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开局
七月的天气总是多变。
乌云密布,下了一夜的雨,天色渐明,却是大好的晴天。
此时,禾木村中,闻清欲哭无泪,她被绑的活像只螃蟹,被安置在一处不知名的破烂院子里,身旁却无一人。
她挣脱了许久,却怎么也打不开绳结,嘴里也不知被塞了什么东西,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
无果,她泄气般地靠在桌上,不断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两个时辰之前,她还是火锅店老板的独生女,想着周末人多,心血来潮地去自家店后厨帮一下忙,但地面湿滑,她一时不备摔了一跤,就把自己摔到了这个鬼地方。
等再次睁眼时,她便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困在这个陌生的院子里了。
诶。
还没等闻清咽下一口气,便陆陆续续地走进来几个人,见她醒来,其余几人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自顾自的开始对她身后的屋子进行各种搜索。
“闻清?你就是闻村长的女儿?”为首的男子叫了她一声,目光不加遮掩的上下打量着她。
见他刚进来时位于最前方,闻清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他们的主心骨。
只是,什么闻村长?他又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闻清略有些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却又听见他说,“你爹欠债不还,现在一死百了,倒还留下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男人说着,粗糙的指腹在闻清的脸上拂过,又放在鼻下轻轻的嗅了一口,“真香。”
闻清瞪大了眼睛,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他却伸手一只手固定住她的下颚,眼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却有另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一把拉开他,“你可真行,银子重要还是姑娘重要?”
话音刚落,刚才的男人意味深长的给了闻清一个眼神,充满戏谑,“什么姑娘银子,我都要”。
闻言,闻清蹙了下眉,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你们在干嘛?” 远远地传来一个妇人的呵斥声,满头花白,却是气势如钟,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拖过他们手中的东西,扬高了声音说,“你们一个个的,人闻村长还在的时候,装模作样的让他借钱,现在人才刚没,就逼着要还钱,有你们这样的吗?”
同行的陈媛正在院子里四处搜寻值钱的东西,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出言反击道,“刘婶,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绕圈子了。现在家里就闻清一个人,她一个小女娃能干嘛?我们不早点把自己的钱要回来,这个钱怕就要不回来了。”
闻清思绪混乱,只觉得头疼难忍,却是在听见这话后,直接晕了过去。
待闻清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
村子里人烟稀少,四周静谧,没有一个人。
索性睡不着,闻清起身点了盏蜡烛,照亮满室的寂静。
只有自己睡的这个床榻还尚有一丝全貌,其余地方杂乱无章,像是遭了贼。
看着不成样子的家,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披着衣服往外走去,独自坐在院中,盯着这黑夜出神。
[记忆加载中……]
谁?
闻清顿时警惕起来,环视了一圈,目之所及却无一人的身影。
[记忆修复成功。]
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大量脑涌入脑海的过往。
原来她现在所在的这具身子的主人也叫闻清,是禾木村村长的独生女,幼时便没了娘,留下闻父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
禾木村向来以汤锅饮食为重,前些年却受邻国饮食的冲击,生意惨淡,于是村长便另辟蹊径,集资经营,尝试不知从何处学来的火锅。
新鲜事物,不知所以。
意料之中,他失败了,欠下了巨额债务,自觉无力偿还,前不久便自尽而亡。
于是乎,现在只留下了闻清,孤苦一人地担着债。
[叮!检测到宿主已吸收完毕。再次欢迎宿主来到禾木村,成功绑定火锅系统,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凭借火锅,还清闻村长的巨额债务,同时,带领禾木村脱贫!]
像是为了给她留消化的时间,等了两秒,系统复又说到,
[你每完成一个阶段,便会有积分奖励,换句话说,你只要累积到100分便可离开。]
只是还没等闻清消化,刘婶便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轻声说到,“我估摸着,你也该醒了。难受吧?来,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刘婶是闻清的邻居,年过半百,膝下无儿无女,丈夫早年间便没了,她向来是把闻清当自家孩子疼。见她如今日子这般难过,刘婶也是看在眼里,却又无能为力。
闻清接过碗,应付性地喝了一口,回复到,“没事儿。”她如今食不知味,实在是难以下咽。
“清丫头,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呢?”刘婶看着她形单影只地坐在这夜色中,满脸脆弱,不免忧心。
现如今爹娘皆亡,却又留下了巨额债务,担在她一个小姑娘的肩上。今日那些要债的算是下了最后的通牒,要她三天之内还钱,不然就要人了。
“来要钱的那些人,都是些地痞流氓,向来是走黑钱,经营着不正当的生意。”刘婶不禁叹了口气,像是陷入了回忆,喃喃开口道,“也算是咱们村对不起闻村长。闻村长向来心善,当时他本意是在村里筹钱,没成想却没一户答应,他才打上了借钱的主意。”
只是这钱,却是越滚越多。
火锅店的生意每况愈下,直到彻底无力回天,闻村长心灰意冷,也就投了河。
闻清静静听着,不发一言。
她神色淡淡,眸中跳动着烛火,目光十分笃定,像是下定了决心,许久,一字一句道,“自古欠债还钱,便为天经地义。这钱,我还了!”
黑夜过去,破晓来袭,村中的生禽先发出了叫喊声,划破这寂静的黑夜。
闻清趁着白日,大致收拾了一下破烂的家里,却是发现他们一点东西也没留,能拿走的都拿走了。
闻清不免气笑了,这是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呀。
她只带了几样勉强能看的,便去了刘婶的屋里。和她商量了一下火锅经营的大致计划。
她看着刘婶掏空了家底拿出来的五两银子,陷入了沉思。
或许是知晓了闻清的心绪,刘婶有一瞬间的难堪,“清丫头,是不是还差了很多?”
闻清叹了口气,给刘婶算了笔账,“咱们街上想租下一间铺子,每月大概是三两白银,再加上一些前期装潢等必要花销,各种采买工费不算,这也是远远不够的呀。”
“那怎么办呢?”
是呀,那怎么办呢?
闻清托着腮,垂下眼眸,盯着眼前的银子出神。
这一晚,闻清失眠了。
她恹恹的躺在床榻上,心绪难平,左右睡不着,她起身穿上了衣服,点了一盏蜡烛,轻声走到了院中。
刘婶醒来后没有看见人,快速穿戴整齐便往门外走去,却见闻清随意的趴在石桌上,也不知睡了多久。
她轻笑一声,小心翼翼的给她披了件披风。
闻清这一觉实在是睡得沉,等她悠悠转醒之时,已将近午时,脸上还带着未消下去的红印。
但此刻她却顾不上这么多了,一脸兴奋的提议到,“刘婶,咱们召集村民一起吧!”
刘婶先前做生意时,便经营着村子里最大的汤锅店铺,而后村子里的粮食交易,她也是全村的账房,思前想后,闻清觉得,由她发起,是最为合适不过的。
“这……”刘婶有些许犹豫。
有闻村长的事情在前,对于火锅,村民肯定有更多的顾虑。
但先不论成败,如今的村民,家家户户谁不是精打细算,称薪量水,又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可以拿出来呢?
“我大致算了一下,目前按照三个月的经营日期进行计算,按照只算成本,一月租金为三两,采买大约六两,其余小二等工钱就先不纳入总和,算下来,咱们只需要筹集约22两银子。”闻清把昨夜算的草纸放在她的面前,认真铺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事无巨细都写下来了。
禾木村人烟稀散,现居住农户约二十余家,意味着每一家至少要拿出一两银子。
刘婶大致看了一眼,思虑再三,还是不放心,“清丫头,你且告诉我,这件事情,你有几成把握?”
闻清不敢撒谎,“六成。”
这多出来的一成,是由于壬县民风开放,百姓大多乐于接受新鲜事物,愿意尝试一番。
“诶,那我姑且试试吧。”刘婶终究是应下了。
村民或多或少都知晓了消息,陆陆续续走来,零散坐满了院子,纷纷抬眸看着她。
刘婶纠结了许久,还是开了这个口,“是这样的,我想着,咱么能不能集资再搞一个火锅?”
话落,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皆静默,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闻清紧了紧握着笔的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现任村长张济何在角落默默抽着烟,烟气缓缓上升,隐约露出他脸上的愁绪。
许久,他咳嗽了两声,最先站了起来,走向闻清,不由分说地从兜里掏出三两银子,又冲着闻清笑了笑,似嘱咐,又似打趣,“清丫头,张叔可是把全部身家都压给你了。”
有村长开了个头,剩下的村民见状,有意愿的纷纷排起了队,没有意愿的,闻清也不强求,凡事但凭心意。
待众人离去,闻清满意地数了数筹集到的银两,足足有25两。她小心翼翼的=地收了起来,语气轻快,“明日我便上街。”
闻清最后租下的,是县衙正对面的铺子。她也是走访了多日,才寻到了这个机会。
上一任租户已年迈,要想告老还乡,就刚好空下了这么个地方。
闻清一咬牙,还是要了这条街上租金最贵的地方。
或许因为是做糕点生意的,满室装潢皆是比较淡雅的白色,闻清回头看了一眼县衙的大门,心理隐约有了主意。
县衙的大门宏伟且高大,朱红色的门身上镶嵌着两个铜环,左右两侧放置了两头石狮子,威风凛凛,象征着严肃、威严,寓意国泰民安,保佑一方太平。
闻清思忖片刻,购入了许多大红色的物件,横梁上还挂着几个大红灯笼。
刘婶有些意外,不禁赞叹到,“没想到装饰一番,倒也别有一番新意”。
闻清拍拍手,表示赞同。
闻清早早的就开始准备火锅的食材了,当然,谈及火锅的味道,最为重要的还得是辣椒。
幸而禾木村地处边境,对外贸易极为便利,她寻遍了市场,终于找到了最为适宜的辣椒。
闻清撸起袖子,一脸认真地守着锅里。底料的熬制,最为讲究时间和火候,以及各种香料的堆砌和配比。
闻清每每熬制的时候,无不感叹,这也算是专业对口了,幸好她有一个开火锅店的爹。
“清丫头,你这个也太香了吧。”前来帮忙的村民林安守着灶火,对闻清说到。
“一、二、三……”数完最后一盘底料,闻清揉了揉酸痛的肩,满身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望着夜幕出神。
刘婶端了一杯茶走到她身旁,打趣到,“清丫头,现在万事俱备,明天可就看你的了!”
闻清没有回答,伸出一只手,横在眼前,遮住晃眼的月光,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闻清慢悠悠地晃着腿,不知几时睡了过去。
刘婶是何时离开的,她并不知道,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她的身上披着一床被子,发麻的手臂和僵硬的脖子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在院子里将就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