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是以,长乐红火,万象更新之时。
招财进宝,宜开张大吉。
新店开业,炮竹声响完,红绸布拉下的那一刻,一个大写的“闻”字出现在大家的眼前,店前围观了不少百姓,也就是在这时,许久未出现的系统再次提醒到,
[主线任务第一步完成,致富值+10]
闻清挑了一下眉,趁着人多,急忙招呼着,“新店开业,望诸位多多捧场,今日全场消费八折起。”
话落,人群中传出三三两两的说话声,似乎还是不了解这个所谓的火锅,闻清顺势而为,继续说到,“所谓的火锅,类同于汤锅,却又是不同的味觉体验,集所谓的‘香、辣’于一体……”
片刻后,围观的百姓三两成群的往店内走来。一时间新店开张,门庭若市,座无虚席,前来帮忙的村民忙晕了脑袋。
闲暇之余,刘婶默默合计着金额,等到总和相加出来的那一刻,她不由得喜上眉梢,悄悄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了闻清。
深夜幕降临,满室喧嚣之后,只留下一地炮竹。
开店不久,火锅店生意兴隆,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哟,美人儿,看来你比你那个废物爹有用多了。”他的语气不阴不阳,闻清却是一眼认出了,他就是上次羞辱于她的男人。
那人看了店铺一眼,面露不屑,摔了一张欠条在闻清面前,“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三天已经过去了,你这是要准备还钱了吗?嗯?”
他的气息愈发的靠近闻清,闻清按耐住自己心中的不适,给了个准信,“两个月以后,你来找我。”
他考虑了一会儿,“行,”复又收起字据,“但那时候,可就不是这个价钱了,闻大老板。”
待人走远,闻清这才发觉店门处不知何时又来了一个人,他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知听了多少去。
他身形修长,却戴着一块半脸面具,自报家门道,“闻老板你好,鄙人廖相炆,是桂县经营汤锅的商人。” 谦逊有礼,看着也不过二十二三岁,却是桂县最为著名的食商。
虽为临县,但桂县经济在壬县之上,两处向来不挨着,闻清竟不知自己的生意红火到这种地步,还能引来临县的富商?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闻清隐约有点印象,却还是想不通他来干嘛?
闻清礼貌地招呼了一句,一步不让的把人拦在了门口,直接挑明了问,“廖老板来,是有何贵干?”说完,她也不动,就这么看着他。
像是发觉了她的目光,廖相炆随意拍落了自己肩上的槐花,勾了下嘴角,左右看了看,做出一副难言的表情,闻清思忖片刻,侧身把他引到了隔间,还煞有介事的支起了窗户。
廖相炆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闻老板这是在防我?”
闻清但笑不语,为他斟上一杯茶,廖相炆也不绕弯子,直接挑明来意,“我来这儿,是想和闻老板谈一笔生意。”
闻清却是毫不关心般,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然后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廖相炆轻笑了一声,放下茶杯,徐徐说到,“闻老板知晓,我从事汤锅生意,但也对新鲜事物感兴趣,”说着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话里话外意思十分明显。
闻清却神色淡淡,和他打着哑谜,“廖老板的意思,是想偷师学艺?”
“呵”
“闻老板是聪明人,我也就不买关子了。”他伸进衣袖里,拿出一张字据,递到闻清的面前,“两千两,我买下你这间铺子。”
闻清脸色未变,依旧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碗里的茶。
门外,林安把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但依然听得不甚清楚。她心里也没底,这个廖老板不在桂县好好地,跑来他们这家小门小铺干什么?
见闻清不接,廖老板也不恼,复又拿出一张字据,“一千两,我入股,算是一个幕后老板,每年给我二分之一的分红。”
“闻老板以为,这笔买卖可好?”
闻清笑了笑,不置可否,而是反问到,“我上一个月平均每日收入在五两银子以上,你用一千两白银就想分我这么多钱,我想这笔生意,廖老板也不会做。”
“闻老板可能还不够了解,我家数代从商,有商铺千家,良田万亩,那你猜猜,你现在租借的是不是我家店铺?”
闻清脸色未变,“这世间的店铺多了去了,总有廖老板鞭长莫及的地方。”
谁知廖相炆却是轻笑一声,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那你尽可试试。”说着,他举起杯子示意了一下闻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闻清目光紧紧地盯着手中的杯子,远不如面上的平静。
自古有官商互不相通律令。
廖家表面看着只是一介富商,但其财富经过数代的积累,早已不仅仅只是一个富商了。
廖家在商业中,根系众多,地位举足轻重,当财富积累到一定的量,它身后早已不仅仅是商业了,更是当今朝廷。
论经营,闻清可另辟蹊径或者做出自身的特色吸引百姓,但如果受到政府压迫,那只怕还未开始,便会葬生在摇篮之中。
何况廖相炆其人,更是阴险至极。
据说他并非廖家的首选继承人,而是一个丫鬟所生,生长于马厩之中,拼死捡回一条烂命。
廖家家主生前风流,育有五子一女,他死的突然,没得来急交代后事。
无人知晓他究竟是蛰伏了多少年,才得以见天。世人只知,五年之前,廖家一夜血流成河,廖家五子兵刃相见,却只有廖相炆一人活着走了出来,但也丢失了半脸的容貌。
他也确实是个奇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廖家的版图在他的手中竟硬生生的增长了两倍之大。
闻清紧了紧握着杯子的手,不怒反笑,咬紧了牙,硬生生地挤出一句话来,“闻清受教了。”
“一千两,每年五分之一的分红”
廖相炆却是淡淡道,“五百两,三分之一”
“你。”
廖相炆为闻清续了杯茶,眼神一寸不让的盯着她的脸,见着她愈发难看的脸色,他的心中划过一抹难言快感。
他顶了顶腮帮子,“闻老板,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似警醒、似压迫,但闻清却清楚的知道,如今的自己,毫无胜算。
“砰——”
茶杯接触桌面的声音,异常响亮。
廖相炆收起闻清画好押的字据,随意的放置于袖中,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提醒了一句,“既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还望闻老板多加经营才是。”说落,转身扬长而去。
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林安只知道闻清和廖相炆在里面谈了近一个时辰,出来之后,她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眉头蹙紧,时时一副忧心的面孔。
刘婶看着心里难受,每次想宽慰一下她,闻清却只摆摆手,强扯出一抹笑意,说自己没事儿。
哪能没事儿呢?
也不知是使了何种方法,自从廖相炆离开之后,火锅店的生意每况愈下,说不着急是假的,但就是因为心里清楚,闻清才更烦。
又是一个月,入账寥寥无几,店里众人的情绪愈发低落,廖相炆却又突然而至。
闻清直言道,“这一非年底二非月底的,你为何会来?”她见来人顿时也没了好脸色。
廖相炆像是未察觉般,但笑不语。闻清却不知为何有些许心慌,刘婶也立马走到了她的身旁,一脸警惕的看着来人。
见只有店里的寥寥几人,廖相炆也单刀直入,“是这样的,闻老板,我最近需要一些银两,就想着,能不能先借我点?”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闻清就静静地听着他解释,但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果不其然,他话锋一转,“但我欠的钱有点多了,不是这两个月的分红可以补偿的。”
话留一半,闻清目光清冷的看着他,冷着声音问,“所以呢?”
“所以,要么现在闻老板把欠我的钱还我,不然,我就收了你这店铺抵债。”
“凭什么?”刘婶立刻出言制止,正欲与他争辩,谁知闻清一把拉住了她,示意她冷静下来,复又问到,“多少钱?”
“闻老板爽快人。”廖相炆拍拍手,“不多不少,一千两银子”复又从袖中拿出那天的字据,“白纸黑字,最后一条,我有权利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向你收取分红银两。”
像是根本就没有被妥善保管,字据皱得不成样子。
闻清小心翼翼的撑开,才得以看清楚那条所谓的“霸王条款”,再看下面印着自己鲜红的手印,她只觉得一颗心瞬间跌倒了谷底。
廖相炆继续逼问道,“所以闻老板,是想如何解决呢?”
闻清久久不语,刘婶急忙接过去看了一眼,顿时腿软。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想要她的铺子,也是难为他了,还拐了这么大一个弯子。
闻清讽刺一笑,“廖老板以为我还能如何?”说着,她转身看了一眼自己这数月以来的心血,一字一句地说,“店是不可能给你的,”她顿了片刻,复又说到,“给我三个月。”
“三个月,未免太长了”廖相炆不紧不慢地回复,“一个月,不见钱,我便要店。”
“闻老板,可得好好做下去呀。”
店里空旷了许久,林安苦着一张脸,拨弄着算盘,“清丫头,咱们这可怎么办呀?”
闻清沉默了片刻,顺手拿出二两银子,走到街上人流最为密集的茶馆,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慢悠悠地喝着茶。
“咱们这县令,只怕是凶多吉少哦!”
“李兄何出此言?”
“据说他惹到了那位,自从前些天去了城外,便没再回来过,他的夫人也是敢怒不敢言,连提都不能提。”
“……”
一阵唏嘘之后,不知是谁又挑起了话题,
“诶,你们知道吗?听说长时间吃辣不宜身体康健。”
“就是就是,好像有这种说法。”
“……”
闻清暗自思忖了片刻,她想赌一把。
待闻清当枪匹马来到廖相炆的店时,他还在当甩手掌柜,见闻清轻装而来,他有一瞬间的意外,“闻老板是来还钱的吗?”
来人身形单薄,但一双杏眸中满是坚定,“不,我来,是想和廖老板做一个交易。”
“哦?”廖相炆一时也来了兴趣。
“城外的槐花应该开了吧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肩上,意思清晰可见。
廖相玟的眸色一瞬间的缩紧,却又是笑着问,“闻老板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壬县县令,章之城失踪,怎么,是我要说得更清楚一些吗?”
廖相炆直接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把闻清逼到了角落里,见他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闻清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冲动,趁其不备,直接一巴掌打了上去。
店里的人一瞬间都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不要命的女人。
管家更是急忙叫喊着侍卫,欲把闻清拿下。
“别动。”
廖相炆呵斥了一声,尝到嘴里的血腥味,他用手拂了下嘴角,带着满指的血,笑得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直至闻清毫无退路,他一手控制住闻清的头,轻轻凑近她的耳边,“闻老板,做个交易如何?”
闻清身影未动,他退开些许,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紧盯着闻清的脸,沾有血迹的手轻触过闻清的下巴,感受到她的抗拒,他暗自使了力气,抬高了她的下颚,“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呀,如果你不是这么讨我的厌恶,我一定娶了你当夫人。”
下巴的力气忽然松了,留下了几个通红的指印。
闻清甚至觉得刚才听见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她感受着自己的剧烈跳动的心脏,笑了一声,却是又打了一个巴掌上去,轻啐道,“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打我的主意。”
两人僵持了片刻,远处却传来一阵小厮的叫喊,“廖老板……”
像是发现了气氛不对,他急忙捂住了嘴巴,闻清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廖相炆目光不善的扫了那人一眼,“带下去。”手下却是直直朝闻清走来,也不知道那人给他说了什么,廖相炆皱了下眉头,顾不得管她,直接带着众人离开了。
两名手下欲押着闻清去后堂,闻清却奋力挣脱开来,掏出一把不知藏于何处的刀,当即划破了左手边侍卫的手臂,复又向右侍卫扔了过去,趁他们没反应过来,直接往门外跑去。
今天是赶集日,街上来往百姓众多,闻清穿着并不突出,没一会儿便混入了人海。
她停留在某个巷子处,看着一袭人前进的方向。
那地方,大约是——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