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A03机器出现故障，请就近修理员迅速前往指定地点进行修理。”
“A03机器出现故障，请就近修理员迅速前往指定地点进行修理。”
“A03机器出现故障，请就近修理员迅速前往指定地点进行修理。”
广播声音重复三次，很快有人来到A03机器旁进行检查。
“最近这些机器返修率变高不少，是不是老化了。”操作机械的人咕哝道。
A03不远处的办公楼里，席珩目光在一边修理机器一边偷偷搞破坏的应西风身上一掠而过，端起装好的水的水杯穿过长廊。
金属色长廊十分安静，偶尔有键盘敲动的声音，偶尔有人出入各个办公室，门开合间，里面的场景被席珩记下。
“三三。”
席珩回头。
为了降低起名成本，编号与奴隶的工作有关。
说话的人眼风都没有多给席珩一下，推门进了一旁的办公室：“昨天的文件今天结束前交给我。”
“是大人。”席珩压下眼睫，轻声道。
这颗全是重工产业的星球，也有机甲相关方面的研究，席珩作为奴隶，无法直接接触到核心资料。
但能接触到机甲的终究是这个世界上少部分人，有机会接触的人很少沦落到非法奴隶的境地。
这些机甲研究人员急缺人手，最终只能将研究的内容完全打乱交给席珩检查校对。
席珩从身旁厚达一米半的机甲臂图纸抽出一张继续工作，她只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确认每一张图纸的特定精细结构不会出现低级的构造错误。
实质上是非常机械化的工作，只是需要一些机甲构造基础。
几乎不可能有人能短时间在这样海量的图纸中了解图纸的构造逻辑，更别说和其他部位的大量图纸一起拼凑出一架真正的战斗机甲。
席珩的目标也不是这个。
她不紧不慢地校对好一张图纸，一边喝水，校对结束，换成下一张，如此重复，直到一定程度，杯中水空，她又去装水。
让一颗星球从不宜居变得宜居，流动水是最重要的条件之一，星际并不缺少这样的手段。
然而在一些用于生产的贫瘠星球，洁净水资源弥足珍贵，奴隶更是每天只能得到定量的不多洁净水。
这座研究大楼里却有专门的饮水间。
没有人对席珩的行为感到奇怪。
席珩看着滴不出水的龙头，转道去了楼上的茶水间。
上面的茶水间正好有人，一见到席珩就知道她为何而来——这是又把楼下饮水机的储水耗尽了。
“小心水中毒。”他只留下一句古怪的讥讽，把席珩一个人落在饮水间。
席珩回到办公室，对校对出问题的图纸进行审核。
被高高叠起图纸挡住的监控看不到的桌面，她面前是一张地形图。
一次次的走过这栋大楼，借着门开合瞬间捕捉到的场景，她对每个办公室的功能做出大概猜测，每天完善一些，标于其上。
身后的门被推开，她自然地将最底下的问题图纸抽出，圈划问题。
“翼型机甲臂校对好没有，先给我。”
席珩去抽那部分的纸张。
来人走到她正在校对的那打图纸前。
席珩余光看见这一幕，在他翻页前，加快速度将翼型机甲臂递到他手上。
对方点点头，将资料放下，回身出去。
席珩翻开下面的图纸，地图还在，她忍不住皱起眉来。
“太顺利了。”
全程都太顺利了。
席珩看着应西风手里的实验楼外围地图，忍不住想。
应西风支着下巴看席珩划出的地图，目光却有些出神：“的确顺利。”
“我们被发现了吗？”席珩对着摊开的两份地图，自言自语。
她不吝于以最坏的可能思考自己的处境。
“还是说，这颗星球并没有那么重要？”
她们做了较为周全的准备，处理好身份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以非法奴隶的身份潜入这颗星球。
脱离应西风视线后，席珩有意让自己露出端倪，合理却突兀地每日出入饮水间，悄悄绘制图纸，就像一个小心谨慎却不可避免留下行动痕迹的真正实习生。
按照她的设想，她来到这颗星球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就应该有人戳穿她的“伪装”，今天来要校对图纸的人，应该是一个验证她身份的试探者。
但并没有。
“顺利也不是坏事。”应西风将席珩画的图纸记下：“你所在的实验楼，没有人在做机甲实验？”
“是普通数据的存储大楼。”席珩扒拉一下图纸，指着中央。
“从整体布局来看，外部是矿石搬运和处理，边缘实验楼是边缘数据，核心实验和核心数据，可能在中心实验楼，但具体会是什么实验，需要去看看才知道。”
“是了，我们还缺少屏蔽审核的工具。”应西风神情微肃：“学妹说得有理，等会我去请示一下长官，了解下一步行动。”
两人对视一眼，均点头，而后分开。
应西风回到重机器区，稍稍扬眉打开仪器，手绘内外两张地图，开始给宁泽远编辑消息：[图片][图片]这次的任务地点，那些星盗好像在做赤星矿实验。
对方很快回复：先行潜伏，不要擅自行动，注意席珩动向，等其他组反馈消息。
应西风若有所思，忽然折身往实验楼中心区掠去。
嗯…这怎么能算轻举妄动呢？
他只是未雨绸缪，先探探地形罢了。
席珩的脚步在即将迈入宿舍区时一个左偏，藏进摄像头和视觉的死角。
看着眼前懒洋洋走过去的巡逻星盗，她犹豫片刻，脚尖一拐，向中心区而去。
那么明显的防辐射护罩，这个地方又都是矿石，中心实验区十有八九在做赤星矿实验。
但做这方面研究的星球怎么会不严防死守，让她这么大一个破绽留在数据实验楼所以也可能是诱饵和陷阱。
她没法和应西风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认识那种护罩，犹豫再三，与其下次带着济远军的任务和应西风过去束手束脚，倒不如先亲自探探。
……
应西风好不容易偷出一套辐射防护服，来到中心大楼的门前，将破解代码导入控制系统。
大门很快打开。
应西风讶异地看着面前打开的大门。
托他母亲的福，他手中有联合星研发的走在科技前沿的各种内部道具，破解一扇门不在话下。
但是这个破解速度……
到底是这扇门的口令设置过于简单，还是这扇门已经被人破解过？
他压下狐疑，迈入门中。
门后安静排列着许多扇门，整齐一致，分岔极多，布局和席珩给出的所在实验楼地图完全不同，极其容易迷失在其中。
应西风随手推开一扇门，门后空无一人。
宽长的金属实验桌上散乱丢着几张纸，应西风拿起看了几眼。
虽然没有系统性学习过，但他大致能看出来这是对赤星矿的性质研究，上面提出数个猜想，其他几页纸上是对这些猜想的证伪。
都是失败的猜想。
应西风放下草纸，环顾四周，金属实验桌后的机器没有在运行，看不出更多信息。
他又一连推了好几扇门，皆是如此。
这座中心实验楼中竟然空无一人，应西风正想着，忽然抬头。
走道的尽头是楼梯，他似乎看见有一道黑影上去。
不知道是实验楼里的工作人员，还是……
想起似乎被人破解过的大门，应西风也上了二楼。
二楼同样是排列的一道道门，应西风想了想，开始一道道门推开看。
席珩站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看着面前被提取出来的细薄银色物质，四周一层淡粉色的弧，在竖长的玻璃管中间悬浮旋转。
她摩挲着手腕上的丝线。
赤星矿的韧度使它无法被外物打磨，只能通过经过无数次找寻出来的特殊方法，经历漫长的等待，丝丝缕缕的析出。
能被织成这样一小片恐怕不足0.1毫米厚的规则小薄片，必定令人费尽心思。
这样的东西比她手上那团破丝线珍贵得多。
但席珩并未因此露出喜色，反而沉了目光。
身后的巨门传来动静，门上的红灯变成绿灯，席珩心里一惊。
……
门被打开，应西风目光一扫，实验台前的凳子尚在转动，却不见人影。
然后才看向中央玻璃管中的赤星矿提纯物，意外地扬起了眉。
这个地方……不对劲啊。
应西风四面绕了一圈，停在一个关闭通风管道前，抬起头。
通风管道不大不小，但如果穿上辐射防护服，则难以穿过，就算穿过，也很难悄无声息。
除非——
应西风若有所思。
除非对方的身形极其娇小——那得小到什么程度？
对方这样躲着他而不是发出警报，说明同样不是这座实验楼的人。
难道还有其他星球的人潜入了这里？
应西风离开这座实验楼后，席珩从管道中悄无声息一跃而下，打开一台台光脑，开始查看。
最后皱起眉来。
一无所获。
……
第二天，所有非法奴隶被赶到一处，进行搜查。
破解代码能够解开中心实验楼的大门口令，却不可避免留下记录，一检查就能发现端倪。
“发生了什么？”席珩潜到应西风旁边：“我们来了这么久，这里一直毫无动静，现在却忽然开始大肆搜查。”
“不清楚。”应西风蹲在角落，目光划过一个个被迫接受检查的非法奴隶的脸，有人疑惑有人麻木也有人慌张：“可能这里还潜伏了其他势力的人，其中有谁露了端倪吧。”
很好，装得很像。
席珩：“……你和长官联系的通讯器藏好了吗？”
“放心。”应西风的目光定在一个人身上。
席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的表情莫测起来。
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孩的人，灰扑扑的在那里，满脸慌张地被星盗粗暴地拽去检查。
她一瞬间知道应西风想到什么。
最重要的是……
这个人她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