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
五个人终于重新心平气和的围坐在一块。
烧水壶的水倒入茶杯，分别摆在五个人面前。
高静波抽着烟，眼神始终落在祝星洋身上，祝星洋手里拿着的正是他们和商城老板的合同。
距离下一次交货时间还有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正好是中秋节，那时正好是各个家庭采购的时间，购买力也是最大的。
“看出点什么了吗？”高静波漫不经心的问道。
祝星洋捧着合同摇了摇头，高静波冷笑一声，“小姑娘，别以为自己读了几年书就真的可以解决问题。社会残酷得很呢。百分之五的利润哪能你想有就有。”
祝星洋放下手里的合同，看向高静波，“你给甲方打个电话吧，我们明天去问问他们今年需要多少水果。”
郭刚听到不由得一怼，“上面不是都写清楚了吗？你看不见啊。”
肖子原不满的看向他，谁能想到出了校门还有比他还拽的人！
“看见了，但你要是想多挣点钱，为什么不多卖点呢？而且今年村子里还丰收。”祝星洋坐在李国辉和肖子原中间的位置身子稳如泰山，眼神坚定，谈判课上的内容此时落在了实处。
“再说了，”祝星洋唇角露出点笑，整个人的气质也跟着典雅起来，“只是打个电话见个面而已，应该不妨事吧。”
“而且，说不定你们想见，人家大老板还没时间呢。”
这句话就有些嘲讽意味了，嘲讽他们公司小，嘲讽他们两个看着跟□□一样其实很怕事。
高静波自然是听出来了，他冷哼了一声，说：“行，反正现在咱们的收入都系于你手了，咱听指挥就行了。”
“嗯。”祝星洋也不再得寸进尺，只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要见一见甲方，兴许才能找到更好的出路。
高静波在位置上打开手机翻找号码，随后起身到一旁去打。
“喂，周总吗？是我小高呀。”
“这不是马上要过节了嘛，就想请您吃个便饭。”
“您随意，什么时间都行，下午茶都行。”
“哎，行，没问题。”
“好嘞，那我这就去定位置啊。”
“嗯嗯嗯。您忙，再见。”
挂断了电话，高静波走回沙发看向祝星洋，“满意了吗？”
“您别这么说，我也是想替大家找点门路。谢谢您的配合。”
祝星洋突然把姿态放低，高静波也是一愣，过了一会才说：“行了，也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们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就回吧。”
“嗯……”祝星洋脸上莫名有些羞赧，“你们约的几点？在哪？什么时候出发？我能坐你们车吗？”
“加个微信吧，我发给你。”
祝星洋看向肖子原，然后咧着嘴笑了起来，肖子原呆了一下才接通祝星洋的脑电波，也跟着笑起来。
“我们没有手机。”
二十一世纪的青年人，没有手机难道不够好笑吗？
此话一出，高静波也是一愣，突然想起从他们进来就没见这俩用过手机。
“你们不会是骗子吧。”
高静波皱眉看着祝星洋和肖子原，最后又看向李国辉。
他们毕竟是李国辉带来的。而且祝星洋答应的百分之五的利润也有李国辉的一份，他总不会也不在乎。
“放心吧，他们不是骗子，只是暂时被骗来这里，回不去而已。”
一句话完整的将祝星洋和肖子原的处境概括出来。
高静波眼神左左右右地扫视了面前的三人一遍，才算在心底说服了自己。
“行了行了，明天上午十点来这等我们。”
“好的。”祝星洋点头应下。
高静波转过身，表示送客。
李国辉站起身就往外走，祝星洋自然的跟上，肖子原则跟在祝星洋身后。
离开经销商公司之后，李国辉便只是沉默地往前走，而且速度很快。
祝星洋跟得很吃力，感觉中午吃的东西现在已经消化完了，她已经觉得有些饿了。
肖子原跟上她说：“你别跟了，我记得路，我们慢慢走回去吧。”
“不行，我怕我们不干活他不给饭吃。”祝星洋边说边追，眉头皱得死紧。
肖子原被她给气笑了，“你是多没安全感啊，而且你刚刚不干活了吗？”
“对，我就是没安全感。再说，这才哪到哪呀。”祝星洋没好气的瞪了肖子原一眼，继续奋力追。
“村长，李村长，我想回去点一下货，看看今年到底有多少收成。”
祝星洋被晒得眯起眼，李国辉侧着脸啾了她一眼，应了下来，“跟我走吧。”
“哎……”肖子原没法，只得先跟上去。
忙活了一天，祝星洋觉得她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
回到李家，祝星洋早已经饿得失去了饿的感觉。
李婶热情的招呼两人吃饭，祝星洋上桌坐好才问出她担忧了一下午的问题。
她悄悄的把脑袋凑到李婶耳边问道：“李婶，您这里有干净的内衣裤吗？我们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这个情况，所以没有带衣服。”
“放心吧，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你的，肖老师的都给你们放房间里面了。曾攀还是很细致的。”
祝星洋想起李村长说过曾攀来这里当志愿者的事情，有些好奇，但不好意思问出口。
然后身旁的肖子原突然说：“曾攀为什么会来这里当志愿者呀？他待了很久吗？”
李村长坐在祝星洋对面，李婶坐在祝星洋右侧，祝星洋抬头看了眼对面，只见李村长面色不改的吃着饭，也没有要干涉他们在饭桌上说话的意思，于是安安静静地听起来。
“曾攀上大学的时候来的呀。当时来了三个小伙子，就他能干，记得当时那个经销商还是他帮着高静波郭刚开起来的呢。我儿子也是受了他的影响才拼命读书然后去了大城市读书。”
“他在这里待了多久？”祝星洋问道。
“大概一整个夏天吧。”
“他后来还有再来过吗？”
李婶摇了摇头，“但我听我儿子曾攀在城市学院请他吃过饭。后来就听说他出国了。”
这样拼凑一下，曾攀大致的经历也明显了。他大概是大学毕业之后进入了cozy，然后被派去北欧。
“他是不来了，让我们来。”肖子原低声说着。
祝星洋闻言瞪了他一眼，肖子原抿着嘴收敛了。
晚餐过后，肖子原和祝星洋分别去洗澡。
女士优先，祝星洋先去，内外的衣服都备齐了，两套白t牛仔裤，一套睡衣，两套内衣裤。
肖子原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百无聊赖，没有手机在手上，他只能做做运动。仰卧起坐，俯卧撑，做完又在房间里面四处晃荡，拉开衣柜一看，里面正好放着祝星洋的衣服。
内衣放在最上面，纯白色的，一整套。
肖子原猛地把衣柜一关，离开衣柜前，想要当作自己没有去过衣柜面前的样子。
随后他拉开床头柜找到了一副开封过的纸牌。
总算有点可以消遣的东西了。
祝星洋洗完进来，肖子原就对她说：“等会玩这个吧。”
“好。”祝星洋点点头，“去洗澡吧。”
肖子原拿上衣服出了门。
他们不是第一次独处一室，这次居然很坦然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男生洗澡快，没一会儿肖子原就回到了房间。
头发没吹，他边走边拿毛巾在擦。
祝星洋坐在床上看着他，忽然有点想念他卷毛的样子，她还没摸过。
现在他们之间关系特殊，摸摸头应该不过分。
“想什么呢？”
“想等会儿要玩什么。”
肖子原打开另一个衣柜，拿出里面他们早就看中的凉席，打开铺在地上，然后坐在上面。
他接过祝星洋手里的纸牌，洗了牌，然后发牌。
肖子原没看自己的牌，把最上面的那张翻开放在床上，祝星洋坐的位置旁边。
“托板车，会玩吗？”
也是，两个人连斗地主都斗不了。
祝星洋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踩在肖子原铺好的凉席上，一张牌已经放了上去，“这有什么不会的。”
两人安安静静地玩了一轮，祝星洋赢。
第二轮开始之后，肖子原才发问：“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提高百分之五的利润？直接找李村长不是更好吗？”
“他也要赚钱啊。怎么会轻易答应我们。”祝星洋看着床上的纸牌，推测自己下一张要是是个二就能收不少牌。
“拿着全村的劳动成果来捞油水，你还管他要不要赚钱？”肖子原不解的看着祝星洋。
听到这，祝星洋迟疑了片刻才看向肖子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正义感的。”
两人对视着，猛然被夸，肖子原一愣随即快速眨眨眼，移开目光，“这不很正常吗？我在问你为什么呢。回答我。”
祝星洋脸上露出微笑，重新看向纸牌，“因为村长不会妥协。”
“你都没试过就这么肯定？”
祝星洋想起饭桌上的一些细节，点了点头，“对呀。”
“而且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什么不试试？”
祝星洋把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侧着头笑着看着肖子原，她人其实有些疲惫，但莫名很享受此刻。
肖子原坐在地上，只能抬着眼看着祝星洋，她笑着，眼睛微微弯着，目光沉静而温柔。
他很少看到这样的祝星洋，她总是和自己一样毛躁，又和自己不一样，脑子快很聪明。
肖子原心跳漏了一拍，不自在的低下头又抬起，祝星洋还像刚刚那样看着他。
他闷闷的说：“你就净折腾自己折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