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二合一）
林眠买好书，不放心沈听白，半路折返回来。
她刚下公交站台，收到了林爸的电话。
林爸嗓音粗犷，和人打电话喜欢吼着来，“囡囡！宝贝乖女儿！沈家小伙子已经到咱俩了吧！”
林眠拿远了些手机，对着听筒道：“到了，爸。”
林爸笑呵呵的：“今晚跟听白那小子说一声，咱们一大家子出去下馆子，给你们几个小的打打牙祭！”
林眠有话想说，张唇，只得到林爸干脆利落挂断电话的两声忙音。
林眠抿唇，更多的话语僵在半路。
“好吧。”她念叨了句，转目看沈听白的老房子，迈步走过去。
林眠攥紧手里的电子设备，站在沈听白家的大门前，犹豫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想按门铃，但又被她缩回。
来来回回好几次，林眠不知不觉在沈听白家门口磨蹭了好久的时间。
林庭轩也收到了林爸的电话通知，提前洗了个澡，吹好头发，换好最帅的新衣服。
准备完所有事情，林庭轩朝太阳西沉的窗外看，好看的眉心拢在一起，“小丫头片子，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回来。”
林眠抱着从书店买的一本新书，瞪大眼，与面前忽然被里面人打开一条门缝的黑漆漆的屋内，大眼瞪小眼。
沈听白慢了几拍，出现在林眠视野。
瞧见林眠着实被他吓了一大跳的样子，沈听白嘴角扯起笑，“这么怕我？”
林眠耳廓钻上绯红色，手不自在地揉着自己后脖颈处的长发，“……没有。”
沈听白早上穿着的休闲服，彼时沾到了不少油漆似的乱七八糟的污渍。
林眠低着眼睫，没敢正眼看沈听白，余光瞄见沈听白的脸上也脏兮兮的。
有点像只正在流浪，却依旧很好看的坚强小猫。
林眠被自己脑中的想法吓到，吞咽口水，牙齿轻轻咬住自己口腔内侧的软肉，缓慢用贝齿磨着，思忖给自己解围的话题，“我……”
林眠今天梳了个乖乖女孩子的学生头，两侧的头发被林眠用粉红色的蝴蝶结夹子夹到脑后，长发披在肩上。
配上林眠穿着的白色休闲内搭，和吊带连衣格子长裙，很是温柔漂亮。
十几岁进入青春期后，正是林眠长得最快的时候。
沈听白个子高，半个身子倚在门框，姿态懒散随意。
高高的角度垂眸，他能看清林眠在他面前所有的小动作。
沈听白在林眠看不见的角度，眼中的玩味跳跃着，饶有意思漾开一抹笑。
“妹妹，”沈听白换上标准的邻家哥哥温暖的笑，“你来找我，是想和我说今晚和大家一起出去下馆子吃饭的消息吗？”
林眠一愣，抬起头，怔怔看着沈听白，而后垂眸，眼神躲闪，顺着沈听白给她的台阶走下来：“对。”
林眠说话声音轻若蚊蝇，咬着唇，吐字含糊。
沈听白被林眠的样子逗笑，一只手摘下另只手上的塑胶手套，用力在衣服上蹭干净，抬起胳膊，将掌心搭在林眠柔软的脑袋上，揉了揉。
“眠眠越来越可爱了。”
林眠无形的高兴兽耳高高扬起，抖动两下，尾巴飞到了天上。
她听见，沈听白夸她可爱。
林眠到底是年纪小，脸上藏不住事，面上染着醉人的酡红色，两眼弯弯的，嘴角难以压平。
“小哥，”林眠吐字嗫嚅，比刚才的速度快了些，脚指头紧张绷紧，“我回去洗把脸。”
林眠眼中亮晶晶的，撩起眼睑，“你待会儿过来找我和哥哥吗？”
沈听白眨眼的频率慢了一拍。
他近距离和林眠四目相对，从林眠的眸中，他看到了林眠真心实意期待他参加饭局的喜悦。
沈听白捏捏林眠脸颊，脑袋歪着，哄她：“对啊。”
两个人更多的对话，被天黑了不放心林眠一个人在外面，屁颠屁颠找来的林庭轩打断。
林庭轩毫不客气，伸手从林眠的脖子后面，揪住林眠十分淑女恬静的衣服领口：“都这个点了，你最好快点且主动地跟我回去，别逼我扇你。”
林眠力气小，被林庭轩的力量带动，一直往后退步，重心不稳，没有安全感。
林眠本能伸手，在半空中挥来挥去，妄图抓住什么。
林眠屏住一口气，眼疾手快抓住沈听白伸过来的手。
林庭轩是真的气恼林眠这个点了还不回来，但手上也是真的绝对有分寸的。
他回头，脚步一顿。
林庭轩有意对林眠控制住的力量，因为沈听白的插手，被搞乱了。
林眠两头受力不均衡，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手掌在地面上摩擦破了皮，流出血，痛的林眠倒吸口凉气。
林庭轩见状，来不及顾及其他，立刻跑到林眠跟前，伸出双手要扶起林眠。
林眠娇气惯了，从小到大是被家里人宠大的，来了脾气，挥开林庭轩伸过来的手，“都怪你！”
林眠抓紧了另一只还牵着沈听白的手，借着沈听白的力量，颤颤巍巍想站起身。
林庭轩皱眉，“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和我犟了。”
林庭轩不容置喙，一把抓住林眠的胳膊，扶着林眠站起来。
林眠刚才的那一摔来的实在突然，且结实。
林眠摔破皮的不止有手，还有腿。
林眠站起身后，一条腿弯曲着，痛的站不稳，靠在沈听白身边，额头出了层冷汗。
林眠眼眶泛红，小珍珠委屈地啪嗒啪嗒掉在地上，低着头不肯说话，噘着个小嘴一次次挥开林庭轩的手。
林庭轩知道林眠是真的生气了，凑过去跟她硬邦邦道歉，想要扶她，“你都摔成这样了，没有你哥我，你待会儿怎么回家去包扎，等会儿怎么跟着我们一起去饭馆里吃饭？”
林眠瘪着张委屈难过的嘴，依旧倔强，躲开林庭轩搀扶她的手，“我不要你。”
站在一旁，给林眠充当了很久的沉默拐杖的沈听白，安抚林庭轩情绪：“既然眠眠不想你扶，那就我带她回去包扎吧。”
林庭轩就一个妹妹，是他一点一点喂奶粉，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带大的。
林庭轩听见沈听白的话，眉头皱的比刚才还深，心头涌上非常严重的争夺妹妹的危机感。
“这是我妹。”林庭轩宣誓主权，手搭在林眠的肩膀，“这——”
林眠：“那就麻烦小哥了。”
林眠和林庭轩赌气，两手环住沈听白的胳膊，一定要沈听白扶着她。
沈听白见林眠一瘸一拐的，表情写满了担忧，同时抬眸，表达着对林庭轩的歉意，“眠眠妹妹她真的很不舒服了，可能无法站在这里，撑到她解气。”
沈听白轻叹一口气，很为林庭轩着想的样子，欲言又止，“我被庭轩说两句是没关系的，可让受了伤的眠眠继续吹风，会让眠眠身上的伤更加……”
林眠唇色苍白，手挡在沈听白面前。
全程，林庭轩没来得及插上什么话，就被林眠数落了一顿。
“林庭轩，小哥有什么错，你就不能不让做了一天家务的小哥为你负责吗。”林眠护着沈听白，一瘸一拐倔强着，慢慢吞吞往家的方向走。
林庭轩看着面前维护沈听白的林眠，气到说不出话，从鼻腔重重呼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沈听白看见林眠走路实在吃力痛苦，柔声询问：“妹妹，这里离你家有段路，要不我抱你过去吧。”
林眠张唇，想说什么，被后方的林庭轩打断，先步替她回答了。
“不用。”林庭轩刺激着大家伙的神经，让林眠做出了别样的选择，“我妹妹顽强的很，不需要——”
林眠故意和林庭轩对着干，伸出两只手，眼波澄明天真，不掺杂任何复杂，如儿时般希望沈听白抱抱。
“小哥，”林眠声音细软，一只手轻轻拽住沈听白衣角，反抗林庭轩中，依旧保留她一部分面对沈听白时的羞涩，“抱。”
一旁。
目睹林眠和沈听白亲近的亲哥本人林庭轩：“………………？”
林庭轩心中警铃大作，面部表情嫉妒到扭曲变形。
啊啊啊啊！！！
沈听白这个跟他抢妹妹死绿茶！！！！
晚上。
饭馆内，吵吵嚷嚷的。
林眠手臂和腿上了药，被沈听白搀扶着，一瘸一拐走到林父林母一早订好的空位子坐下。
林眠选了个靠墙壁，挺有安全感的位置。
林父林母还没到，打了电话让林庭轩几个人先点菜。
林女士嘱咐道：“轩轩啊，你身为哥哥，要多照顾听白和眠眠。尤其要多照顾爸妈不在身边的听白，多点一些听白喜欢吃的菜。”
林庭轩听着电话那头父母的唠叨声，眉梢皱着，不情不愿念叨句：“知道了。”
林庭轩从前台抓来两份菜单，扔给林眠一份，自己留一份。
他黑着张脸，同站在桌边的沈听白置气，“喜欢什么自己点。”
林眠撇林庭轩眼，伸手，艰难挪动自己的上半身，手指够住沈听白衣角，“小哥，你坐我这里吧。”
林眠照顾沈听白，将手里的菜单递到沈听白跟前：“你看看你想吃点什么。”
沈听白顺理成章坐到了林眠身边的位置，挨靠着林眠坐下，和她一起看同一份菜单，“我都可以的。”
林庭轩不被允许靠近林眠，坐在林眠斜对角的位置，翘着二郎腿抖了抖，手撑着脑袋，翻了个白眼，嘟囔声故意能够让林眠和沈听白听清，“点菜就点菜，靠那么近做什么。”
“林庭轩，”林眠听着来气，放下菜单，护着沈听白，“你老说他干嘛。”
林眠拧着秀眉，薄唇微动，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沈听白穿了黑色的短袖，外面套了件灰白色的外套，拉链没拉，撸起衣袖，漫不经心手撑着下颌，侧目看身旁林眠的侧颜。
林眠皮肤白，脸颊圆嘟嘟的，黑着脸生气的时候像只小包子。
沈听白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低度数眼镜，唇角翘起几不可察的弧度，掀起眼皮，波澜不惊与不远处的林庭轩对望。
眼中有无辜的得意。
林庭轩啧声，一下子站起身，“沈听白，你他妈——”
“林庭轩！”林眠跟着拍桌子，胳膊横在沈听白跟前，护着沈听白，“你到底想干嘛，不准欺负他。”
林庭轩瞪大眼，手抬在半空，不可思议指着自己，气到结巴，“我，我，我欺负他？”
林庭轩忍不住了，“你到底看没看出来他都是故意的啊！”
林眠和林庭轩从来的路上到现在，一直因为沈听白的事情吵个不停。
林眠情绪激动，忘记在沈听白面前维持淑女形象，对林庭轩放狠话：“我看你才是故意的吧。小哥那么乖，你干嘛诬陷他。”
林庭轩亲耳听见林眠在他面前说沈听白乖，一口老血堵在胸口，翻出沈听白最新的无耻崩裂人设的案子，“他乖？”
林庭轩深呼吸，“他要是真的乖，怎么可能开学第一天就因为打架被处分？”
林眠被林庭轩的话刺激到，继续和林庭轩唱反调，为沈听白开脱，想也不想便向着沈听白这边，“那是个误会。你又没有亲眼看见当时的情况，别胡说八道好不好。”
林庭轩张唇，还想说什么。
林眠偏头，啧声，“你要是不想吃这顿饭，就赶紧回去。”
“啧，”林庭轩倒吸口凉气，站起身，椅子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动，“我。”
林庭轩想到什么，重新坐下来，“我才不回去呢。”
不多时，林父打了电话给林眠，说他和林母快到了，问林眠饭菜点好没有。
林眠想起正事，挂断电话后，和沈听白点了些吃的。
林庭轩则沉着张脸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
林眠瞟林庭轩，嘴上说不情愿，但还是对服务员报了几个林庭轩爱吃的菜。
林庭轩听到林眠报出的菜名，身子坐正些，来了底气，挑衅看对面的沈听白。
他就知道，他妹妹还是更爱他。
就算生气了，也会记得点他爱吃的菜。
林庭轩双手环胸，骄傲睨着沈听白。
而后。
换来沈听白依旧平平淡淡的一眼。
林庭轩：“………………”
林庭轩感觉哪里出了岔子。
为什么反而不是林眠亲生哥哥的沈听白，看起来对林眠更加势在必得，身上透露出一种，确信林眠会选择他的沉稳。
林庭轩百思不得其解，陷入缄默。
林母先走入饭馆，找到林眠几个人。
“白白，眠眠，轩轩，”林母一碗水端平，在空位子放下包，微笑着将在座小辈的名字都叫了一遍，“让你们等很久了吧。”
林母笑言，看向后步过来的林父，拆林父的台：“都是你爸，开车技术贼烂，一路上耽误了很多时间。”
沈听白站起身，贴心帮林母拉开椅子，接话：“没有，阿姨，我们也刚到不久。”
林庭轩抖脚，打开果汁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喝了一大口，目中无人的欠揍样。
林眠坐在角落，手搭在桌上，探出个脑袋，跟林女士打招呼，“妈。”
“哟，眠眠，”林母笑着打趣，“你最近跟你心心念念的听白哥哥玩的还好吗。”
林眠愣了一秒，语气中多了焦急，“妈，你说什么呢。”
林母脸上笑嘻嘻的，接着拆林眠的台，“白白还没回来的时候，你不是一天问我八百遍白白什么时候回来。”
林眠脸颊的绯红，一路烧到耳根子。
她咬唇，为自己小声辩解了句，用叉子叉起一块店家送来的切好的无籽西瓜，“……才没有。”
林母坐在沈听白身边，从包里拿出三个颜色大小不同的礼物盒子，分别送到几个小辈面前。
“怎么没有，”林母今天铁了心要让林眠的玻璃心在沈听白面前碎一碎，让她的羞赧掉层皮，“你在白白还没回来的时候，就表现的很黏着白白。”
“妈！”林眠脸皮薄，要面子，碎碎念，“你就不能别说了嘛。”
沈听白适时站出来打圆场，“眠眠妹妹年纪小，肯黏着作为哥哥的我，我挺开心的。”
林庭轩翘嘴，“我才是她哥哥。”
林女士坐在林庭轩对面，微笑瞪了眼林庭轩，“轩轩。”
有林女士庇护着沈听白，林庭轩顿时不敢吱声了。
沈听白的手搭在林母送他的礼物盒，“谢谢阿姨，您一路舟车劳顿，还惦念着我这个小辈，让两手空空的我挺惭愧。等有机会了，我一定好好登门拜访。”
林母脸上的笑容止不住，拍着沈听白的肩膀直夸他：“瞧瞧白白这小嘴，越来越甜了。”
林母道：“白白入学考试的卷子难度和分数我看了。”
林母说起这件事，掩饰不住的自豪，“白白的好成绩，对阿姨来说，就是白白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林庭轩无声嘁了下，端起装满果汁的玻璃杯，喝了一口。
有什么了不起的。
只要他想，他也可以。
林眠从沈听白身边探出半个脑袋，帮着沈听白在林女士面前美言一句，“对啊，听白哥哥很厉害的。”
林女士的目光落在林眠身上，张了张红唇，似乎又要说什么。
林眠后怕，顿时不敢吱声了。
林父接完一个电话才走过来落座，笑眯眯跟几个小的打了个招呼。
尤其是对沈听白。
“听白，”林父言笑晏晏，“来这里住的这几天，可还习惯啊？”
林眠怕沈听白处在人情世故中不自在，将面前的水果拼盘推到林父面前，“爸，你尝尝这家店免费送的水果拼盘，可好吃了，可甜了。”
林父的眼神微妙落在林眠身上，读懂林眠暗中对沈听白的维护，笑着拿起叉子，叉了块西瓜送到口中，咀嚼两下，清甜的汁水包裹味蕾。
“嗯，是很好吃。”林父招手叫来服务员，“再帮我们上一份。”
服务员笑着接下，“好的先生。”
饭桌上。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林眠坐在沈听白身边，看见沈听白能和林父林母侃侃而谈的同时，细心照顾到她，用公筷为林眠夹了不少她喜欢吃但离她远的菜。
林眠吃着咸口的菜，唇角压不住，心头美滋滋的，小路乱窜，少女心泛滥。
她抬头看。
沈听白的模样轮廓逆在橙黄色的灯光中，朦朦胧胧的，显得更好看，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
林眠慢慢吞吞咬着口中的贡菜，盯着沈听白看的出神。
她此刻的心情，和唇齿的贡菜似，脆脆甜甜，两眼弯弯，注意力全在沈听白那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林父林母半途有事，要先离开，开车回公司处理工作。
临走前，林父林母各自交代了林眠和林庭轩，要带着沈听白好好吃饭。
“天气冷了，你们几个小孩子出门的时候，都多穿点。”林母视线划过沈听白，“尤其是白白你，天气这么冷，你今天怎么就穿了两件衣服出门。”
沈听白笑着回答：“谢谢阿姨关心，我今天来的路上有点热，就脱了一件长袖。”
他拢了拢身上灰白色的加厚外套，“没事阿姨，我不冷。”
林眠比沈听白更加操心沈听白会不会着凉感冒，“妈，你车上不是有上次林庭轩落下的卫衣吗。”
林庭轩坐在林眠对角线的位子，沉默吃碗中的西瓜，撇嘴，“嗯，我叫林庭轩，以后你都叫我大名，不要叫我哥哥。”
林母看得好笑，“你们两个人呀，又吵架了是吧。”
沈听白路上扶了林眠一路，出了汗，所以感觉热。
林眠催促林庭轩，“林庭轩，你的东西你自己去拿一下过来。”
林庭轩不去，“又不是我想穿。”
沈听白按住林眠的手，“没事的眠眠，我真的不冷。”
林眠的手背被沈听白的大手覆盖，清楚感受到沈听白手掌的温度，和皮肤贴着皮肤的酥麻。
沈听白指腹有握笔写作业留下的薄薄的茧子，摸起来痒痒硬硬的。
林眠话语停顿，眼神往别处看，手指头蜷缩，反应别扭，“我，我……”
林眠的舌尖舔了舔嘴唇，重新组织语言：“店内和车上有暖气，现在倒是不会冷。”
林庭轩抖了抖二郎腿，添油加醋：“反正到时候我们吃完饭就直接打车回去了，那么几步短暂的室外距离，怎么可能感冒。”
林眠重复问沈听白，“小哥，你真的不感觉冷吗？”
林庭轩抢先开口，呛林眠：“他待会儿要是感觉冷，你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穿。或者可以把自己当成外套，待会儿回去的时候，爬到他背上让他背你。”
“你把他当什么了。”林眠怼林庭轩，“你就不能少说一句。”
林庭轩来了劲道，和林眠大眼瞪小眼：“你刚才吩咐我去车上拿我的衣服给他穿的时候，怎么不叫我少说一句？看我没用了，就要一脚把我踢开是吧。”
林庭轩说着说着，祥林嫂附身，学着沈听白的绿茶招数，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这要是我老了可怎么办呐，我那唯一的傻白甜妹妹，肯定会直接把我撵出家门的，呜呜呜，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林眠咬牙切齿，张唇，想要反驳林庭轩。
林女士打断两个人的小学生拌嘴，“你爸把轩轩的衣服拿来了，放在前台那边。”
林女士教育完两个小的，转头，一脸笑容面对沈听白，“小白白，你要是待会儿感觉冷，就叫服务员把衣服给你送过来。没事的话，阿姨跟你叔叔就先回公司忙工作了。”
沈听白乖巧的样，正襟危坐：“谢谢阿姨，辛苦了阿姨。”
沈听白抬头，对站在门边的林父颔首一笑，站起身送两人，“辛苦了叔叔，您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和轩轩照顾妹妹呢。”
林女士越看沈听白，越是欣慰慈祥，哎了声，挽着林父手臂，背着包，出去了。
林父林母走后。
饭桌上安静良久，只有动筷子的声音。
周围其他桌的吵闹声，潮水般包围了林眠。
林眠见沈听白和林庭轩都不说话了，逡巡着两个人，思考话题。
她总不能让沈听白一直呆坐着，经历一场尴尬的饭局收尾。
林眠咬着筷子，指尖搭在林女士刚才送她的礼物，摸索一阵后顺利拆开——
是个蓝白色的，林眠喜欢了很久，决心攒钱要买的CD机。
林眠呼吸速度放慢，手指隔着半透明的包装纸，指腹缓慢擦过包装纸上的烫金Logo，指尖流入冰冰凉凉的CD机触感。
像冬天。
“阿姨挑的礼物总是很上心。”
沈听白目若朗星，话语声细细柔柔飘进林眠耳朵。
林眠循声去看，瞥见沈听白好看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缠绕着礼物盒外层拆下来的粉色丝带。
林眠心跳一快，落空了一拍理智，脑中冒出不切实际的荒唐念头。
她看着沈听白的手，眼神一点点描绘着沈听白修剪整齐的干净指甲，细细记忆着沈听白泛着粉红色的指关节。
心跳砰、砰、砰……
而沈听白。
是林眠世界里，浪漫的冬天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