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五日后，临海城迎来仙府选拔盛会，一大早城内便格外热闹，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今年临海城会出多少新晋灵士。
每家每户中若有感灵之人的年轻一辈，早早开始准备出发前往灵阁，除了本人以外，更有甚者举家出动，差些要敲锣打鼓告知全城家中出了灵士，今后前途坦荡。
楚秋三人收拾体面来到大街上，每到一处便能看见欢庆迹象，尤其是通往中心大道的路上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快要赶上节庆日子。
“好多人啊。”阿南环顾道，“此时若去说福话估计能讨到不少彩头。”
楚秋一笑，这时候阿南还想着讨钱，果然不忘本心。
“阿南，今天是重要时刻。”谈文卜提醒道，“我们也要去灵阁。”
阿南撇撇嘴道：“我当然知道，而且这身衣服哪能去讨钱。何况又是你们的好日子，要祝福也是先祝你们。”
“好了，我们也没什么需要准备，便直接去灵阁吧。”楚秋道。
三人轻车熟路来到灵阁外，外面的街道早已堵得水泄不通，楚秋看见不少车马停在外面，门口充斥着各式各样的人，还有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见面嘴里都在互相恭贺，似乎已经可以肯定能够拜入仙府。
她们在人群中挤了一会才来到前面，只见门口一身灰蓝的灵阁引士正在招呼各方来客，换了新衣的三人并不起眼，非常顺利地直接进入灵阁。
比起上一次来到灵阁，今日的灵阁中可以说是热闹非凡，只是在前院，便能看见不少扎堆的人群，有的穿着富贵华丽，有的穿着简朴整洁。
感灵之力对于无论贫困还是富裕的人家均是一视同仁，但楚秋还是注意到灵阁之内，所见之人仍是非富即贵更多，平民装扮的仅占了小部分，像她这般乞丐身份更是不存在。
阿南一边走一边感叹道：“都是我们平日里见不到的人物。要不是穗儿为我们定了新衣，我还真不习惯走在这些人中间。”
“不习惯实属正常。”谈文卜也道，“越是有身份的人，做派规矩越多，常人越是难以融入适应。”
“谈小哥你知道的还挺多。”阿南调侃道。
谈文卜不好意思道：“家中长辈也曾带我去见过一些贵客，我了解这种感觉。”
三人经过前院进入大殿内，与前几日不同的是，殿中的灵阁引士显然增多了一些，楚秋环顾四周，并没见到宇修岚的身影。
在门口接引的引士看见三人，招呼道：“今日盛会，阁中较忙，诸位若是前来测验，可到台前领取排号，届时等仙府灵师到达，会一一安排前往。”说完又微笑着补充一句，“好好把握机会！”
楚秋一点头，道了声谢和谈文卜去拿去排号，前殿中还有像她们一样的感灵之人，已经有人手里拿着排号，或是紧张地徘徊，或是坐在坐席区域等待，气氛比起外面沉闷紧张不少。
阿南独自一人感觉无事便在殿中到处闲晃张望，今日在场许多人，将来都有可能成为灵士，甚至更厉害的，还能一步登天进入仙府，她可得好好看看，沾沾喜气。
走到坐席附近时，阿南忽地被人一撞，抬起头，只见眼前的人盯着她看，半晌后露出一个笑容。
“又见面了，还有另一个小叫花呢？”那人意识到话说得不对，又道，“你这副打扮差些认不出来，不该说是小叫花了。”
阿南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叫道：“你、你是牢里的杂毛！”她看着对方收拾得人模人样，身上装扮十分夸张，简直跟之前判若两人，“你才是完全不一样了！怎么从牢里出来的？”
杂毛勾嘴一笑，扯了下衣领，道：“鄙人自有办法。话说你们两个小叫花子真有本领啊，那日被人带走没回来，我还以为你们双双殒命了呢。”他做出一副怜惜模样，“我都要为你们哭丧了。没想到啊，不仅活得好好的，还不做乞丐了。”
“呸呸呸！你才死了，真不吉利。”阿南道，“我和秋自然有我们的福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杂毛眼珠一转，道：“原来她叫秋啊。”他的眉眼弯弯，“你呢？”
阿南不小心说漏了话，连忙捂住嘴，视线飘移，没有回答。
杂毛笑道：“好吧，那我先说，我叫邵钦。既然我们同坐过牢，如今又都出来了，没必要再小心谨慎，多个朋友也好，对吗？”
阿南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于是道：“阿南。”
“阿南。”邵钦重复她的名字，“不错，那我们今后便可以做朋友了。阿南，你在灵阁做什么？”
“这话我还要问你呢？”阿南道，“你这副模样看着怪别扭的。”
邵钦低头看了看自己，他是为了迎合今日办事之人才刻意打扮得有些花里胡哨，不曾想先被阿南嫌弃了。
“哈哈，”邵钦干笑一声，“这不都是为了生活，只能委屈自己了。”
“委屈……”阿南表情凝滞，一点看不出他有委屈的样子，杂毛还是杂毛，虽然换了副模样，但依旧让人无话可说。
楚秋和谈文卜拿到排号后没见到阿南，找了一会发现阿南身边跟着一人，楚秋顿时皱起眉头。
“阿南！”她叫道，担心阿南是不是被人缠上。
阿南看见楚秋连忙抬起手招呼，很快来到她身边，道：“秋，你猜我遇见谁了？”
楚秋抬眼望去，邵钦跟上来停在几步外，微微偏头带着笑意看向楚秋。
谈文卜见楚秋愣了一会，朝邵钦奇怪看去，问道：“是你们认识的人？”
“你怎么在此？”楚秋蹙眉道，认出对方是杂毛。
邵钦道：“这里不是牢房，何必还对我如此冷漠戒备？邵钦，我叫邵钦。”
谈文卜更加疑惑了，打量过邵钦，看向楚秋，看得出她不喜那人，于是低声道：“楚秋，要不我们去那边等候吧。”
邵钦注意到谈文卜，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又是？秋姑娘，你们的朋友还挺多。”
楚秋听见他的称呼目光凌厉望去，阿南连忙上前挡在中间，道：“秋，别跟他生气，还有正事呢。”
有阿南夹在中间，楚秋当然气不起来，只能道：“阿南，我和谈正经还要在此等仙府灵师前来，不知还需多长时间。你感觉无聊，不必一直陪着我们。”
阿南道：“可这是你们的大事！我怎么能不在？”
一旁的邵钦听到了几句，清了清嗓子道：“听闻盛会约莫巳时开始，一直到午后才结束。”
楚秋偏头望去，没有开口，邵钦已经对她一笑，“不用客气。能在将来的灵士面前留点好印象是行商之人最划算的买卖。”
楚秋这才正式地打量起邵钦，身上穿衣打扮实在不敢恭维，不过没想到他竟是商人，转念再想，他也确实拥有商人的气质，精明胆大，能言善道，更重要的是，脸皮足够厚。
“你是商人！”阿南惊讶道，“那你方才说为了生活，是指你的买卖？”
邵钦道：“聪明！在牢里关了这么些日子，我也看清一些人。所以要在新地方落脚，还是需要自己自力更生，这才睡得踏实。”
“你想在城里做什么？”阿南又问。
“眼下便有一桩生意。”邵钦神秘道，“但在事情完成之前，需得保密。”
听他提起生意买卖之事，阿南两眼放光，她其实很早以前便想过，想要赚钱，那么从做小本生意开始最为妥当。
楚秋看得出阿南完全被邵钦的话吸引，拉着她到一旁提醒：“阿南，我知晓你的目标是赚大钱，眼下有邵钦这号人，你想跟他多了解也无妨。但他心思不纯，你别全然信他。”
阿南抬起胳膊碰了碰楚秋，挤眼道：“你放心，我是谁，还没人能骗我。”
楚秋这才放心，道：“那我和谈正经先去那边等着，你们聊。”
“好，过一会我再来找你们。”阿南道。说完，她再找到邵钦，两人去到外面清静处，不停询问学习做生意的事宜。
楚秋简单向谈文卜解释了跟邵钦的关系，在此之前，其实她根本没想过会再见到邵钦，而且从他的模样上看，她似乎小看了此人。
“原来如此。”谈文卜听完后道，“你和阿南还经历过这样的事，那位郡丞之子越俎代庖已是不对，何况你们也并无偷窃，理应让他道歉的。”
楚秋觉得好笑，“我们是乞丐，而他是郡丞之子，又怎肯向我们低头？”
谈文卜叹了口气，道：“世道不公，才让人有恃无恐。”
说话间，楼阁外传来一阵骚动，未见其人，已闻其声。
一道银白身影在人群的簇拥中踏入殿内，眼神睥睨全场，跨着大步直直往前走，前方的人都被清向两侧，排场极大。
“是仙府灵师来了吗？”谈文卜伸长脖子看去。
楚秋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认出来人，道：“不是。却是我们方才提起过的郡丞之子，严义。”精致的衣裳反而将他的人衬得如同翻身鱼肚，实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