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一顿饭下来,木云笙已经能做到对娘亲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并且一丁点儿印象也没有。
太多了啊!而且都是重复一个意思:服从安排!
不想记。
也不想听。
为了今晚能睡个好觉,木云笙决定开溜。
“阿娘,我突然想起明日要早起,我先回去了。”说完人早就跑远了。
留下扒了一半的饭碗。
木谦皱眉:“只半碗饭就饱了?萧儿你一会儿给送些吃食过去,省得你妹妹半夜起来摸厨房。”
木云萧点点头,继续填肚子,心想父亲大约是想起了年前的厨房大惨案?
木云笙回了自己的院子后直奔小药园,拿着小铲子和一把剪刀蹲在里头挑挑捡捡。
紫玲珑可以做泻药,那就剪几支;平桑草堪比鹤顶红,拔一棵吧…
最后停留在墙角一小撮黄色的小花上。
啧…居然开了花,迷迭黄可是个好东西,她先前不知道养了几回,硬是没开过花,自然也没有用来制药。
小心翼翼摘了几朵,兴冲冲地转进小药房,她打算试验一番。
木云萧推门而入,看着她在捣鼓各种炼药瓦罐,桌子上放着一些草药,还有几朵看起来挺别致的黄色小花儿。
他把饭菜盒子放在桌子上,拈起一小朵,放到鼻间:“这是什么花?看起来还不错。”虽然没什么味道,但长得挺别致的,可以插小瓶子里装饰屋子。
木云笙没空理他,将捡好的药材分别放在小炉子里,开始炼药。
木云萧晃着一支小黄花凑到她跟前,一块儿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面前的这三个别致的小炉子,疑惑:“炼药?”
木云笙点点头:“毒药。”
毒…药?
小手一抖,手中的小黄花被揪成了两半,飘落在木云笙脚边。
木云笙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险些窜起来。
!
!
!
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桌子,迷迭黄果然只剩四朵。
墙角开了十余朵,她摘了五朵。
现在居然被毁了一朵?
木云萧见她盯着桌子紧紧不放,以为是在看食盒,解释:“阿爹阿娘怕你饿着,让我给你送些吃的过来,饿的话就别去厨房乱逛了。”
诶怎么有股杀气?
“哦对了,着这小黄花叫什么?能不能送你大哥我几朵放书房?”木云萧回到桌子边上,伸手又要捡一朵花。
木云笙幽幽道:“这是迷迭黄。”
“迷迭黄?我只听过迷迭兰。”手离花花越来越近。
眼看就要那到花,木云笙的声音又幽幽传来:“这是草药,不是花。”
又道:“吃了炼制出来的药,轻则不举,重则半身不遂。”
不举啊,要什么紧。木云萧左耳进右耳出,毫不在意地捡起剩下的花。
等等…
不…
不什么来着?
不举?
右手一僵,嘴角跟着僵硬起来,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木云笙好心提醒:“断子绝孙的不举。”
卧槽!
四朵小花被无情地丢在地上,木云萧往后一退,右手不慎撞倒桌子上的食盒,有香气四溢的汤汁从食盒里流出来,正好打在地上的小花上。
木云笙冲上去,只来得及抢救两朵,另外两朵已经被汤水污染。
四舍五入等于废了。
“大——哥!请问你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我的药了?”木云笙从未如此想揍人过,甚至还想掏药瓶。
亲哥什么的,在珍贵草药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木云萧默默后退,看了一眼她手中热乎的小瓶子,麻溜地夺门而出。
“阿爹找我有事我先走了!小妹你继续不用送我。”逃跑的本事倒也不赖,眨眼就出了院子,不留一片衣襟。
开什么玩笑,不开溜就等着死吧。
所以当然要拼了命跑。
木云笙面色阴沉地将剩下的两朵迷迭黄丢进小药炉,僵硬地坐在小板凳上。
淡定,淡定,这迷迭黄可以继续种,罪魁祸首是自家大哥,大哥只有一个,不能下药。
嗯对。
但还是好气人,还是很想揍人,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冷静不下来,还是想揍人。
改天还是揍一顿吧!否则她怕自己哪天会忍不住下药。
套个麻袋什么的,等师兄下一次来看望她的时候就可以合伙大干一票!
如此一想,木云笙觉得内心平静了许多,开始认真炼药。
直到深夜,三个小药炉才同时熄火,木云笙检查了一下,竟然成功了一半。
至于迷迭黄制出来的药,共有两颗,看样子也是完全成功了。
分别那小瓶子装好了塞进小荷包里,木云笙心满意足地回屋休息。
真的是超级有成就感,以至于一直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眯了会眼睛,还做了个美梦。
梦里有香气扑鼻的大鸡腿在木云笙面前晃悠,她张口咬了一大口,还没咬到就听到有人叫她。
“郡主,郡主,您该起了。”
木云笙迷迷糊糊的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阿娘拨给自己的两个丫鬟柳春、柳夏正站在床边唤她,往后看是柳秋跟柳冬,两人分别端着水跟衣物。
说起来这四名丫鬟原本被木云笙随意取了名字,柳一、二、三、四,实在是懒得不行,后来木云萧实在是听不下去,直言丫鬟们的名字也是门面,就强行替她们改了名字。
见她终于醒了,柳春小心翼翼地解释:“夫人命我等服侍郡主。”
木云笙皱眉,她一向不习惯太多的人伺候。
“你们都退下吧,让小西进来。”
柳春道:“郡主怕是忘了,小西姐姐前几日向您告了假回家省亲。”
木云笙盯着帐顶的兰花,重重叹了口气:“起吧。”
起床是一件特别不美妙的事情,尤其是今天还要面对一件破事。
今日是休沐日,家长二老不知道去了哪儿,一大早就没了人影,木云萧也去找好友骑马了,木云笙在棠梨院一个人吃完了早膳,让人搬了张半躺软椅在院子的架子下放着,悠哉悠哉地晒着太阳。
木云笙抬手放在眼睛上,遮住视线:“你们出去守着,不能放外人进来,尤其是楼狗贼。”
柳春:……
柳夏:……
郡主您开心就好。
这一年来木云笙每每爬墙被楼俨逮着,都会被送到大理寺的牢房走一圈,然后被木云萧给接回来。
重点是每次回来都不会反省自己,研磨毒药的时候嘴里念的名字从她师兄变成了楼俨。
她对楼俨的称呼也从亲亲和和的楼大哥变成了楼狗贼,也不避讳任何人,因此念得多了服侍的下人们也就习惯了。
也就自家郡主这么刚,敢这么叫楼少卿。别看楼少卿平日里端着一副文明温尔雅的面容,据说审起犯人来毫不手软,最恐怖的时候住在大理寺附近的居民都能听得见惨叫声。
这也是为何楼俨‘一把年纪’了仍是孤身一人的重要原因之一,楼俨是墨城四少之一不假,但也得有命享受不是?谁会想不开把女儿嫁给这种人?
柳春给她拿了一张轻薄的毯子盖上以免着凉,然后屏退了所有人,自己也到院子外头候着。
晒着太阳本就容易产生困意,再加上昨晚没怎么睡,木云笙很快就睡着了,甚至梦到了色香味俱全的大鸡腿。
梦里有香气扑鼻的大鸡腿在木云笙面前晃悠,她张口咬了一大口。
可惜没咬到,鸡腿消失了。
木云笙瞬间惊醒,一骨碌爬起来,毯子落在了地上也未曾发觉:“谁偷了本姑娘的鸡腿儿!”香气还在呢!这肯定不是梦。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拿着鸡腿在她的院子里瞎晃悠!木云笙睁大双眼,四处散射,锁定在不远处的亭子里。
亭子里坐着个人,背对着她,身姿挺拔,端正如竹,如果不是桌子上摆着一盘煞风景的油亮鸡腿,可以说是十分赏心悦目。
楼俨悠悠地收起折扇,仿佛方才将食物香气引过去的人不是他一样,十分地淡定。
“终于舍得醒了?”声音幽幽地从亭子里传来。
卧槽!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甚至还有点欠扁。
楼狗贼!
得,赏心悦目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
“那你回去吧,改天再来。”木云笙重新躺回去,又闭上了眼睛,下一秒突然就又睁开眼睛,咕噜咕噜爬起来,就这么坐在躺椅上。
往身侧一看,一身白裳的楼俨已经换了个位子,正对着她的方向,此刻正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喝茶,桌子上还有一个碟子,里头放着…鸡腿?
见到她爬起来,眼皮抬也没抬,打了个招呼:“完全清醒了?我当你要睡到日落时分。”
木云笙指着他,不可置信道:“你…你你你你怎么出现在本郡主院子里!谁允许你闯了!我不是吩咐过不让楼狗…楼俨你进来吗?”
楼俨放下杯子朝她看过去,眼眸犀利,声音清冷:“你唤我什么?”
作为大理寺的实际掌权人,听力与观察力都是极为敏锐的,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小姑娘是想叫他…楼狗?
还是楼狗贼?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名字。
思及此,他眯了眯眼,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木云笙缩了缩脖子。
这太阳高挂很是温暖,怎么突然有点凉?
她很确定,楼俨听到了她的话。
果然,冷到极致的声音幽幽传来:“楼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