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一)
系统在她的逼问下,先是洋洋自得:“当然是系统我的功劳啊,有我在,宿主可以听到附近三十米范围内的......部分声音。”
只是说着说着,它的声音越来越低,透着一股子心虚。
姒云到是没把系统的变化放在心上,只觉得有这个外挂总比没有要好,说不定还能利用来获取关键信息。
至于姒莲,此次春日宴她马上就要见到了。
马车外渐渐安静了下来,似乎远离了闹市。没过多久就渐渐减速,直至停下。
她听到队伍前方的领队出示令牌,正与宫门守卫大声交涉。
姒云挑开帘子,朝上望去,只见巍峨的宫墙上写着“承天门”三个大字。
往下看,威武壮观的宫墙上镶嵌着五个宫门,正中的宫门十分宏伟,高约十数米,上面雕刻着红日初升下展翅翱翔的金凤,引百鸟朝凤的宏伟壁画,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剩余四个宫门从高到矮相隔数米依次向两边延伸,皇权等级泾渭分明。
按照凤霖国制,只有皇族嫡系才能从正门入,三品以上的官员进宫,则步行走左侧门。因此左侧门此时有不少人排队,还停了不少等候的马车。
一阵微风袭来,这一排马车的车帘被轻柔地卷起。
头上清晨的日光轻轻转动,柔和的光晕洒了一地。
姒云随意地一抬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轮廓清晰,白皙俊秀的侧脸。他一手支撑着额角,闲散地看着什么。浓墨精细勾勒的眉眼轻轻阖着,浓密纤长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道扇形的阴影,仿佛深幽意远的古画。
那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眼波晃动,朝她淡淡瞥来。
四目相对。
那较常人更大更黑的眸子仿佛深幽的潭水,冰凉寒澈,带着着浩渺的冷雾。此时清晨的日光透进来,又仿佛给它披上了一层浟湙潋滟的颜色。
“砰!砰!砰!”
姒云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到自己响亮的心跳声,外界的一切吵闹似乎变得缥缈,渐渐离她远去。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巧夺天工的容貌!多一分破坏了意境,少一分又显得浅淡。
她呆呆地看着他,一时忘了言语。
恰巧此时,正中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她的车架长驱直入,那动人心魄的景色消失在身后。
傅水寒瞟了眼前面远去的车架,随手扔了一把鱼食丢进一旁的琉璃鱼缸道,仿若随意问道:“这就是前两日进京的朝云郡主?”
琉璃鱼缸呈圆弧形,缸口极窄,中间宽大,有数条艳红的小鱼,拖拽着薄纱般的长尾正在缓缓游动,显出一种迷人可爱来。
只是此刻,他们见到大把的鱼食漂浮在水面上后,一拥而上疯狂地游向水面,露出锯齿状的牙齿,贪婪的抢夺吸食着,丝毫不理会自己已经撑成原本身体的两倍大,变得轻薄透明的肚子。
那股迷人可爱荡然消失,只让人觉得凶恶与脊背发寒。
坐在马车驾驶位上的卫飞,低着头,眼神不由自主飘到红色小鱼上,仿佛在暗暗等待着什么,低声道:“是。”
不一会儿,一条小鱼果然翻着肚皮漂上水面......
他似是舒了一口气,不待傅水寒发声,就熟练地躬身上前将小鱼撤下,回身不知从哪又掏出一条红尾鱼儿放了进去。
红色的鱼儿身体纤瘦,体态轻盈,轻摇着美丽的尾翼在水中畅游着。
“就是不知这一只鲜亮的外壳下又是个什么模样。”傅水寒勾起嘴角,意味不明道。
雕着翔鸾,挂着青甸子的马车内,姒云捂着自顾跳动不停的胸口,有些苦恼。此时她已经从系统那得到消息,刚刚那惊鸿一瞥的男子就是她接下来的攻略对象——傅水寒。
长得让人,好想□□怎么办?
她自小对美人就没有什么抵抗力。这点到是和这具身体原主不分上下。只是相对于无所顾忌,娶了十几个夫郎的太女。原主有一个十分严厉,痛恨朝三暮四之人的哥哥,是以及笄一年多,原主都只限于有贼心没贼胆,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更别说娶夫郎了。
说起来,也十分可怜!
此次入京,也是云州有意为少主在盛京选一门亲事。增进盛京与云州之间的关系。
马车穿过重重叠叠的朱门与高墙后,它停在一处高高伫立、美轮美奂的宫殿。
几十个宫女侍卫远远见到她的车架,就纷纷行礼参见,乌泱泱跪了一地。待马车停下,两名侍卫连忙躬身上前摆好马凳迎她下车。
姒云在盛京的王府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巨大的照壁矗立在殿前,上面写着“蓬莱殿”三个大字。
看来这就是太女姒熙的宫殿了。据系统所言,姒熙与她不仅亲缘最近,还是臭味相投的闺中密友,而这场春日宴就是由她来承办。
姒云心中有了数,跟着其中一人踏上阶梯,登上观赏台。
长风贯入,眼前一片开阔。
这是一个极为宽阔的高台,有一个十分大气的名字——云海台。乃是太女姒熙专门令工匠连夜打造,只为在太液池落成之际第一时间观赏到这人间美景。
放眼高台之下,是一望无际碧蓝的水波,在阳光之下泛着粼粼的波光,湖边的花树随着猎猎的风一株株起伏,就如一片巨大的花朵海洋,粉红娇白的波浪中簇拥着碧海蓝波......仿若仙境!
此时云海台上已经来了不少贵族官员,他们身着绯、紫、绿三色官袍,上面绣着仙鹤云雁的纹样,正三两成群的交谈着,见到姒云纷纷行礼。
姒云一一颔首回礼。
这时,姒云发现还有一人正凭栏而立。她对每一个朝她见礼的官员,都微微一福身抛开皇女身份行女子礼节,态度谦恭,笑意温柔。
水风忽来,卷起那人的衣袂裙角,七重纱衣如临风盛绽的一朵莲花,半遮半掩着她的清丽风姿,几乎要化为仙子飞去。
只是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似乎身体不太好。
姒云听到旁边有人议论纷纷。
“清莲县主的脸色较上回更苍白了,人也清减了些。她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据说是上次与傅大人同去唐县赈灾布水时伤了身子,修养了好几月都没好呢!”
“别说,那场旱灾挺严重的,整个州县可谓是颗粒无收!能安然度过此劫难不仅要感谢清莲县主的不顾玉体,还多亏了傅大人心胸广阔,爱民如子,到处捡这没人要的苦差不说,见朝廷粮草不够,就散去了半幅身家填补亏空!当地百姓还称呼他们二人是金童玉女的活神仙呢!”
“太女也真是的,身为储君,竟给去了地小富裕的清和镇布水,反把地大荒芜灾患遍布的唐县留给县主,实在过分,枉为......”
“闭嘴,说什么呢?不想活了!”
前面编排太女的男人连忙住嘴,几人悻悻,左右看了看聊起了其他话题。
姒云假装听不到他们的谈话,悄悄打量着前方的清莲县主。联想起其中一位穿越前辈尸体上提到的他曾经想利用姒莲下毒毒害傅水寒,却意外发现姒莲的近侍对姒莲十分惊恐,甚至到随意编一个小差错就能让她们豁出性命为他做事的地步。
若非一个小差错就能要了这些丫鬟仆从的命,他们如何会这样轻易被胁迫。
可见她现在的温柔可亲皆是收买人心的手段。
伪装柔弱,不争不抢,获得了朝野上下,天下百姓的怜惜和认可,甚至让众人对太女殿下心怀不满,频繁拉踩。
这真的是一个毫无争斗之心的臣子会做的吗?
突然,肩膀被人从猛地一拍。身后传来太女银铃般略带威严的笑声:“阿云看什么呢?”
偷偷观察的姒云被这突如其来的抓包吓了一跳,见是太女,松了口气朝姒莲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玩笑道:“自然是看美人了!”
姒熙朝姒莲得到方向看了看,眸色似乎有一瞬间的沉冷,却马上挪开了眼,似乎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她风流地摇着烫金折扇,对姒云玩笑道:“难得啊,今日怎的来的这样早?你不是一向对这些繁文缛节嗤之以鼻,总要拖到最后一刻进场吗?”。
姒云摸摸鼻子,讪笑道:“阿姐与我好些年未见,岂不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刮目相看?莫不是你又看上了哪家的美人今日要来?”姒熙眼带揶揄,折扇捂嘴对她低声笑道。
姒云哭笑不得。
还没等她回应,耳边响起一道轻柔婉转的声音:“姒莲见过太女殿下,朝云妹妹安!”
姒云偏头看去,见刚刚的大美人起身身姿绰约的朝她们走来。整个人娇柔无骨,让人生怜。
原来,傅水寒喜欢这样的吗?姒云心想。
太女笑道:“阿云,正准备给你介绍呢!你久居云州,回来的少,怕是对姒莲不甚熟悉。她是福皇叔的女儿,三年前被母皇封为清莲县主。”
姒莲握着姒云的手目含愧疚道:“朝云妹妹,你万里而来,我却还没来及给你接风洗尘,实在失敬。今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说完她在侍女托盘中倒了两杯酒,端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
可不知是不是里面的酒水太烈,刚喝完姒莲就捂着胸口弯腰剧烈咳嗽起来。她脸颊咳得涨红,衬着她柔弱的身躯,在大风灌入的云海台仿佛冷风中娇颤的花枝,好不可怜!
周围的世家公子们本就悄悄观察着这边难得聚齐的三位殿下,眼下见身子还未恢复的清莲县主突然饮起了酒,纷纷起了埋怨。
“这太女和朝云郡主自己不饮,怎的还让病重的清莲县主饮酒呢?莫不是仗着身份在罚她!”
“就是,他们两人同出一源,又都身份高贵。自然看不上善良又努力的清莲县主。”
“尤其是朝云郡主,清莲县主怎么招惹她了,敬的酒她也不喝,不过是仗着好出生罢了,狂什么狂!”
姒云看着眼前姒莲毫无要解释和澄清的意思,心中愈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姒莲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