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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水低,逝者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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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到,可今年的冬太过漫长了些。

悲恸如同墨色般渲染开来,秦家老爷子走的太突然,刚刚过完除夕不久。今年秦家的大红灯笼摘了,执缟挽素。

镇子里的人络绎不绝地前来吊唁,对秦府一家人嘘寒问暖,人之常情。

“为善无不报,而迟速有时,此理之常,谨之,还望节哀。”曹芝望着棺椁,秦老爷子就那般静静的躺在里面。他不曾去想生死,但却不得不面临一次又一次的死别。

秦老爷子生前是个好人,待人和善,逢着灾欠免不了要接济乡里。可纵使你千分善良,人间疾苦依旧不会饶你半分。

“修短故天,人岂不伤?三叔公,家父也算是得了善终,可我等都还没能尽孝,还没让父亲放心。”秦慎面色憔悴,他这几天着实累坏了。虽说秦谅走时也无遗憾,但为人子女,总会在这时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多,不够好。

死者为大。璞阳的规矩,长子起灵,幼子引幡,镇子里说得上话的人给凭棺。本应由曹芝凭棺,可不能由长辈给晚辈凭棺,只得让柳叔文占了这个位置。

人来时是一阵哭啼声,走时是一阵唢呐锣鼓声,热热闹闹的能响遍整个镇子,人们也见惯了迎来送往,却极少有人会去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爷爷走了,他真的走了……”秦蒹葭跪在门口,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送葬的队伍,围观的人,这一切的一切看上去是那么地真实,感觉起来却又是那么的虚幻。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来如风雨,去似微尘。”周南在一旁安慰着秦蒹葭。这些话自然不是她能说出来的,是于凡教给她的。

后者已然是痛哭不止,虽说她是女子,可秦老爷子生前待她丝毫不比待长孙秦少荣差。秦蒹葭望着被抬走的棺椁,愈走愈远。女人是不得随着众人出殡的,她不舍,可这天底下没有一个能舍得的,不独独她一人。从今天起,她不再年少无知。

秦少荣一个人在队伍前面摔瓦。他心里难过,也只是心里难过,已经长大了,也该学着大人们用脸上的表情掩饰内心的欣喜或悲恸。

他也想像秦蒹葭那般哭一场,可是他不能,言有穷而情不可终。

忙碌了一天的秦家也只有到夜间才真正安生下来,气氛还是比平日里肃穆。偌大的府邸少了份生机,慎思,追远,这是传统,也是特性。

风声也同箫声般呜咽,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映着凉凉的光,周南站在窗里,望着坐在不远处的秦蒹葭,第一次察觉这个少女的脆弱。一人坐着,一人看着,岁月就是这样过去的。

周南对死生是释然的,可秦蒹葭不同。生死事大,死生事小,历来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讲的明白的。诚然,吾生须臾,不可骤得,可总不能任由着它荒废。

秦蒹葭平静了一些,总算不再哭闹,仰着头凝视起月亮。她记得自己有许许多多个这样的夜晚陪着爷爷一起赏月,那时的爷爷总喜欢饮上一壶酒,再给自己讲一些嫦娥奔月的故事,讲的自己也想飞到月亮上了。

“她或许会明白,但她不会释怀。”秦少荣在周南身后站定,整了整衣裳。他认为大多的事不是我们不知怎样去面对,而是我们不愿面对,生离死别,诸如此类。

周南扭过头,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看不出什么,也就没有说什么。秦少荣是对的,秦蒹葭知晓这是或早或晚的事,可她无法坦然的去面对。

“心里装了那么多的事,这般活着岂能不累?”周南忍不住开口问。其实世界并没有亏欠过谁,只是这晃荡的人生太过无常,才会有了十之八九不如意的事。

“累也不累。”秦少荣含糊其辞。这种事总不能推给别人,不能让他去问,也不能让他去做。

月会盈虚,但夜光还是那个夜光。月色下的璞阳总有一种别样的魅力,耳畔清风,山间悠声,讲述着这个小镇几百年来的历史,从未因几个人的离去而改变过什么。

曹芝同柳叔文、顾孺难得聚在了一起,只是少了还未归来的于小山。几个人在文茗馆后院里喝着茶,屋里的于凡也许睡了,也许没睡。

“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曹芝很多时候是不怨天、不由人的,他也会随遇而安,但他有时也会同天地争一争道理。

没有什么是值不值得的,顾孺不想说大是大非,这一世都活不明白,哪还有什么来生。

蒹葭起于四方,而鸶鹭归之。成长的一路上跌跌宕宕,该经历的总会经历,秦蒹葭如此,于凡也如此,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都如此。可这不代表他们就会习惯,习惯所有不肯去承受的一切。

小时候傻傻的盼望着长大,事到如今,却早已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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