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嘉小说
会员书架
首页 >其他类型 >设计的人生 > 老爷爷你是谁?

老爷爷你是谁?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细雨霏霏,白帘如线。浇不灭骤然升起的柔情。风动云涌,拂面如丝。

街道上,除了风雨,一切仿佛都已凝固了。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心有所想,细不可闻,颜华情不自禁,轻生念起诗句来,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你在叽叽咕咕说些什么?”汪琴回过神来,装作很自然的把目光挪开,稍稍低下头,整了整被风扰乱的刘海,却发现颜华的左臂湿了一片。许是刚才的停留,连风带雨给弄的。

“哎呀,看你不带伞…”想到刚才,脸又一红。

我刚才是发神经了?

“没什么,我说这雨不大,伞却是有点小。”颜华狡黠的笑了笑,咧嘴掩饰了一番,不在意的抖了抖左手。

他是真不知道女用伞小呢,还是故意不带雨伞?

沉默中的两人往前走了一阵子,来到了有些坡度的十字街口。

街口的右侧是一段更陡的水泥路,路很窄,说是个小巷子更贴切,巷左侧几栋旧民房称差不齐地紧挨着连绵而进。这条路面颜色明显与街道其他处不同,显得新些。一栋满铺酱红色瓷砖的三层楼房刺眼地矗立在巷子尽头的高坡上。它的右墙阳角连接着一堵三米高的青色围墙,里边是个大园子。围墙另一头连接的那栋两层的民居正处于小巷子入口的右侧。

“我们到那里歇歇脚。”她指着入口的民居房。

民居房的地基高出街道些许,二楼阳台楼板突出主墙两三步宽,与有些陡的小巷方向正好垂直。

两人疾步走到阳台下,身形分开几尺,雨伞被他收起靠在墙边:“到了?”

她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警惕的四处张望,“我们在这里停一会儿。”

果然心细如尘。

也好,停下来两人可以多说些话。

“汪,汪,汪琴,你不是本地人?”

首次当面唤她的姓名实在是太紧张了,所以嘛听起来像阿黄在跟人打招呼。

“你…你能不能好好叫。”

“…”

“啊,对不起!”她突然意识到刚才的回答有些不妥,急忙补了声道歉。

这段开场白简直是太“完美”到家,完美得天空都在泪奔。

好在道歉来的及时,把差点气过背的颜华给拉了回来。叫个人名都能产生这样的效果,真是始料未及。

“对不起。”

“如果…他也给我道歉,他能不能把我带走离开。”

她想起某人,苦笑起来。

“嗯,我外地来的…哪里?家…住山的那一边呢!”她调皮的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告诉他又能怎样呢?自己终要离开的,以后…她心里不安,想到些事情,患得患失起来。

我还跟他开了一路的玩笑?简直难以置信,不可理喻。她感觉自己都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突然收起思绪转眸远眺,她的目光越过对面高高矮矮矮的民居,望向远处飘渺虚尽的天角,仿佛那里真有座看不见的山丘,表情变得忧郁而凝重。

“小生粗通文墨,不识地理,还望如实相告,感激不尽!”颜华本想打趣的配合她一下,怎料她却陡然无声。

难道她另有心事?

她在看什么?

天的那一边?

那一边有山吗?山外是她的家乡?

她想家了吗?

他也随着她的姿势努力的望向相同的天外。天边却只有蒸汽漫漫、浓雾笼罩,分明什么也看不清楚。

颜华突然无来由的懊恼起来。他对于她知之甚少。不是吗?两人正式认识才不到半天时间,此前两人的牵连,除开仅仅停留在他笔下的姓名外,单薄得只余一个校花的名头。

所以,她对颜华的认识,也许除了今天与昨夜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短暂交谈外,陌生得也只剩下个名字!

那些所谓的笑靥如花,眉目传情,实在是一厢情愿,就连她寻到他的缘由也只为他的表哥红烧。这个所谓的约会毫无根据,纯属于才子自己幼稚的瞎想。

可为什么她知晓他分班的情形?

哎,是了,那件事闹的沸沸扬扬,谁人不知?可,可是,她在说完感谢的话后,那份突如其来的静谧,还有伞下停顿许久的对望又如何解释呢?他想不清楚。

好吧,可怜的大才子,在这一路上你变态的自以为是还没受够教训?人家明明只是感激你的仗义而已,还是看在其表哥的份上,你真不该作非分之想的。你用脑过度,弄的像个花痴…哦,不…是白痴一样!人家是个校花,不缺仰慕者!在马上就要高考的时候,你居然有暇理会这些空事,真是心大。再过几天,便要分离,从此天各一方,你何苦徒劳,留份不切实际的念想而自找苦吃呢?

颜华整理好心绪,顿觉失意。落魄之情写满脸庞,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被拆的稀烂。

哎,没段誉那命,却得了段誉的病!

“喂,汪琴?”脑子整理了良久,正事还没办呢。也好,本少只当做件好事,不应再胡思乱想。

“嗯,你去看一下那里边有没有可疑的人。”她终于回过神来,指向稍陡的那条小巷,眼里充满期待。

颜华也不带伞,转身快步冲入巷中。

巷子不深,没走几步便把里面看的七七八八,人?鬼影子都没一个,一点情况都没有。这安全了吧,红烧他们就躲在附近房里?

还是谨慎点好,莫大意失荆州,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一步一个脚印,挨着巷子周边的民居逐段排查。行到尽头高坡楼房前再逐步回转,仔仔细细搜个真切,深怕遗落某个旮旯角落。

“没人…放心吧!”其实只要走到路口,就能看得非常清楚,巷子才二十来米,望眼即穿。

“唉,伞也不撑,淋成病就糟糕了!”

“书呆子一个,莫不成男生都是傻的?”她指责着眼前的人,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

“你在这守着,发现异常就大声喊我。”说完,她撑起雨伞步入巷中。

守着,守多久?异常,什么情况才叫异常?我可不想见到异常,说的还真让自己紧张了起来。嗯,喊名字可以听见的话,他们应该在这附近。

颜华警觉观望巷外周围,总忍不住趟出头看向巷里。只见汪琴走到红色楼房的大门前停了下来,不一会儿那门竟向外打开了。他没看清楚大门究竟是她用钥匙开的,还是有人从里放开的。

她在门口停了两息后,带着撑开的伞进了房里,迅速合上了门。

他们竟然就躲在那里,这…也太随便了吧。随便得天真无邪,随便得三七二十一,随便得清新脱俗。

简直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感觉先前他们那系列的类似谍战的行为无处不冒着傻气可笑,好戏尽演给了瞎子。

他孤零零收回身子,甩甩沾在头顶的水珠,全神贯注地监视着眼前。

虽然只是来跑个龙套,但龙套也是演员,要有演员的操守,既然导演还未喊停,就要一路跑到底!

四周微弱的风雨声毫无有节奏的蔓延,点点滴滴的从远处传来一些断断续续的喇叭声,剩下的只有他加剧的心跳声。

他为他们的太随便担忧不已,总感觉空气中透着丝丝诡异,搞得他心神不安,歪想浮动。

过了几分钟,突然一声吱呀从左边传来,吓得他头皮阵阵发麻。他愣了几秒,转头瞟去,几步之外,一位佝偻着身的白发老大爷正好奇的望过来。

老人身着一套不合时节的褪色军绿套装,上衣口袋的兜帽挂枚红色的伟人徽章。他右手扶着根发黄的竹杖,左手紧贴身侧,似要努力与佝偻的身体保持一种形态,手指上捏着个樱木烟斗,侧立在刚打开的双扇门外。

“汪,汪,汪…”颜华大声喊出来,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声小弱不可闻,便急中生智提高音量改口道:“爷爷,您好!”

却忘记了改回乡音,飙上了国语。只盼老人家耳朵不灵光,莫要又被当成了小黄才好。

“我不姓王,”不料老人耳聪目明,却听歪了词,他声音洪亮,透着地地道道的乡佬腔调:“咦,你外地来的?”

“冇啊,我路过的,在这避雨,多有打扰,您老莫怪!”颜华智商极速上升,忙调整口音。

我就一个酱油客,您老忙着,别管我。

“呵,细伢子不错,到屋里来。”老人说完也不顾他答应与否,慢慢转过身子,径自回屋。

不错?我哪里不错?

才子惊魂不定,正犹豫不决之际,又传来老人洪亮的声音,略带点怒气,司号发令般让人不敢拒绝。

“快滴进来!”

鬼事神差般,他竟跟了过去。

这是间普通民居的大厅。摆设整齐,地面干净。

只见屋子正对大门的墙中挂着醒目的木雕神龛,神龛背板上刻有几列大小不一的金粉繁体隶书,它的托台上排摆着香炉和供盘。一条看不出颜色的组合矮柜横放于神龛正下方,柜台之上放有盏白色瓷壶与些许茶杯。厅里左墙上贴了幅伟人半身相年画,开国四大元帅并列于其下。右墙上挂满大大小小用玻璃装裱成的木框照片。

老人正经八百坐在照片墙边的褐色藤椅上,他拿烟斗的左手肆意搭着藤椅扶手,右手仍握住竹杖,稳稳的撑着地板。他憋着劲努力直起腰来,与先前的龙钟神态判若两人。

“带合门,自家倒茶,随便坐。”

颜华立身于门洞,正疑惑地望着老人右侧紧闭的房门,闻言后阔然卸下防备。

不用紧张,原来只是个好心人。

“谢谢赵爷爷。”他倒退半步,重重抖了抖鞋子,再向前几步进入厅屋,转身轻轻掩合大门,却留开几指宽的缝。他信步来到矮柜边,提起瓷壶把茶水倒入一个带盖的老搪瓷里,倒好茶后,右手把着杯柄,左手展掌轻扶杯沿,恭恭敬敬地摆放在老人跟前四方桌边。他绕过桌子,小心翼翼地坐在大门旁的藤椅上。那一连贯动作就跟排练过般行云流水,坐上椅子那姿态竟此上课还庄重。

老人点点头,饶有深意的看了看颜华。他松开竹杖,伸手向前揭开杯盖,端杯慢条斯理的喝上几口,拿烟斗的手从椅扶挪到桌沿,露出满足的表情。

看到颜华端正的坐着,而头却在左顾右颁,问道:“你找什么?”

“回赵爷爷的话,找火具,帮您老点上。”这屋子里格局很特别,有古怪。

老人把烟斗咬在嘴上,吧啦吧啦抽了两口寂寞,右手把烟斗拿开,一脸落寞:“早就不抽了,有人管到不自在!”原来他抽那两口,是寂寞是念想,聊胜于无。

“有滴味道,还蛮灵范,你又何该晓得老子的姓?丫头话的?”

“赵爷爷,神龛上刻有您的大姓呢,您是军属?”他说丫头?何来丫头?

“老子打过几战,你直接喊爷爷,别要带姓,去摸门关紧。”

“今日风…哪有什么风。”颜华嘀咕一声。

老人可能受过战伤,衣服穿得老厚,许是怕冻。可颜华还带着任务呢,若是把门关死,等汪琴来却看不到,让一个女孩子在街上直接喊人真不太好,毕竟是来探望通缉犯的啊。

现下他坐这个位置,只要扭头便可透过门缝观察到屋外边的情况。

偏这么多也能吹着您老人家啊?就算有风最多也是吹向我,您老也太虚了吧。

有点不情愿!

但才子是个有礼貌的人,又在人家屋檐下,只能无奈站起,把两扇门交叉换个位置,让门缝朝向另一边。回到椅子上还没坐稳,又传来老人的喝问。

“你是三中的?你要来找谁?”

“啊?”颜华闻言,顿时吃了一惊。

难道老人知道?我就说嘛,你们怎么能那么随便呢?感情早已暴露了。

他看了看老人身后那一排排相片,唉,当过兵的人,能活到这岁数,哪有吃素的?他脚底冒出股寒气,冲上背脊,头冒冷汗。

好犀利,好一个瓮中捉鳖。

出其不意,本少实在太过大意,刚卸下心防,不料瞬间中计!

军人从来都是刚正不阿,他们嫉恶如仇的性格是刻在骨子里的,眼里连粒沙子都掺不进,可比大沿帽们厉害的多。军人不正代表政府吗,代表组织吗?

完犊子了,这下全完了!

怪不得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即使下雨,街上也不会如此安静啊,冷清得路上连个行人也无?这周围到处是民居,居然没有一点多余的嘈喳声,何况今天正是周末呢?

我自以为聪明,却是大傻瓜一个!都怪自己只顾着犯花痴,竟白痴若斯,辜负了红烧哥三人不说,还连累了女神,就连自己也陷了进去!

想到此节,颜华面如死灰!

他满眼怨毒地瞪向老人,怒火中烧!

仿佛下一秒,大帽子们便会突然从老人右侧紧闭的房门闯出来展开行动,一幕幕电影里常见的可怕景象浮上他的心头,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