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齐！你过来！”老伯大喊道。
那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农夫就放下农具，直径朝老伯和阿宝的方向去。看着他朝着自己走来，阿宝此刻的心噗通噗通直跳，一手捂住胸口自言道：“难道我这是动心了？”
老伯用手肘碰了下阿宝的手臂问道：“你瞧是不是很不错？”
阿宝没有隐瞒她的想法，对她来说确实很不错。
那农夫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问老伯道：“有何吩咐？”
“咳咳，孙子啊，我给你说了门亲事。这不，小姑娘非得要看她的未婚夫婿。”
阿宝心想：不是你硬要我来的吗？不过眼前的人正合她的心意，老伯知道他的奸计就快要得逞了，于是再推波助澜问阿宝道：“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阿宝羞地双手遮着脸，撇过头去：“这还得问我阿爹。”
老伯暗自雀跃，认为这小姑娘也太好骗了吧，不过这点倒和他那傻孙子一样。
“那好，我这就去你家提亲去。”说完，老伯便叫阿宝带他去她家见过未来的亲家。阿宝着实是‘见色起意’，还真的准备领老伯去她家。临别时，还不忘回过头，娇羞地看着她的未婚夫婿。那农夫看了也不由得挠了后脑勺，尴尬地对着阿宝露出微笑。
待阿宝和老伯远去，那农夫长吁了口气。一路上，阿宝还不断问起老伯的孙子，想多了解他。
阿宝还未踏进自家的茅屋便叫嚷着：“阿爹！阿爹！”
阿宝的阿爹，赵阿虎正忙着削竹子用作捕猎的工具。听阿宝的声音，正奇怪她今日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今日生意好得不行，都卖光了。于是阿虎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迎接宝贝女儿。
一见到阿爹，阿宝就一蹦一跳到阿爹身边，挽着阿爹的手臂道：“阿爹，是不是该为我的终身大事考虑了？”
只有一个女儿相依为命的阿虎纵然有万般不舍，但闺女总归是要嫁人的，这到了适婚年龄不嫁，朝廷还要他们交罚金，眼看这交罚金的期限就快要到了，阿虎是开始着急了，这交了罚金等同于白打了几个月的猎物。
不过今日阿宝怎么忽然就想起要嫁人了呢，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小伙子了，阿虎凑在女儿的耳边问道：“你有要嫁的人了？是不是隔壁的阿牛？”
说起这阿牛，也是个可怜的娃，孤苦无依，靠着家里仅剩的头牛帮地主家耕耕地，倒是能养活自己。问题就出在，阿牛这人实在是太木讷了，阿虎也曾明示过阿牛向他家提亲，可阿牛似乎听不太懂，他也不好贸贸然地就这样撮合宝贝女儿和阿牛。
——
此时的阿虎还没留意站在一旁的老伯，阿宝撇头看向老伯说道：“是他”话还未说完，阿虎着急的性子大呼一声道：“什么！这老头都能当你爹的爹了！不行！绝对不行，管他是什么大老爷，就算是天王老子，这一把年纪也不行。”
“哎呀，阿爹你说啥呢。我说的是他家的孙子。”
“亲家好。”老伯弯腰行礼道。
还未受过如此大礼的阿虎一时不知所措，心里犯嘀咕：阿宝怎么还领个老头回家，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不是，不过他孙子又是谁，难道阿宝被人占了便宜了？
于是阿虎再次问女儿道：“你是不是被他家孙子给那啥了？”
阿宝呆呆地望着阿爹道：“什么那啥？”
女儿这一回答着实给阿虎气得，他叹了口气道：“嗐，你娘死得早，都怪阿爹没能教你。早知道就让隔壁家的李大婶教教你了，省得现在问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转头打量起毕恭毕敬站在面前的老头，他思索着这老头穿得比他还破旧，怕女儿嫁过去受委屈，也不知女儿是喝了什么迷魂汤，净说这种胡话。阿虎装模做样地捋起了他那满脸的胡渣，一连问老伯几个问题：“你家住哪？都有些什么人？干什么营生？生辰八字？有没有聘礼？”
老伯一一回答，除了最后两个照实说，其余的简直是满口胡诌。
“还是不行。”阿虎摆摆手道。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改。”
“这还能改吗？”阿虎随口一问。老伯怕被揭穿，连忙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家还有三亩地，能养活你家宝贝女儿。而且我那孙子一眼就看上你家如花似玉的姑娘，他俩又勤恳又节俭，最重要是有颗善良的心还有干劲，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多亏亲家教得好啊。”
这一通马屁话下来，阿虎感到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哪里哪里。亲家你夸大了。”
看来是成功了，老伯得意地露出微笑，继续忽悠他们父女俩道：“我算过日子了，七天后是个吉日，明天我就正式派媒人来你家下聘书，送聘礼。”
正愁女儿嫁不出去的阿虎见有人找上门来，而且看似还不错，倒也乐意，于是眯着眼笑道：“那好那好。不过七天后是否太快了？”
“嗐，不瞒亲家说，我这身子骨怕是熬不过今年的冬天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想早日看到儿孙们成家立业。” 老伯再次使用卖惨博同情这一招，屡试不爽。
阿虎见亲家如此可怜，便走上前握起他的手道：“是啊，我们做长辈的，哪一个不希望孩子们过得好。那就这么定了。” 阿虎继续对女儿说道：“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去摆摊了，你啊就好好筹备婚事，给自己缝制嫁衣什么的。”
这七天哪够阿宝缝制什么嫁衣，正当阿宝纳闷时，老伯说道：“不用缝制嫁衣，我们家有，到时候会一并和聘礼送来。”
眼看这太阳就要落下了，是时候送老伯回家了，正好也能见见他的未来女婿。
“看这天也快黑了，不如就让我送你回家吧。”阿虎说道。
好在老伯早备了一手，不怕：“那真的是太好了。”
阿虎送未来亲家回家，阿宝自然也跟着去。虽说不能以貌取人，但老伯的孙子着实比隔壁阿牛哥壮硕不少，阿牛哥还矮人家一截呢，更重要的是她好像挺喜欢他的，那就行了。
——
向阿牛借来了牛，阿虎示意老伯坐在牛背上，骑在牛身上快些，毕竟一个七十岁还快死的老头是不好让他步行回家，耽误时间不说，这万一累着伤着了可不好。
老伯没有婉拒这份好意，正当阿虎伸手想扶老伯上牛背时，他轻松一蹬就跃在牛背上。阿虎转过头与阿宝私语道：“你确定他已经七十岁了吗？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硬朗？”
阿宝只是耸了耸肩，她也觉得眼前的老伯确实不像是时日不多的样子，或许是回光返照吧。阿宝也没有放在心上。
走了有一个时辰，总算把老伯送回家，出来迎接的是一位看似四十好几的大婶以及留有长须的大叔，当然还有老伯的孙子，大齐。
那位大婶一见到老伯便赶忙拉起老伯的手笑着说道：“哎呀，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就得报官咯。”
“这两位是？”大叔问道。
“大齐，你说。”
大齐不经意间叹了口气，意识到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他看，他只好辩解道：“我自小的坏毛病。”
老伯拍打大齐手臂壮实的肌肉对着阿虎父女道：“他啊就这坏毛病。”
阿虎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家那个也是有不少坏毛病。”
“阿爹，哪有你这样说女儿的。”阿宝摇晃着父亲的手臂撒娇道。
“哈哈，这有什么关系，都要成为一家人了，你那一身的臭毛病还不让人说了。”
阿宝真想堵住阿爹的嘴，他要是再这么说下去，怕是这婚是结不成了。不过随即而来的是老伯的大笑声，接着大婶和大叔也跟着大笑了起来，大齐笑是笑了，可是笑得非常尴尬。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姑娘就是老伯找来的孙媳妇。阿宝为了缓解大家对她的误解，于是主动提出要煮面给大家吃，让他们尝尝自己的手艺。阿宝撸起袖子，去往厨房，大婶和老伯连忙拦住，因为灶台上空空如也。
“我怎么好意思让第一次登门的媳妇煮面给我们吃呢。”大婶说道。
老伯接着附和道：“是啊是啊，更何况我们没有吃晚膳的习惯。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这样吧，等你嫁进门后，你想怎么煮就怎么煮。”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阿宝只好放下袖子，低着头温和地说道：“那好吧。”阿宝想反正还剩七日，再等等吧。她也顾不得矜持，拨弄着耳边的头发，有些害羞地看着大齐问道：“我能叫你声大齐哥吗？”
大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道：“行...吧。”
“那大齐哥，七日后，我煮面给你吃。”阿宝眼神里仿佛有星星，对着大齐露齿笑着说道。大齐见阿宝对他如此积极，不禁吓得抖索了一下，心想：要是让她知道她要嫁的人不是我，那我岂不是要被倒碗面在身上。
“哦，对了还没问亲家你们都叫啥？”
老伯抢着先回答道：“大伙都叫我老头子，你也跟着这样叫我吧。”
“这...不太好吧。”阿虎说道。
“那你就叫我阿清吧。”
大婶接着说道：“我叫小棠。”
沉默良久的大叔好似在对大婶使个眼色偷笑，然后说道：“阿尚。”
——
回到家的阿宝，一边捣鼓手中的狼毛皮，一边心里念着大齐。少女情窦初开，在所难免。不过这一切似乎来得太突然了，她也觉得有些太快了，可转念一想，有些人连成婚前见一面的机会都不曾有过，便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个陌生人，她自觉比这些人幸运得多了。
看着手里的皮毛，阿宝想着曾听街边说书的说，女子会替夫君缝制贴身衣物，香囊什么的。于是她想用这点皮毛缝制些东西给大齐，于是问阿爹道：“阿爹，娘可为你缝制些什么吗？”
“有啊，有啊。不就是我那件用鹿皮做的裘衣吗。怎么了，你这么快就想为大齐缝制东西了？”
“这不，手头上有些狼皮吗，就想先做做看。”
“你啊，怕是有了大齐就忘了阿爹了。”
阿宝放下手里的狼皮，来到阿爹身边蹭着阿爹右肩撒娇道：“才不会呢。我是嫁人又不是不在了，大齐哥家不是离我们家不远吗，到时阿宝会每日来找阿爹，要不就阿爹搬来一块住吧，我好照顾阿爹你。”
阿虎转头弹阿宝的鼻子道：“你啊，哪有岳丈搬到女婿家住的。更何况阿爹我啊已经习惯住这了，哪也不去。况且这里的猎物比东郊多得多，你要我去那种田去啊，我们家的田都租给阿牛打理了，还是打打猎适合我。”
“阿爹，我舍不得你。”
“舍不得啥，又不是见不着了。你啊就好好等着出嫁的那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