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夜晚
简单的两菜一汤,季欢很久没吃这种家常菜了,“你这手艺找师傅学的?”
“自己学的,不好吃?”秦淮序放下筷子,他在学校吃过了,完全是为了陪她。
季欢摇头,眯眼笑了笑,“好吃爆了。”
很少见她这样,小孩似的,起身要收拾餐桌,却被拦下,“你做饭的,我来刷碗吧。”
秦淮序没让,唇角挑起,“省点力气,等会有事。”
语气暧昧不明,像是天边揉碎的云,季欢被他看的道心都乱了,“不要拉倒,以后都你洗。”说完直接去卧室了。
秦淮序站在原地,没动,眼尾染了点笑意,又一瞬消失。
她说以后。
-
雾气蒸的皮肤发红,脸颊的巴掌印还在,但消下去很多,她在镜子前看了会,随手捞过睡衣套身上。
再出去,秦淮序还在厨房,男人慢条斯理擦手,转身皱眉,“穿块肚兜出来干什么。”
“...”
虽说是露背的,但也不至于是肚兜吧,季欢靠着柜子,她没穿高跟鞋,仰头看他还挺累,索性坐到橱柜上,“兔子穿龟壳,是什么?”
她头发吹的半干,几根发丝黏在脸上,再往下白色丝绸,秦淮序眼底渐深,“是什么。”
“兔鳖。”
“...”
秦淮序倒也没气,风轻云淡重新擦手,“内裤都比这布料多。”
“脱了我看看。”季欢扬眉,小腿晃动,似有似无碰到他的膝盖。
秦淮序垂头,似乎是听笑了,手也撑到台面上,将人困在两臂之间,黑眸很深,季欢感觉快到溺毙在这双眼里,也没了心思再开玩笑。
他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特别。”
没说完,她跟着问,“特别什么。”
“欠操。”
没反应过来,男人身上特殊的清冽气息,便朝她涌来。
她不想在厨房,往后躲,腿根被人拉过,整个人就顺势向前贴到他怀里。
秦淮序搂住她的腰,身体贴近,按住她的后颈,手指缠入发丝,热烈放肆的接吻。
空气中莫名有了湿意,季欢指尖缓缓朝下,仅半秒秦淮序握住她的手,声线隐忍,“季欢。”
简单的名字,他念得沉慢,像是咬牙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就着明晃晃的灯,她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耳尖,原来在这方地,有人同她一起心乱如麻。
她笑了,没再试探,戏谑道,“叫点别的。”
秦淮序大概是被磨得没了耐心,或许是想到什么,微微用力,薄薄的丝绸便在他手中变成一块被撕碎的破布,“叫什么?”含了下她的唇,“季总?”
身上一凉,她下意识往他怀里靠,可男人不让,握着她的手扣在冰凉大理石台面上,欲望翻涌,他一寸寸打量她的身体,靠近吻在她的脖颈,耳垂,“还是,姐姐?”
热气洒在耳边,每一个细胞被烫的叫嚣,季欢气的想打他,可惜手根本挣脱不开,“秦淮序!”
他轻笑出声,“错了,姐姐。”再一次吻住她。
狭小厨房,为了保持平衡,她的所有力量都放在攀着他肩头的手臂上。
今晚有点不太一样,不知道是因为去别墅那闹了一通还是怎样,她想要太多东西,有爱,有性,更多的是想要真诚。
有时扪心自问,自己够真诚吗,她真诚过的,唯有失望。
脑子里画面模糊搅在一起,最后通通变成在学校门口,女生挡在秦淮序面前,伸手要碰他的手臂,却被躲开的画面,以及那道Moonquakes纹身。
忽然唇上一痛,季欢终于回神,睫毛颤动着,嗓音夹着喘息有些不稳,“秦淮序。”
“嗯。”
“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谁?”
“你。”
欲望之下,男人的情话就像快要爆开的气球,其实只是一层廉价橡胶。
夜渐深,安抚是侵略,平息是高潮,脚趾缓缓蜷缩进去,滚烫炽热,羽毛般细细密密瘙痒她的肌肤,身子便轻轻颤抖起来。
秦淮序动作不变,额头出了些薄汗,聚成水滴状,缓缓流经喉结,朦胧间听见女人在耳边呢喃般玩味说笑,“什么时候喜欢的。”
大一。
“喜欢我什么。”
不知道。
“别喜欢我。”
不行。
这一夜,季欢被抱着又洗了一遍澡,她手都懒得抬起,是秦淮序帮她吹的头发。
大概是第一次,心思也没那么细,指尖总是勾到她头发,她嘶了声,明显感觉男人动作微滞,更为轻柔的解开缠到一起的发丝。
确实累了,沾到枕头便沉沉睡去。
她梦见腰被人揽住,梦见有人吻她,梦见有人对她说晚安,等到醒来时,周身一片冷清。
起身,肌肉酸的差点站不起来。
今天有点忙,随便涂了个口红,穿戴整齐,刚打开门怔住了。
她以为秦淮序走了。
原本冰凉的客厅,因为热气,光线都明亮许多,刺的晃眼。
“愣着干什么,过来。”
季欢哦了一声,她从没做早饭的习惯,图方便都是买现成的。
昨天食材不剩多少了,秦淮序煮了瘦肉粥,见她拿起勺子就要喝,“很烫,小心点。”
季欢难得听话,吹了吹热气,心情不错,开玩笑道,“手艺这么好,来给我做饭得了。”
“把我当保姆了?”
“没有啊。”
“那把我当什么。”
季欢看着他,抿唇有些说不上来,她在读大学时开始接触创业,左右逢源认识商人,身边异性朋友便也多了。
一起吃饭请客喝酒,被认识的同学看见,便流传来开关于她私生活的言论,于是就有了夏仪前男友说的那句男人天天换。
一开始会去解释,后来也无所谓,那天初遇秦淮序,她承认当时冲动了,但现在想想,不后悔。
“你想当什么。”她问。
眼前一片迷雾,谁都没有主动拨开。
秦淮序想说什么,见她脸上的笑意,喉结动了动,“几点去公司。”
“不急,你快要实习了吧。”
“暑假就开始了。”
“找好公司了?”
“恒新。”
她这次谈合作的就是恒新集团,可秦淮序体校的,怎么想都不会和金融公司扯上关系。
季欢喝了口粥胃里发暖,“你没课的话可以来我这,门密码是我手机号四个双数。”
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又加了句,“只有你一个人来过这。”
-
那几天接近学校放暑假,有学生过来面试,季欢凡事喜欢亲力亲为,又陷入了忙碌。
大概是她三餐太不规则,秦淮序没课时候回来帮她做饭,有时她回家,发现家里没人,饭菜却是热的。
看着面前四菜一汤,一个人根本吃不完,电话很快拨通,季欢问,“怎么没留下来?”
秦淮序换了个手接电话,刚上公司电梯,“临时有事,想我了?”
季欢笑道,“想啊。”
“晚上有事吗。”
“没有。”
当晚,洗完澡,便倒在了床上。
秦淮序最近也比较忙,早上离开前又拉着她亲。
这么长时间,季欢感觉他很喜欢吻她,亲亲怪一样,也确实黏人,还好她道心坚定不移。
“口红都花了。”
她今天化了妆,秦淮序垂眸看了好一会,把她抱到怀里,“姐姐。”
看样子心情不错,但季欢腰酸背痛,提醒着昨晚这人有多用力,“干嘛?”
“没时间了。”
“...”气的故意推他几下,男人下巴磕在她的颈窝,轻声笑起来,季欢感受着体温,从相遇到现在一切太顺风顺水了,突然问,“你是不是认识我。”
“嗯认识,你要包我。”
“我也是征求同意了好吗。”
秦淮序没答,笑着,“中午按时吃饭。”
说话时热气洒下,她心底一片柔软,“想管我啊。”
“不可以吗?”
“追我的人可多了,你小心点。”
“有多少?”
“你想插队?”
“我能么?”
“...”季欢还在开玩笑呢,秦淮序已经松开她,目光漆黑也认真。
电话铃声打破沉默,她像是找到借口,慌乱逃开。
-
早上的暧昧,季欢刻意不想放在心上,但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起来。
快到十二点,手里还有几个合同要看,不能按时吃饭早就习惯了,而后助理敲门,“季总,你的外卖。”
季欢视线一直放在文件上,“谢谢。”
“两份我放茶几上了。”
说完,季欢一顿,她没点两份,茶几上摆着的另一份便当,一看就是家里做的。
而本能的第一个就想到,秦淮序。
她低头,心思重新回到文件上,不出两分钟又开始走神,终于放下笔起身,去吃饭。
下午,去约定地点和恒新集团项目经理敲定合同,已经快晚上,刚准备打道回府,苏文电话来了。
上次在马路上偶遇,今晚约她去DVIS聚一下。
这家店是音院靳司郁开的,因为自身名气,卡座都要预约,时间还早,季欢叫夏仪一起。
喝了两杯,苏文撞见熟人,离开再回来又带了几个朋友过来。
季欢没什么兴致,窝在角落玩手机,【你在干什么?】
音乐震耳,她突然感觉时间好漫长,实则只过了五分钟。
秦淮序,【刚在开车】
【不在学校?】
【没,和朋友在一起】
季欢还想打字,苏文拉着她去玩游戏。
第一次倒霉蛋就是她,众人起哄着交杯酒。
她其实无所谓的,但是,“不合适。”
“不合适什么啊,季总不是单身么。”
“就是啊季总,愿赌服输。”
“...”
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苏文出来圆场,“罚两杯算了,季总确实不合适。”
知道他误会了,季欢没解释,手机震动,她还没来得及点开,身子被撞了下,因为惯性往旁边人身上一靠,都是朋友也不好说什么,“抱歉。”
只是下一秒,夏仪慌乱朝她使眼色,手指了指二楼。
季欢抬头,便看到了秦淮序。
他应该是刚到,俯身手肘撑着栏杆,悬在半空的指间夹着燃半的烟,目光冷然。
恰好从天而降气氛纸,光晕游离,他们在人声鼎沸中对视。
大概有三秒,朋友过来找他说话,男人才移开目光,直起身离开。
而季欢却迟迟没收回视线。
她似乎听不见一切杂声,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信息。
他说,吃饭了吗,顺路带给你。
…
“问你话,看什么这么入神?”
秦淮序眼睫动了下,“什么?”
孙展耐心重复一遍,“问你实习从基层做起会不会浪费时间了?”
他低声说了句不会,站在暗处,目光无处安放,又回到楼下的卡座。
直到她被人影完全挡住,秦淮序才慢慢把眼睛摁回燃烧的烟蒂上。
孙展早就发现他不对劲了,刚刚顺着视线往下看,差点没认出来,“那不是季欢吗,你还心心念念呢?”
心心念念?秦淮序笑了,也算是吧。
忘记什么时候是第一次见她了,他站在门口抽烟,季欢喝了不少,他随意扶了一把。
她站稳身子,根本没看他,说谢谢。
脚边落下一个耳环,他垂眸,“喂,你的。”
女人闻言原路返回,穿的高跟鞋不方便,张开手掌,等他。
他咬着烟看她几秒,缓缓弯身捡起来,放回掌心。
“季欢,快上车。”路边停了辆车,有男的喊她。
“来了。”
鸣笛飘渺,声音消失在喧嚣,而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人帮她开车门。
有男朋友啊。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久到记忆里都长满红锈,意识到答案时,他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了。
孙展以前就劝过,见他沉默,继续道,“这姑娘听说挺爱玩,你别吃闷亏。”
跟外面热闹相比,这一处显然阴郁许多。
秦淮序面上没什么情绪,抬手吸了口烟,撩起眼皮,淡声,“你认识她?她亲口跟你说的?”
“…”
孙展放下酒杯,“我这是为你好。”手指给他看,皱眉,“她旁边那位姓苏,维安食品一把手,人姑娘根本看不上你这刚毕业的羊崽子,顶多跟你玩玩。”
秦淮序没说话,摁灭烟,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