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季朦喘气加上口干，几乎说不出话来，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之前还能撑着再走一圈，现在被他拉着胳膊，居然感觉腿更软了，都挪不动步子。
她想缓一缓，说点什么。
陆祇看出她想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就站在原地等着，忘了自己的手还抓着人家。
两人的互动被周围数百个同学看在眼里，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不是吧，这俩人搞到一起了？
学神和学渣，听起来好像是一对经典CP组合，可但凡见过两个人的，都不会想把两人掺和到一起去——光是想想就萎了好吗?!
但是今天这么一看，发现居然还有点好嗑是怎么回事？
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的陆祇居然也会关心人了，脾气也收敛了起来，而从来都一板一眼、循规蹈矩的学神居然也突破男女生“正常”交往距离，任由人拉着自己的胳膊。
不得了。
周围的学生感觉自己默默吃了一口大瓜，眼神时不时就往两人身上飘，不过都没敢明目张胆地看，就怕那炮仗炸到自己身上。
池雎绕过人群就看到陆祇扶着季朦的画面，她顿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季朦这会儿已经缓过劲来了，见到她来，手稍稍用力往下垂。
陆祇的嘴角绷直，大概是不高兴了，但也顺势放了手。他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你站稳”就走了。
季朦只用余光看着他往篮球场的方向走，把注意力放到了池雎身上。
池雎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池雎叹了一口气：“走吧，再走一圈，突然停下来对身体不好。”
“好。”
池雎知道自家闺蜜一直都很有主见。她要么是对这件事、那个人没有想法，要么就是想法定了。池雎对此后知后觉，冷静下来之后自然是跟闺蜜站到了同一阵营。
不管哪个圈子，八卦消息的传播速度都是极快的。下午的时候，陆祇和季朦的八卦就传遍了整个一中。
就连高一部的谭颂雅都知道了，特地在晚自习之前来找她，神秘兮兮地问她八卦是不是真的。
季朦跟谭颂雅这段时间一直保持着联系，大多数时候都在说学习相关的事情，偶尔也会说些别的，就比如谭颂雅最近发现高一的年级第一长得特别清秀，于是把准备来问季朦的难题都留给了年级第一。
“一半真一半假吧。”季朦语气认真，“陆祇同学只是见我要摔倒了拉我一下，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谭颂雅却以为季朦是不好意思承认，眨了眨眼睛：“哦~我知道啦！”
季朦不是很想知道她知道了什么，因为她们两个站在走廊的角落里，旁边就是上下楼的楼梯，而这会儿，陆祇臂弯搭着外套，正巧在楼梯上冒了头，在往这儿走。
谭颂雅正专注于聊天，完全没察觉八卦的另一主角悄然出现，“学姐学姐，你悄悄跟我说我保证不外传，你是不是喜欢陆祇呀？”
季朦心跳一滞，随后便如擂鼓般在胸腔响彻，余光中的那个身影也猛地顿住。
摆在她面前的就是一层薄得透光的窗户纸，一旦戳开就再也没法恢复原样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镇定下来。哪怕以为自己再成熟理智，她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她能淡定应对心中预设好的问题，却难以泰然面对一个是与否的两极化选择。
谭颂雅对上她慌乱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懂？顿时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学姐，快上晚自习了，我就先回去啦，有事我们晚上聊~”
季朦动作僵硬地点头，就见谭颂雅笑嘻嘻地转身，下一秒就对上神色莫名的陆祇，一声惊呼后赶紧绕过他跑了。
季朦实在没勇气看他，转身往班上走。
不知为何，陆祇觉得心口堵着一团气，聚，聚不起来；散，又散不开，格外让人烦躁。
因为操场上的事，老邱后来又找季朦单独聊过一次，他语气温和地严明学校禁止早恋，也希望季朦能把所有精力放到学习上。
“什么阶段做什么事情，现阶段你是学生，主要任务就是学习。”老邱也是过来人，明白青春期少男少女萌动的心思，这是基因决定的，不是过错，只是不合适：“老师之前也跟你说过，你的未来只能靠你发愤图强搏出路，陆祇跟你们不一样，他可以自在，因为他的祖辈替他铺好了一条康庄大道，但你没有。你的母亲每天早出晚归，周末也要加班，家里的房子被拆分成好几份出租……这些牺牲和奉献是压在你身上的责任，你不去承担，那辛苦的只有你的母亲。”
季朦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翻涌而上的苦涩。
她从未想过不去承担原生家庭的责任，甚至在清楚自己对陆祇感情的下一秒，她就做出了抉择，也未曾动摇过。
她明白班主任说的话都是为她着想，担心她因为这份喜欢而导致十多年的学习荒废。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不是轻易就能被污名、否定或抹除的。
她攥起了拳头，难以说清要压抑什么样的情绪：“老师，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没有做错任何事，甚至一直要求做到最好，所以请不要再提醒她了。
老邱看着她眼里的水光，那些想好的措辞忽然就说不下去了。良久，他叹息一声：“你自己明白就好……老师只是担心你，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回去吧。”
季朦默不作声地回到班里，坐下之前瞥了一眼陆祇的平板，就看到了一片由向日葵组成的花海。
他之前也临摹过花卉，却是第一次将花画满整个屏幕，这幅画里除了向日葵就再无其它了。
他喜欢向日葵吗？季朦苦中作乐地想着，随即将这个念头掩饰过去，随便翻开一本试卷找了一道空题写了起来。
唯有做题能让她心静下来。
人们对于八卦的关注度都是有时效性的，让人遗忘上一个八卦的最好方法就是下一个八卦。就比如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高一级花和高一学霸的早恋传闻，立马成为学生们关注的新热点。
池雎知道季朦跟谭颂雅关系不错，都忍不住跑来问是不是真的。
季朦想到谭颂雅追人成功当天就给自己发消息，还在朋友圈发了照片，再联系学校的传闻，知道她没有遮遮掩掩，所以点头说是真的。
池雎顿时佩服了起来：“真勇敢啊！我听说他们在学校就手牵手了，但我没见到本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池雎这一声感叹说出去没多久，下一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季朦刚结束国旗下讲话，谭颂雅就走了上去。
两人错身的时候，她看到了对方脸上苦哈哈的表情。
等她走下台子，就看到还有一个高瘦的男生站在老师们旁边，神情专注地追随谭颂雅。
季朦心中有预感，等谭颂雅的检讨后，这预感就成了真。
回到班级队伍前方，她听到身后有同学在议论这件事。
“听说双方家长都来学校了。”
“我亲眼看到了，但是……很诡异的是，双方家长很满意，觉得早恋不是什么大事，还开玩笑说毕业没分手就订婚哈哈哈哈，倒是把他们班班主任气得不轻。”
“那怎么还要做检讨？”
“他们家长满意归满意，学校领导肯定不能让学校风气被带偏啊！”
“学校领导真无聊，管学生成绩还不够，还要管学生有没有早恋。”
“也不能这么说，早恋的正面例子太少了，反面典型倒是一抓一大把，学校领导敢不管吗？”
说着说着，隔壁2班的队伍有人提到了季朦和陆祇。
“人家高一是两个学霸早恋，又没影响成绩，有底气自然不怕。我们年纪不是也有一对？季朦和陆祇，学神和……呃，算校霸吗？这一对不是刚有点苗头就被掐灭了？听说两人被班主任训了一次之后就保持距离了，可见早恋也是需要‘门当户对’的。”
季朦眉心微凝，她不希望这个谣言被传出去。
打定主意，她回头找到了说闲话的那个人，也没做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
那人被看得后背发凉，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把回头听八卦的前排同学的脸推了回去，闭上嘴巴不再说了。
季朦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想着是作业少了还是考试不频繁，为什么这些人还有精力八卦？
等谭颂雅那一对早恋的事情过去，很快就到了圣诞节。
由于各班都在准备元旦晚会的事，圣诞与之相比就没有那么隆重了，但也能勾动大部分人的心神。学校附近的书城和文具店里早早就摆满了一架子贺卡、玩偶和平安果等商品，每一样价格都不便宜，但店里还提供精美的包装，因此这些东西很畅销。
季朦和池雎也去看了，最后一人选了一颗平安果，互相给对方付钱，就算交换了礼物。毕竟水果这东西还是新鲜的好吃，可当天买的话必定更贵，索性两人也不讲究什么仪式感，干脆提前买了提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