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简介
昨晚睡前脑海中涌现出想写些东西的想法,无奈第二天有早八,只能蒙头郁郁睡去。脑子里有东西,就有了心事,自是难以入睡,侥幸睡着,醒来也觉惶惶然。早八坐在教室不免后悔没把那时的灵感记录,以至于觉也没睡好,灵感也转瞬即逝。现在只能亡羊补牢,勉强抓住一些已逝的感觉,堪堪记下。
《两年》这个故事,其实算是我自己的故事。我就是余意,而李时则是那个他。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并不很在意这个小说有多少人阅读,能不能变现。流行一点说,可以叫,为爱发电。
最开始,我爱写作,对生活的一切充满热爱。
在遭遇了一些打击之后,我把自己藏起来。那时候我一个人,只能通过写作释放自己。不过很快写作也因为学业而中断。
后来,我遇到了他,我曾经以为他是我的救赎,时间证明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不过还是因为他的鼓励,我重拾写作,而“余意”这个名字也是源于他,他说那是“余生的意义”。我重新写作,说来好笑的是,我每坚持一天,他就给我发一块钱。也是因为他在,他会看,所以我坚持,不过也因此我难以去写自己真正想表达的东西,我会在意他的看法。之后分开了,我修改了笔名,删掉了之前写的所有,重新提笔写作,回忆过去,所以有了《两年》。两年是我和他的两年。是我的十八岁到二十岁,是一生中最青春的年华。当然也是他的。
写作的初衷是想回忆过去,逐渐演变成自省,在回忆过去的他和自己,以及很多人和事的时候,结合当下的自己,很多的经历确实发人深省。
而现在,写到初见时分,却觉得很难再下笔。曾经令我沉迷的很多往事,如今回忆却觉得不适,那些亲近的、亲密的行为,现在即便是回忆起竟觉得难以忍受,无法下笔。一个已经撕开面具的人,往日的诸多温情,只会令人不耻,发笑。不耻的是他,想笑的人却是自己。而现在写到初见,写到最初的心动,只觉得自己可笑,可怜。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难说清。但是和世上大部分庸俗的爱情一样无聊,庸俗的开始,无聊的结束,甚至是相似的情话,相同的分手方式。有时候我会想或许我们就是这世间微不足道的NPC,太多的共性,冲淡了我很多的情绪。无谓的人生感受,千篇一律,堪堪记录,也可供日后一笑。
初中的时候,我们是隔壁班的同学,那时候他说他喜欢我,年纪尚小,全当是玩笑话。中考的时候,我随口问他要去哪,他说了另一个重点高中的名字,我回他说,那就再见了。后来我们重逢,他告诉我,那一刻他就想一定会再见的。
高考后他来找我。世事弄人,他大概没想到曾经那个心高气傲的我选择了复读。他说他要陪着我。在那个我最脆弱,自我怀疑的时间里,他出现了,拉住了我。我们在一起了。因为疫情,他很早就放寒假了。在高中附近的公园里,一个徬晚,他紧紧抱着我,说,再也不会放开我的手,再也不会让我离开他。然后,我笑着跑开,他追上我,我们牵着手,像傻子一样在路上狂奔,时不时地相视而笑。那天,夜色很美。
后来,他说,他不想读那个大学了,他想退学复读。他说,是为了我们的以后。理智告诉我,这不是唯一的理由,同时我觉得这对他来说也不是正确的决定。我阻止他,不惜以我们的爱情要挟他,不要他去。或许是因为那时我快要高考了,他假意应下。后来,他还是去了。
我高考后,他从大学退学去复读。很遗憾,我考得很糟糕。我不免把这些责任一部分归咎于他。后知后觉,我才明白我怎么能在那么重要的时间去谈恋爱。在那一年的相处里,我明显能感受到,他对我从不是纯粹的喜欢,而是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或许有年少不得的占有欲作祟,太多太多,不胜枚举。而他对我隐瞒的也太多,关于他的家庭,很多事都是后来已经有了感情才告诉我的。他家庭的欠债,贫困,这些都成了后来他理直气壮的理由,连一个男朋友最基本的义务都推脱的借口。并以此让我有负罪感。
从他去复读,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他要分手。我不敢相信。他把我丢在路上,推倒在他家门口,不接电话,拉黑,删除,消失……我读大一的那个冬天,我在遥远的异乡,他留给我一句“考完再说”,就拉黑了我。那时,我站在宿舍的走廊,窗外黄叶纷飞,我的眼睛随着对面小区的排气扇转着。我疯了一样想尽各种方法找他,他的同学,他的朋友,可是没有人能联系到他,因为疫情我也回不去,那些日子是我最痛苦的日子。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我每天给他发无数条短信,只是说我想他,我以为拉黑了看不到的,只是自顾自地说话。结果后来我才知道,他全都看得到,但是他只当没看到。
寒假,终于能回家了。在离家一千多公里的火车上,我晕车时,脑子里想着,不管怎样,都要见他最后一面。
到家,我阳了。疫情席卷了各地。我反反复复发烧,反复感染了两次,烧到最严重的时候,我说不出话来。我迷迷糊糊在想,他如果在学校感染了怎么办,有没有药,我还没见到他,我不能死。就这样半个月后,我不发烧了。在南方湿冷的冬天我还是爬起来洗澡洗头,我想见他的时候干净整洁一点。我去他们学校的老校区找他,学校空无一人。我走到他在的班级,看到他的名字在班级清洁表的最后一个。当时我的心揪了一下,我担心的是他在这个班被排挤,被孤立。于是我找他的位置,当时那个班上的书基本被搬空了,只有余下一些垃圾。我只能回去,好在下楼的时候遇到一个学生,她说,因为疫情,高三都搬去新校区了。
我在回家的路上 不自觉地就到了他家楼下。那时候我想,他会不会在家。我就那样坐在他家楼下,一整个下午。我给他发信息,试探他到底能不能看到信息,我说,我要去他家找他。不过几分钟,他就回信息了。我打电话过去,问他的第一件事是他有没有阳,而他骂了我将近三个小时。时至今日,我想不起他具体说的话,大概是指责我的各个方面。那时的我,哭得缓不过气,在他的指责中一遍遍责怪自己。我爸听到了我的哭声,既心疼又气愤地勒令我赶紧分手,断干净。我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我再次发烧了,可能是因为受凉了。当晚,我背着父母偷偷到新校区的门口站了很久,我能隐约看到学校里的灯光。那个夜晚很冷。
等彻底痊愈了,我再一次去找他。不为别的,我担心他阳了,在学校没有药,担心像他说的那样他的父母不管他。很快我又去新校区找他,在冷风里等了一个小时,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手机,会不会接电话,但是一腔执拗让我在冷风里等待,直到他的身影出现在学校大门。隔着大门,他不出来,而我进不去。我哭着把一袋子药递给他,他不要,最后还是接过,挑挑拣拣,发现一些药过期了。我出门时,把家里有的没拆封的感冒药全拿上了,又在附近的药店再买了一些,我是真的没想到家里的药过期了。他挑拣着,时不时用那种眼神盯我几下,我的心好像掉入悬崖,一层一层地跌下。最后他什么都没要,转身就走了。我隔着大门一遍遍喊他的名字,他留给我头也不回的背影。我在校园门口坐了一下午,路过的行人向我投来目光,直到天黑,我把所有药扔在校门口的垃圾桶,回家了。
那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发疯一样想见他,想好好看看他。现在想来,未必是爱,而是被冷暴力折磨疯了。说出来都可笑,我从学校边的一个小洞里钻进去,找到了他在的楼,我没去找他,只是在那栋楼底下站了很久,觉得终于离他近了一点。
我再次联系他,给他打电话,给他道歉。其实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其实,我根本什么都没错,只是爱错了人。他原谅了我。多么可笑的原谅啊!他不再拉黑我,偶尔也给我发信息。
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把家庭,未来的压力转嫁在爱人身上。有时候我又在想会不会真的是我错了,我对他的关心太少,那时的我尚不懂事。如今分手许久,偶尔午夜惊醒,我竟恍惚以为他就躺在我身边,黑暗里,我哆嗦着手去摸身边,只是宿舍狭窄的床和冰冷的墙壁;某个午后,只我一人在宿舍午睡,半梦半醒,我以为他就躺在我身后,从后面抱着我,于是我在床上翻过身,将头埋进他的颈窝,却掉下枕头,猛然惊醒,拉开床帘,午后的阳光落在我身上,空无一人,自然没有他。那一刻我知道我离他太远,一千多公里的距离。但是在他心里,可能比这个距离更远。
我总是这样,既爱着他,又忘不了曾经的伤,自我折磨着。
要说有什么遗憾,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在一起好好过一个生日。他的生日。第一年,他在北京,那时他刚上大学,想来身边还未有熟悉的伙伴,而我在复读,连智能手机都没有,只有一个老年机,所以也只能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但是那时好像他还是高兴的。第二年,他去复读了,加上疫情封小区,他不接我的电话,我也出不去,又错过一个生日。他的第三个生日时,我们的关系已濒临分手。那时我又出了点意外没什么钱,还异地,只能给他点了一个超级小的蛋糕。结果他收了还把钱转我,我一气之下收了钱,骂了他一顿。如此想想,总觉得愧疚,虽然知道不会再在一起,但是曾经也答应过他一个美好幸福的未来,却连一个生日都没陪他好好过。
原来有几次去吃饭,说就把这几次当生日补过,但是都是买的是一些小蛋糕,没有生日的隆重,也没有一份足够好的礼物。他也是象征性地说,开心啊,不用过的,没事。但是于我而言,始终没能给他好好过一个生日,是我的遗憾。
他最想要的那个游戏机,我现在攒钱已经攒了一半了,如果没有分手,我原本打算今年春节给他一个惊喜,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年。
他那个背了很久的红书包,被他戏称“红薯包”,我真后悔,即便分手,我也应该把那个新书包送给他。都准备了。
有点想哭。
不过已经很久没为他哭过了。有个朋友说,为一个人流的眼泪是有限的。看来欠他的眼泪已经还完了。
他总是很喜欢讲道理,一种很喜欢思考的样子,虽然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怀疑大家都听不懂。不过我很喜欢他装模作样想问题的样子,一个自以为是的小老师,小大人一样。所以我愿意附和他,迁就他,听他高谈阔论。
扯远了,回到他复读那个寒假吧。他终于放假了。我想见他,但是他不让我去找他。我一直忍着,听他的,不去找他。直到在家里忽然晕倒,去医院检查发现心脏有点问题了,妈妈一直以为是我的高考给我太大打击,郁郁成疾。当然高考确实给了我很大打击,但是远比不上他。自从他走后,每个晚上我都是哭着睡着,眼睛逐渐模糊,心律不齐,人也消瘦下去。我不能接受的从不是他的离开,而是他冷暴力,不说一句话就把我丢下了,所有的承诺一瞬成空,那些未来像肥皂泡一样在阳光下破灭。
看完病,我平静地回到家,吃完药,开始做包子。因为,我原来答应过他,要给他做一顿饺子的,但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出来见我,饺子可能会坨,包子就不会了。那时的我确实是这样傻傻地想。这是我第一次做包子,做了两种馅,一种包红糖的,一种肉的。不太熟练,感觉面没发好,可能也是天太冷。徬晚,我把包子装在盒子里,把盒子捂在衣服里,然后出发了。我知道这可能是这个假期,我最后能见到他的机会,过完今天,我爸妈就都在家,而他也没几天就要回学校了,所以今晚是最后一个我能见到他的晚上。同样很快我又要去一千多公里外的大学,半年不能再见。
我到了他家门口。我自是不敢敲门,可能他爸妈都在家。于是我坐在楼梯口。电梯房的楼梯基本没有人。唉越写越觉得那时的自己卑微可怜,真真是不值得。我坐在楼梯处,漆黑一片,只有安全通道四个字散发出绿色的光。很冷,楼梯处的窗户我不会关,风一股一股往里灌,我因为怕穿太多不好看,只穿了一条裤子,在南方的冬天,尤其湿冷,我在黑暗中发抖。颤抖着给他发了病历,意思是说我病了,想见他一面,哪怕一分钟,我就在楼梯这儿。他很快回我,让我回去。然后劈头盖脸地数落我,指责我。我的眼泪瞬间落下来,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现在连见一面都要用生病为理由了。他自顾自地说,我不理解他,不知道他复读的艰辛,为什么要打乱他的计划。那一刻我已经不在乎他还会不会和我在一起,只想和他最后见一面。
我的眼泪止不住,我在黑暗的角落里蜷缩着抱住自己,不停地发抖,手机掉在地上,我的心跳得很快,我颤抖着从包里摸出药吞下去,最后给他发了一句,我真的身体难受,要他出来。他飞快地说,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见。我再无力与他争执,靠着墙壁,环抱住自己,尽量存住一点热气。
过了好一会,我听到他甩门而出的声音。那一刻的感觉很奇妙,一个我半年没见的人,隔着一千多公里,我日日夜夜想念的人,终于,来了。
他不过几步就来到我身后,甚至我来不及反应,他大力地从身后扯着我的手臂,我吃痛地收回。他咬牙切齿地俯下身,说:“你回不回去,我送你回去,你以为我时间很多是吧。”重复了好几遍,我只是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哭泣。我说,我自己会回去,不用你管。他略微提高声音,出了事怎么办,又来怪我是吧。我哭得更厉害。
我想要的从不是给他找麻烦,而是想见见他,想抱抱他,仅此而已。他每一句伤人的话都狠狠刺痛我的心,他像一个陌生人,一个坏人。
我从怀里拿出那个装包子的盒子塞到他手里。他直接塞回我手里,说:“我不要你的东西。”我哭着缩回手,他见状,直接把盒子放在我的膝盖上。我坐在楼梯上,他站在我旁边。我哭着去拉他的手,他后退,我的脸蹭着他的手,我拉着他的手抚过我的眼睛,我的眼泪全在他的手背上了。他愣了一下,但还是后退收回手。我随之倒下去,侧身抱住他的腿,不要他走。同时我的心脏很不舒服,逐渐哭得接不过气,直直往下倒。他赶紧蹲下来接住我。我再次拉过他的手擦泪。他终于搂住我。半年了,第一次再回到他的怀里。
他用额头抵着我的头,他好像在说,哭什么,闹什么,身体不好就好好在家躺着,不是在手机电脑里给你下了那么多书和剧吗,在家慢慢看嘛……我逐渐听不到他说话,只是颤抖地去摸着抱住他。
他给我擦了擦泪,找到被我丢在一边的眼镜给我戴上,牵着我的手,扶着我下楼。当他主动从身后抱住我,他的头抵在我的发顶,他整个人罩住我,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滑落,我不想他看见,偷偷拭去了。
他终于话多了一点。好像有点回到原来了。我知道了他现在考得不错了,我很开心。他炫耀似地对我说考试的事,他的得意是那么可爱,我的心里涌出止不住的骄傲,快乐。其实我从不在乎他能取得多大的成就,我只想他开心。如果回去复读,能让他得到他想要的,那么,我愿意等他。
我们在楼道里拥抱,相融。
离开的时候,他说送我,我让他赶紧回去,他没再坚持。要走出大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他,没有什么光,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出他的身形,他像个小老头一样驼着背,提着一袋子书,那是他出门的借口。我想哭,我心疼他,于是我再次冲过去抱住他,亲吻他。他推开我,说,好了好了。
我离开,走远了。在他不会看到的地方,哭了很久很久。
这一次见面之后,没过几天他就回学校了。我每天给他发信息,告诉他不用回我,我只是想和他说说话。他偶尔会和我说几句。有一阵子会和我对诗。元宵节的时候他给我发了一首他写的词。
元宵夜,怨消也,几许赤心巡天阙。七年一场梦,而我应无眠。人间是非多有时,秋去春来夏又现,白发徒增添。
浮生路,坎坷度,多少辛酸使人怒。九载两重天,待他该有赎。大道至简藏其间,任谁喧嚣亦无言,不等寂寞闲。
当我看到这首词,忍不住落泪。我们已经认识七年了。他的辛酸,他的难处,我总是不在他身边。
我很快也开学了,我坐上火车再次踏上离他越来越远的路。在火车站我让妈妈给我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了他。记得好像在火车上发生了什么事,也可能只是越来越远所以很想他,于是躲到车厢连接处给他打电话。关机了。默默合上手机,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躺下。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从小到大都在父母身边,每一次坐上火车离家都是万般难受,经历几个省,在火车上渐行渐远,就像生生地把自己和家人和故土隔绝。
但是我不能哭,要坚强。也不能找他。他不准我这样了,他不会再包容我的脆弱,他只是冷漠。我也不敢找他,岌岌可危的关系一触就碎。
我不仅要坚强,还要乐观地鼓励他。
后来的这半年里,我天天发信息向他说着我每时每刻的经历,感受。因为期待着他回来,因为幻想着一切还会回到以前,所以每天都乐观积极一般,但其实都是假装。
我问了他很多次。你还会回来吗?回来以后还会向以前一样吗?如果不会的话,我就不等了。他每一次都坚定地告诉我,会的。
他说,要我等他。
好。我等你。
这一年的时间,我都戴着戒指,在中指。
时间过得很快,大概还有几个月他就要高考了。同时我也转专业了。转专业之后发生了一件事,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女生之间的站队,矛盾。当时刚到那个班,一切都还陌生。被污蔑那一刻,最先袭击我的是如同高二时一般的感觉,环顾四周,所谓同学,不过都只是低着头坐自己的事。事不关己自是高高挂起。而我害怕的从不是这件事,而是曾经的回忆狠狠打击住我。
在我脑子模糊混乱的时候,顺道被其中一个人推出去挡枪了,等我反应过来,事情已经结束了。以我有苦说不清为结束。
回到宿舍,可能当时我表情很不好,我室友问我怎么了。我再也忍不住,哇地哭出来。室友都知道我心脏不好。我又哭又吐的。于是她们又是拿垃圾桶,又是拿纸,又是给我倒水,抱着我,又是骂那些人是坏人……
把我安顿在床上之后,我再也忍不住,给他打了视频。他说,不哭不哭擦擦眼泪。我不想再装懂事了,我问他,金榜提名真的比我更重要吗?他不言。
答案显然。
后来就是集体活动我独自躲开,我也再不愿与这些人多说半句话,不过时间久了以后,又遇到了三两合拍的人,慢慢好起来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离他高考的日子近了起来。我每天都很紧张。记得大概还有一个月高考的时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我对他说之后这段时间我不给他发信息了,让他关机,全力冲刺。顺口说了一句,我感觉好紧张啊。他也顺口回我说,又不是你考,你紧张什么。他很快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说,是我们一起的嘛。我哑着声音说,不要找补了,你好好的就好。
然后怕打扰他,半个月没联系。每天倒是去骚扰我妈,说我很担心他。我妈只能安慰我。直到有一天晚上做梦,梦到他躺在床上濒临死亡,吓醒了。还大叫了一声,把我室友都吵醒了。第二天一直心不在焉,到了徬晚,实在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结果竟然没关机,他虚弱的声音传来。
原来他病了,一个人在宿舍。
我急得团团转。想点外卖给他送药,想找他的老师、父母,他都不同意。他说,他休息一下就好。我不敢轻举妄动,这段时间的他尤其敏感,当然可能是我太在乎他,怕他生气,怕他离开。
中间我给他打电话,可能是网不好吧,有点听不清他说话,他吼了我几句,我也生气了把电话挂了。当时为了接他的电话,我逃了一节课,放了一个朋友鸽子,在路上一路跑,结果就是听不清,他就凶我。
过了好一会吧,他发信息说他错了,不该那样说话。其实我根本不会真的生他的气就不管他,我只担心他的身体。我赶紧给他打电话,他好像更严重,虚弱地说不出几句话。我再也忍不了了,给他爸发了信息,讲了他的情况,让他爸赶紧带他去医院。过了半个小时,他爸回了句,收到。
大概到凌晨,他拍了张在医院的照片给我,我才放下心来。
如果这么说来,好像很多都是我的卑微,我的不容易。难道他没有付出吗?我记得,他在北京冬天的室外站着和我打几个小时的电话;我记得在无数个夜里,我半夜惊醒,他哄我继续睡觉,那段时间我没再吃安眠药就能睡着;南方湿冷的冬天,他早起送我上学;夜晚,他接我下晚自习,送我回家,他再回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我复读的时候,他给我送药,送饭,送衣服,几乎什么都依着我。我可以找理由说,那时我太忙没时间顾及他的心情,他的想法,我可以找理由说,那时我还小不懂事,但是其实他也不过比我大三个月而已。说到底,我还是不够了解他,他的经历,他的家庭,他的心,这份感情我也错了。对他的很多遗憾是没能好好爱他。可是爱一个本身有缺失的人,顾及他的家庭,顾及他的感受,本身就不易,我也确实没经历过所以不能感同身受。第一年,没时间没精力顾及,第二年他不在,第三年他回来还是分隔两地,太多问题得不到及时的处理。大概,还是没缘分吧。
人总是这样,当面对命运无能为力时,就交给缘分。
十八岁时,我全心全意地相信他,爱他,十九岁时他累了,二十岁我们终于分开。我爱过他,恨过他,想过他,怨过他,最后失去他,放下他。
他,为我的青春画下最终的句号。从此我是一个可以独立,坚强去面对生活的大人。我到底该感谢他呢,还是怨恨他?
可是如今,我已经记不清他的眉眼,他的声音。他永远留在了过去。即便我想回到过去,但是过去的青春里早已空无一人。一片荒芜的空地,即便我回首,留给我的也只有无尽的寒风。所以把过去留在过去,人总是要向前走的。那些庸俗的爱情,无聊的过去,只是青春闹剧的一幕,势必成为坟墓。
有时候,爱一个人其实也很快乐。不必被爱少。我总是腻歪地和他说,哥哥我好爱你,哥哥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吧,哥哥一辈子不要离开我,我们28岁结婚好不好那时候刚好在一起十年,我们以后生两个宝宝好不好,我们办一个中式婚礼和一个西式婚礼,我很老很老了不好看了哥哥还会喜欢我吗,哥哥我喜欢你的所有,哥哥我们有一个家好不好,哥哥再也不要说分手好不好……当时我不知道他的那些坚定的答案是不是骗我的,现在看来确实是假的。但是我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不免显得我很可笑。不过在这也没人认识我,他也永远看不到,所以无所谓了。我的这些期许,后来在他那成了我离不开他的筹码,从那一刻我不再爱他。他让我不要叫他哥哥那次,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我爱的,全心全意依靠的哥哥了。
忽然想起,他要去复读之前我们见的最后一面。他用力的抱了我很久,他力气大得让我喘不上气,甚至疼痛,可是他依旧没有松手,像是要把我融进身体里。最后,他说他该走了,我躺着无声的哭泣,他抱抱我,然后离开,我闭着眼抓住他的一只手,他回过头,俯下身亲了亲我的眼睛,扳开我的手,然后真的离开了。我捂住耳朵,不想听到他离开的声音。过了几分钟,他早已离开。我的心好像突然空了,从那一天起,往后的每一天都在想念。
继续讲下去,就是他只在家休息了一天就回学校上学了。这是离高考大概还有一个星期。我很担心他,但是又不能联系他。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坐火车大概要一天才能到家,当时我打算到郑州转车,这样能更快一点。我不打算请假,一个是找不到理由,一个是我们那导员也不好说话。我打算的是找个代课帮我上两天课,我就回去见他一面就好。提前一周,我订了一束花,蓝色的,他喜欢的颜色。我想的是如果到时候哪怕出了什么状况,也至少有花,他知道我是惦记他的。至少,花可以帮我接接他。
他高考结束的时候,我已经在火车上了。这边隧道太多,一点信号都没有,我心急如焚,怕他考完打电话我接不到。晚上到了河南才有信号,同时导员查寝发现我不在,我室友圆不下去,我妈也打电话来了,无奈我告诉了我妈实情,被骂了一顿,我又在郑州转车打道回府了。在郑州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打了很多个电话,我忽然没勇气接。我在想他是不是要和我分手,是不是又像之前一样要丢下我,高考结束了所以也不要我了。一堆的事情一股脑压过来,那一刻我忽然想,他陪了我一年,我等了他一年,那我们两清好了。反正,反正他又不喜欢我了,如果他知道我跑回去,估计还会骂我一顿。我索性不接电话,还发了一段要和他两清的话。当时就想着,与其让他赶我走,不如自己走。
第二天早晨回到了学校,我沉沉地睡着了,可能是太累了。做梦梦到他,一下子惊醒。忽然后悔昨天不接电话,还那样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于是赶紧给他打电话,他也生气了,说我竟然说那么无情的话。我一下子慌了,和他解释,他不相信我竟然跑回去。
唉说不清了。那通电话,他说要和我分手。我忽然释然,和我预料得一样。然后他又消失了。
那段时间,我要期末考,加上等了这么久,等来一个分手。然后生理期提前了十天,姨妈颜色也不正常,疼得不行,在路上晕倒了。强撑着考完试那天,朋友看我一直精神不振,带我去看了个电影。就是朱一龙那个《消失的她》,我无意去分析这个电影,只是最后那幕,当男主知道被自己杀害的妻子已经怀有身孕。我忽然想到,我总是和他说,想和他有孩子,有一个家。好像在现在这个社会,很多人都不愿结婚,不愿生孩子。我不愿意去计较那些利益的得失,如果和人生的伴侣都有数不清的算计,多累啊。但是后来我发现,那不是算计,那是经营。而你所谓的伴侣,也未必是良人。
不过我总觉得一个幸福完满的家庭是最好的,人不能没有家。也可能是因为我自己的家庭,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对我算是满心满意的,父母感情也好。不过父母生我比较晚,我总是会害怕,害怕父母老去、离开。我感觉我接受不了,直到今日,我依旧害怕。我希望有一个人接替爸妈,能够陪伴我,让我一个人不至于孤独无依。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只是一只无线的风筝,被爸妈半抓在手里,所以才没有完全去无边的天空流浪。
除了父母,好像再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留下,能抓住我这只风筝的线。
有时候我在想,等父母离开,可能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
而他,曾抓住了我,又放开了我。我努力对抗无尽的寒风,把线塞回他手里,他在风中扬手,于是,我们天各一方,此生不复相见。
当大一结束,我终于再一次踏上回家的旅途。长途火车,加上分手之后我一直精神不振,在车上就已经头晕想吐到不行,从没那么难受过,下车之后勉力回到家,爸妈做了一大桌子菜,提起精神吃了不少,半夜就发烧呕吐,腹中绞痛,天不亮,就被送到医院打针抽血。吃了药也没用,只能打吊针。
又一次,等身体痊愈差不多了。我直接去他家找他。只是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我依旧在楼梯口等他,给他发了个信息,他没啰嗦什么就出来了。
可是这一次我没哭。
不想哭,抑或哭不出来。
扯着嗓子干嚎了几声,然后去贴上去,他推开我。我不放弃,继续贴上去,他又推开我。我改变策略,抱住他的手臂。他扳开我的手,我吃痛,说我早上才拔针,他根本不听,还是使劲按着我的手,我只能放开,手上针口那儿已经乌黑一片了。我撇着嘴要哭,他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嘛。他又问我:“你看我还有个人样吗?”我下意识反驳,但是这样我才好好看他。他穿着一件已经被洗得拉长的,半透明的白色短袖,松垮的裤子,脏脏兮兮的鞋,头发一绺一绺地搭着。我眼睛酸酸的,再次拉起他的手,说:“走,我们回家。”他甩开我,说:“我家就在这,我等下就回去吃饭。”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还是轻易地松口,既别扭又听话地被我拉走了。
在楼梯口的时候他说,不要我当他女朋友。现在他自顾自地说,他不会和我结婚了,可以谈恋爱,但是不结婚,他以后也不结婚,要孤独终老……我懒得理他,爬到他腿上,环住他的脖子,密密麻麻地落下无数的吻,他还在说,我说,那你还抱着我干嘛,他松手并摊开手,我滑下去,他又赶紧把我抱起来。
很多很多不再说了,反正又是几次反反复复的拉扯。最后一次是在江边,他就是不听,最后我也是感觉气懵了,又想到这两年实在委屈,一下子冲到岸边,他才忽然慌了,紧紧抱住我。
然后我们和好了。他拉着我过马路,一边跑,我一边看着他的侧脸。夜色昏暗,即便前路不明,我又觉得心被填满了。
实在可笑,可悲,可怜。
后来也争吵过一次,也是一件小事,就是他后来考的那个大学的宿舍安排,他愤愤不平的,我安慰他说没什么,他就生气了,我也被他气得不轻,一下子身体很不舒服,心脏跳很快,说不出话。他说,你也不想你现在这个样子被人看到吧,说不出话是吧,那我挂了。然后直接就挂断了电话。我既惊于他的无情,又觉得一切不过情理之中,早已习惯。我从床边摸出药,吃了点救心丸,躺了半小时,慢慢爬起来,吃了点东西。很平静地坐着流泪,还给自己拍了张照。照片里的人,蓬着头发,肿着眼睛,流着鼻涕,忽然觉得自己也不喜欢自己了,索性闭眼睡觉。手机响了,他发信息,说他错了。
后来还是和好了。
不过应该从很早以前就没把他当作哥哥了,只是放不下过去,所以可以轻易的原谅,再吵下去也没意思,已经熟悉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再无期待了。
那段时间唯一的感动就是他去拿录取通知书那天,我本想陪一起去,结果那天在家怎么都找不到钥匙,急得不行,他这次倒没生气,就自己去了。结果他才走,我就找到钥匙了。无奈,我只能等他回来。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去拿录取通知书的,一开始他只告诉我是要回学校一趟,我想陪陪他的。等他来了,从一个红色大袋子里掏出录取通知书,我眼泪一下子掉出来了。他还在旁边取笑我,说我要掉小珍珠了。我仔仔细细把那通知书看了一遍,又小心地叠好,让他到时候再带回去给他爸妈看。我当时看着那份通知书,心里五味陈杂,一个是终于放心了,一个是他可以休息了不用再那么辛苦了,还有他这次就留在本省读书,我觉得他也不用走那么远,可以在熟悉的环境,挺好。那份通知书,凝结的不只有他这一年的努力,还有我一年苦苦的等待,我的眼泪掉下,落在中指的戒指上,我扑进他怀里,不想让他看到我哭。
那天他还带来了一把扇子,是我丢失的那把,他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还有我最喜欢喝的椰奶。我忽然又很爱他。那时候我想,忘记过去那些龃龉,把过去留在过去,就这样和他好好过下去吧。
这次,好好爱他。
我们在江边漫步,夕阳下,我们牵着手,在江边吃凉粉,我吃不下了就塞给他,原来凉粉还能加醋。又去吃烧烤,竟然有烤蚂蚱。然后随意闲逛,我说,哥哥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就在这个小城市就很好。
等到要回家的时候,他牵着我的手,问我,以后想在这吗,那这里生活就是这么简单。我抬头看他,告诉他,只要他在,我愿意,我觉得很幸福。
这是真心话。
但是他好像摇摇头,送我回家了。
他骑着电动车,我在后面抱着他的腰,头靠在他肩上。吹着晚风,我说,哥哥,你回来真好,就好像回到我们的第一年了,我好爱你,我们以后结婚好不好……
他说,他只想和我在一起。
七夕的时候,我带他去山里的一个庙。听说,没有缘分的人一起去拜佛之后就会分开。
走进寺庙,人很少,我教他上香。他乖乖照做。我们把庙里所有的佛像都拜了一遍。在每一尊菩萨面前,我都许愿,能和他长长久久,一生一世。
印象最深的是,好像有一尊佛,他忘拜了,然后他很乖地跑回去,跪在佛像面前,手举过头顶。我站在不远处看他,烟火缭绕,隔着几尊菩萨,我看着他拜佛,心中的裂缝被悄然缝上。
那天的天气预报是会下大雨的。我在菩萨面前许愿,如果他是我的对的人,那么出门的时候就不要下雨。在我们离开庙门时,晴空万里,阳光落在我们身上。我惊喜地告诉他,他不信有这种超自然力,我撇撇嘴。
但是在我们离开那个景区时,忽然下起大雨,坐上车,连路都看不清。
后来那段时间,我们的关系就像回光返照,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忽然好起来了。看来我确实从来不懂他。
有点遗憾,那个庙附近有个秋千,没来得及和他去,当时他说下次来,结果没下次了。
很快又要开学了。由于有以前很多次的心理阴影,所以我做了一个异地恋协议书,包括不能冷战,不能冷暴力,不能消失,不能分手。他笑着答应了。
他的承诺从来不作数。
不想再写了。断断续续写了几天,一些水课的时间,打打字。可能并不连贯,我也再无心去看。最近很忙,加上现在的我已经觉得过去就是过去。
这个简介的初衷是,我写不下去与他的任何亲密,这个人,如今回忆起来,虚伪和欺骗占了大多数,极少数的温情,掩不住青春里的可笑和荒唐。而后来的他也早不是曾经的他,他已经是个庸俗的普通人,不再是我青春里勇敢的男孩,依靠的肩膀了。
是的!我已经不爱他了!从最开始回忆的叙述,到今天释然的结束!现在我很爱我自己,原来救自己的始终是自己!余生的意义是我自己!我要让自己活出余生的意义。好好走下去吧!把过去留在过去,把自己还给自己。人生并没有那么复杂,人生就是慢慢走路。我的人生剧本,让我慢慢感受吧!我享受其中的苦与乐,我是我的人生的体验者!
在这个他永远不会看到的地方,这一刻,2023年的12月7日的零点,我正式和他和过去告别。
这个故事,有缘的话,我还会再写的。只是那是余意只是余意,不再是我,李时只是李时,不再是他。最近很多事要忙,寒假再见吧。接下来的故事,是群像故事咯,爱情从不是我们人生的主旋律。
愿所有男孩女孩都能好好爱自己!
愿我们都能找到自己余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