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序曲一
01
‖ 东京时间，20XX年4月28日，晚19：55 ‖
“零？！”松田阵平既惊且怒地举枪对准毫发无伤的金发黑皮男人，“你怎么在这里？”
“我今天怎么总是被抢指？”波本举高双手，叹了口气，用下巴点了点自己胸口倒计时中的炸弹，“比起这个，不先拆弹吗，松田警官？”
“我快死了。”
‖ 东京时间，20XX年4月28日，晚17：30 ‖
某处宅子内。
摄像机忠实地记录现场，男主人与女儿神色惊恐地被捆绑在角落。波本坐在摄像机背后，没有带头套，神色轻松的居高双手，看着格兰菲迪黑洞洞的枪口。
“你知道吗，你不顾大全的举动已经害我不得不抛弃身份，格兰菲迪。”
——“……这话你已经说过一遍，所以呢，你是在提醒我，绝对不要忘记你的恩情？”
“饶了我吧，谁不知道你格兰菲迪最擅长对好人恩将仇报？”他笑着答道，“我又不是琴酒，谁暴露秘密就杀了谁，我可是好好地帮你善后了啊。降谷零这个身份很好用，我还真舍不得呢。”
——“你是好人吗？那不如你留下来继续当公安零组组长吧。”
“格兰菲迪，我是真心帮你。”
一大包鼓鼓囊囊的黑色包裹被她从脚边丢了进来，短烫发棕发女人收回枪栓：“真心？看来你被养尊处优的生活宠坏了，仅仅是流亡天涯就让你语无伦次了。”
“这话等你真的和我流亡天涯再说吧。”波本站起身，关掉了一直无声录制的摄影机，“该进行最后一步计划了。”
随着他的靠近，角落里的男主人和女儿紧紧蜷缩在一起。
格兰菲迪看也懒得看，直接背转过身，对着吊灯抽出地图，弹弹纸上画红圈的地点：“遵命，坏脾气的组长大人，现在我们要从全城戒严的米花町，从大小银弹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了。”
“到底是谁坏脾气到一言不合就拔枪？”
-
‖东京时间，20XX年4月28日晚上18点00分 ‖
警视厅一片混乱。
“你说什么？”黑田兵卫接过电话，电话里被假信号处理过后的声音有些失真。
“晚上好，警示总监大人。”格兰菲迪声线沉稳，计划启动在即，她不能任由兴奋的心情控制头脑，这会让她露出破绽，“我有一份礼物送给您，请查收。”
说完，她默不作声地等待回复。
几乎是在她发现关于APTX4869重要真相的同一天，她的卧底身份暴露了。
暴露的手段一看就是高级同僚陷害，她知道组织“断尾求生”的一部分计划，但不知道具体时间，更不知道计划开场是要她以身犯险。
与此同时，快递员骑着摩托车到达了警察局门口，举起手里的包裹：“那个，请问，江户川柯南是哪位？有你的快递。”
嘈杂纷乱的大厅肃然一静。
“那小子？！”外表看似废柴，实则是个侦探的男人怒气冲冲，“都什么时候了，还买快递？！”
“爸爸！”
柯南从混乱的办公室跑出来，边跑过去边用小孩子的声音说：“啊，是我是我，谢谢叔叔！”
冲矢昴拦住了要冲上去教训柯南的毛利小五郎：“有我看着柯南（boya），毛利先生就专心寻找降谷警官的下落吧。”
黑衣组织牵扯甚广，打击组织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作为工藤新一的亲属，除去行踪成谜永远在国外的工藤夫妇，毛利一家已经尽数被请进公安局实时监护，至于少年侦探团等人，则是请了相关人员暗中保护。知道了平常相处的咖啡店店员、爸爸的弟子竟然是隐姓埋名的零组组长，毛利兰震惊又担忧：“安室……不是，降谷警官，现在还是没有消息吗？”
“车祸毁掉了所有痕迹，行车记录仪也被破坏，目前可以肯定的是，犯人在大田区附近逃逸，暂时无法确定降谷警官是否殉职或者被挟持。”又或者……叛变。
夜幕降临，人来人往的警视厅亮起了白昼灯。
偏远一角，男厕所的水龙头下，用借来的玻璃罩挡住信封与脸部的直接接触，男孩小心翼翼地低头拆开了信封。
工藤探偵へ（工藤侦探亲启）
……
……
柯南看到署名，心脏就“咚”的一声往下沉。
冲矢昴手拿玻璃罩，弯腰扫视了一遍信纸：“降谷警官说得没错，她确实已经发现了你的身份。”
为了确保格兰菲迪不会中途传递消息，降谷零亲自调岗去押送格兰菲迪，不想却发生车祸。由于降谷零至今未发回信号，格兰菲迪选择送信而不是与组织汇合来看，他们与组织正处于断联状态，那么从降谷零的处境反推，有三种可能。一，降谷零殉职，格兰菲迪成功逃脱，工藤新一的身份即将暴露；二，降谷零暂时无法发送信号（有可能处于被监视中），考虑到这场车祸蹊跷，不排除他们内部有卧底的可能，工藤新一的身份暂时安全；三，降谷零叛变，全盘计划崩盘，至今为止做的所有部署都将反过来，成为黑衣组织刺向红方的利刃。
柯南由衷地希望着二。
“先看看这位前金融厅监察局处长要求什么。”
「我对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大名敬仰已久，本人不才，逃亡费用拮据，今晚八点前想向东京中央银行借一笔五亿日元的现金。可惜客户经理无论如何不肯同意在我的贷款额度上调申请。拜托您说服客户经理，将我申请的额度录入东京中央银行的系统。当然，考虑到额度有限，剩余一个亿的部分，请您折换成现金，放在米花公园长凳下。
作为报答，一旦两者全部达成，我就会告知您降谷警官的下落。
（附属：申请贷款的卡号10个。）
落款：格兰菲迪」
柯南：“……”
“这真是。”冲矢昴直起身，“出乎我意料。”
事实上，从格兰菲迪暴露起，就一直很出乎他的意料。
他以为……她能更与他旗鼓相当。
-
黑田兵卫与一众警官面目严肃地看着被邮件传送来的视频，视频有两份，第一份是被捆绑在角落的一对父女；第二份是看起来遭遇过毒打、奄奄一息的降谷零。
她们身上都绑着一枚实时炸弹，画面上的倒计时还剩两个小时。
“二选一，一个小时后，我会再打电话来。”黑田兵卫被电话里响起的声音唤回了神智，“到时候，我可以告诉你们任何一位的所在地。当然，等再过一个小时，被选剩下的倒霉蛋就只能等死了。”说完，格兰菲迪挂断了电话。
黑田兵卫防下电话，转头问：“定位到信号了吗。”
信息技术人员一脸为难：“抱歉，时间太短，而且对方采用了地理位置加密的手段，破解开的第一层是在韩国首尔某处……”
佐藤警官转头喊：“现在立刻去请爆破组支援！所有休假的都要到齐！”
“爆破组一组已就位——”一个戴墨镜的卷发男人懒洋洋地出现在门口，“从两天前开始，局里就混乱得像我打了警视厅总监一拳，外头还全城戒严，问就是内部机密，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墨镜下滑，他看向黑田兵卫黑如锅底的脸，嗤笑一声：“现在你看起来真的像被我打了一拳，总监大人。”
-
“我记得格兰菲迪的假身份，也就是小绪奈美惠的所有账户和人际关系都在监控中了吧？”柯南把信纸递给冲矢昴，两人往警备会议室走去。
“已经通知金融科二十四小时监听监视。”冲矢昴左右翻转信纸，“但是问题不在这里。”
“啊。”柯南双手插进兜，开始自言自语地分析，“问题在于，太简单了。格兰菲迪不是普通的代号成员，她货真价实有着麻省理工金融学硕士学位，她在位期间，一共连续将两位金融厅厅长送上内阁的位置，同时也外放两位与她不对付的日本东京银行行长，对外理由是不良贷款导致银行破产，引咎辞职。金融厅甚至隐隐形成她的派系。这样一个代号成员，只要求五亿，还是分成贷款和现金，太奇怪了。”
“……不过，考虑到她是因为在情人家藏匿APTX4869暴露的，好像又不是那么奇怪。”柯南突然露出了半月眼，“话说果然登上高位不管男人女人都会情史混乱么？”
冲矢昴：“……”
FBI搜查官算不上高位吧，他的前任倒是身居高位，也确实情史混乱。
赤井秀一（冲矢昴）只是个有过两任女朋友的执行层罢了。
等两人走进会议室，发现现场气氛一扫之前的忙乱，反而人人奔走，不由神情一肃。
“秀，找到那位警官的下落了。”
-
‖ 东京时间，20XX年4月28日，晚18：06 ‖
会议室坐满了人，为避免窃听，进门前电子设备一律上缴。在座的是目前与黑衣组织有所牵扯的人，可以算得上是联合抓捕行动，在这之中又要分为“知情APTX系列”的指挥人员和“不知情APTX系列”的行动人员，而FBI与CIA作为两者合集，却是货真价实的外来人员，拘谨地坐在两处角落。
白板前贴着格兰菲迪的照片，以她为中心，错综复杂的蜘蛛网铺开，密密麻麻颜色不一的线缠绕在一个又一个节点上。
“一个小时。”冲矢昴抓住重点，“为什么犯人信中和电话里要求的时间不一样？”
“黄金周（日本黄金周是四月末到五月初）。”卷发戴墨镜男用记号笔点了点，“今年的黄金周从明天开始。目前米花町全城戒严两天的状态，还有两个小时就要解除了。”
坐在一旁的目暮警官死鱼眼了：“为什么松田这小子自说自话开始主持大局了？”
佐藤：“……”他的同期都快死全了，你就让让他吧。
“格兰菲迪目前已知的诉求有两个。”黑田兵卫不动声色接过指挥权，“一是钱，二是逃亡路线。她要五亿日元，其中一个亿现金放置地点米花公园长凳，时间八点前；她的潜逃位置位于大田区，距离那里最近的交通枢纽是东京成田国际机场。”
目暮警官咳嗽一声，补充说明道：“关于这点，我们警方已在成田机场布控；包括东京中央银行已经关闭了格兰菲迪的海外汇款通道，实时监控账户钱款动向。现场正加急清点现金，我们也已经派机动组随时待命。此外，被格兰菲迪绑架的父女，正是信中提到的日本东京中央银行总行客户经理。”
松田阵平把墨镜卡在了卷发上，嘴里咬着记号笔笔盖，看不清神色，这是他人生第三次遇到二选一的爆炸案。
她怎么敢用这招对付他？
……思路太正常了。
冲矢昴心道，只是抓捕大部分组织成员，这个规模已经算是兴师动众；但是抓捕格兰菲迪？太按部就班了，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他心下叹息，格兰菲迪落网得太突然，她是目前唯一落网的绝对高层，日本公安、CIA和FBI都需要她这个突破口，没有前置合作同步信息，信息差太致命，他不知道这里哪些人可以信任。同样，日本公安和CIA也互相不信任彼此。那个总是喊着“滚出我的日本”的警官不知道是不是滚去三途川了，但显然他的离开让FBI的行动更不好过，因为少了一位更了解格兰菲迪的日本公安，导致这里针对格兰菲迪的计划大打折扣。
巨人可以轻而易举踩死一群人类；但巨人很难踩死一个狡猾的人类。
在赤井秀一看来，组织成员中，琴酒、贝尔摩德、波本（现日本公安）、格兰菲迪、朗姆这些高级代号成员，是不能用常理去揣摩的，如果没有队友拖累，他们各自有着绝处逢生的本领和心性，更别说在优秀水准线以上的武力和智商。
要失败了。
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02
‖ 东京时间，20XX年4月28日，晚18：25 ‖
“秀和cool kid呢？”
“啊。”毛利兰从打盹中抬起头，在休息室四处张望，“柯南又跑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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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障眼法。”极速驶出警视厅的车子内，柯南坐在副驾驶上，“这两个要求看似自相矛盾，实则是要求警方一个小时后必须先询问客户经理的下落，她在用视频和信来模糊她需要一个小时的间隔完成两件事。”
方向盘打圈，冲矢昴声音冷淡：“不管她要做什么，一个小时后就晚了。”
银行六点下班后就会运钞，她选择八点前，故意留出空，就是为了从各地调往中央银行的运钞车下手。
车子在一处道路旁刹车。
柯南神色沉沉：“晚了一步。”
二十分钟前，18:05
一辆运钞车被路障截停。
波本出示他的证件照：“从这里开始，有我们日本公安接管，辛苦了。”
探头出来的特警很警惕：“我们没有接到命令。”
“命令在这。”他猛地扭头，正对黑洞洞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