中挤成一条细虫被驱赶着慢慢往前蠕动。
细长的队伍里什么人都有，男女老少，鱼龙混杂。
席珩对这样的场景不陌生，按照流程，等一下会对这些非法奴隶进行分配。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对上发出噪音的运作齿轮后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是姜珏的眼睛，不知道在那里盯着她看了多久。
她们不在一组，不同分组的行动并不互相透露，意外在这里看见姜珏，席珩很快自然移开目光。
“该走了。”万安给旁边被机器卡住关节的人止住血，在那人身边放下几支凝血药剂，轻声提醒姜珏。
姜珏闻声从机器中钻出来。
若是不小心被绞到，人就要折在这里了，但她若无所觉，灵巧得连齿轮上的灰尘都没有擦到：“走。”
……
“你擅长什么？”
非法奴隶来源不正，能凑齐这么多非法奴隶，大多数都是通过多次倒手批发交易而来。
调/教这么一大批非法奴隶成本不低，根据奴隶已有的技能来安排工作可以大大降低这种成本。
如果都不会，那就只能做最苦最累最低贱的活。
“会一点……机甲构造。”
听见席珩所说，面前的人和不远处的应西风同时意外抬了抬眼。
机甲构造，那是器械构造专业的内容。
而机甲不是平民能接触到的东西。
“看来出身不错啊。”男人落笔登记，说完警告地看她一眼：“来了这里就安分点，至少还要条命在。”
席珩无动于衷，缓慢地眨一下眼。
表面上看就是十足麻木，不知道被倒手过多少次。
男人收回目光，又登记几个人后轮到应西风。
“一点器械构造。”应西风压下眼底的思量，说。
男人字没说一个，只是勾了一下，就轮到下一个人。
相比于机甲构造，这个回答平常很多。
智能化的时代，器械遍地可见，对器械构造有一些了解十分正常。
相比之下，席珩那句“机甲构造”实在过分突出。
应西风将分配的劣质饱腹药剂服下：“你就不怕星盗怀疑到你身上？”
席珩摩挲着药剂没动，有些走神：“陈述事实，普通器械我不熟悉。”
应西风想到那架被席珩装爆炸的无人机一默，忽然意识到席珩可能没多想，只是在陈述事实——他有点不信
“说点别的也好。”
所有人在等待分配，两个人挤挨在一个角落，为了交流又不泄露声音，他们凑得很近。
“其他也不熟。”
“药剂你怎么不喝？”
席珩回过神来，将药剂塞进他手心：“你不够吧，给你。”这种药剂对她毫无作用。
应西风有些意外，目光古怪：“学妹，你也一天没进食了。”
宁泽远有点怀疑席珩的来历。
他一直这么多疑，应西风一如既往没放在心上。
让应西风说，席珩年级这一群学弟学妹，都很有意思。
换成宁泽远的话就是一个两个都很可疑。
但应西风觉得最有意思的还是席珩，因为她来历最不明确，特征也最不鲜明，实力又很突出。
最重要是，作为突兀出现的特招生，她却没有展现出一种很有目的性的色彩——相反她很舍己为人。
姜珏对星盗的态度很可疑，席珩主动要求处理他抓回去的星盗。周隐被星盗抓走，她自投罗网也要把周隐带回来。
现在又主动把药剂让给他。
席珩完全不知道应西风给她打了层舍己为人的标签，半真半假：“我对大多数药剂融合剂过敏，给你不浪费。”
应西风：“……等会儿去找点吃的。”是他想多了。
他话音落，有人将一笼东西递到席珩手上。
席珩疑惑抬头。
面前的人十分陌生，席珩没有印象。
他语气不耐：“有人让我给你，爱要要不要扔。”
说完转身离开。
席珩疑惑翻开盖子，发现是一串烤肉。
她倏然抬眼，和应西风对视。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