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打脸
闻清回家之后就没说过话,只愣坐在院子里,任由刘婶为她处理着伤口,指间不知被掐出了多少印子。
见她低垂着眉眼,刘婶叹了口气,收好东西便转身去村里巫婆那儿,取回了前些时日让她抓取的中药材,想着给她补补身体。
待她熬制好了以后,轻放在闻清的面前,抬手摸摸了她的头,“清丫头,补身体的,喝了吧。”
中药味苦,闻清只觉得药气冲鼻,她看着碗面漂浮着还未沉下去的当归,心头一动,“刘婶,我知道了!”
“什么?”
火锅店歇业一天,百姓过往看见时都不禁纷纷猜测,“难道是又经营不下去了吗?”
没成想第二天,闻清便带着新配方杀了回来,并且外面还多了一个大字招牌,“改进新产品·养生火锅”。
她想,廖相炆无非就是利用百姓的心态,宣扬过辣饮食的危害,导致闻清店里越发冷淡。
既然你说我不健康,那我便宣扬养生,并且我还打折,采用价格优势。
思及此,闻清大手一挥,叫来了更多的村民,有一些拿着她连夜写好的手纸,发给路过的百姓,还召集了一些人前去揽客。
“什么是养生火锅?”
不知是第几个来询问的人,闻清不见一丝不耐,一一回复道,“我们采用了高汤熬制,创新加入了中药材,让锅底更富有营养,能够达到养生的效果。同时,我们还推出了新口味,清汤火锅,它是不同于汤锅的口味,更显清淡,更适合中老年群体。”
见他们表示出一些兴趣,闻清趁热打铁,赶紧招揽,“刘婶,客人三位。”
一时成效颇深。
前来尝试新品的人又多了起来,生意一阵红火,闻清更是早早就备好了料,只等端上桌,也大大减轻了等候的时间,更加提高了火锅的竞争力。
也不知具体翻了几次台,以致于到最后,闻清累的找不到北了。
最后一锅出炉,她卸下了浑身的力气,靠在灶台,随意的擦拭着自己额角浸出的汗水。
系统的声音此刻突然响起,
[恭喜宿主,致富值+5]
闻清闻言眉眼松动了些许,不由得笑出了声。
半月后,廖相炆如约而至,闻清一千两白银在他面前一字排开,“廖老板再数数?”
他只扫了一眼,轻嗤一声,招了招手,身后类似于管家的男人便曲身上前,恭恭敬敬的把钱放进了自己的钱袋子里。
闻清有印象,他叫忠叔。
忠叔复又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递过字据,闻清伸手接过便当着他的面撕毁,见他准备离开,她出言提醒道,“廖老板,城外的槐花,应该开败了吧。”
廖相炆顿住了脚步,“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忠叔像是听见了什么,上前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廖相炆的脸色骤然一变,竟是不管不顾地踹开了门,“闻老板,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这就不劳烦廖老板费心了。”
待人走远,林安不知从哪个角落跑了出来,“清丫头,你干了些啥?”
“唔,也没干什么。”闻清不甚在意的回了一句,大约就是报了官府,让人查了他的钱袋子而已。
壬县城外地区与桂县接壤,是一大片极大的荒区,只听说早些年被一名富商买了去,却又荒废在此,谁又会想到那里竟放置着廖相炆的地下钱庄?
林安闻言,皱着一张脸,“清丫头,你今天这般强势,就不怕廖相炆报复我们吗?”
“是吗?”闻清自顾自的算着账本,闻言头都没抬,状似随口一问,“那如果我放过他,他日后就不会针对我们了吗?”
林安点点头,又疯狂的摇着脑袋,只觉得好有道理哦。
闻清又划了一笔钱,用以还父债。
清算结束,她合上了账本,不免叹了口气。
得,两个月白干,不过还好,账已还清,目前,廖相炆也应该是顾不上她了。
思及此,她抚平了身上的褶皱,扬了扬调子,又换上了笑脸,“我去忙啦,林姐姐。”
又不知过了多久,天下起了初雪,大地白茫茫的一片。
刘婶拿出了一个汤婆子,让闻清包在手上,面的出门冻伤了手。但她却十分欢喜,不管不顾的一脚踏进了雪里。
她这才惊觉,原来已经入冬了。
蓦然回首,却已是三月有余。
天日冷了下来,闻清的火锅店生意却愈发红火,甚至掀起了一股“养生”的潮流,“闻”字火锅店的招牌也越发响亮。
在大街上时常会听见一两声交谈,
“去哪儿呀?”
“这不天气冷了,想去喝口养生汤。”
复又就此别过。
村民的筹资变成了份额,划于他们每个人的名下,钱袋子鼓了,笑意也多了。
闻清更是,走路都恨不得飘起来,一切都没变,但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天蒙蒙亮时,壬县久违的下了一场大雨,待到天亮时,却迎来了冬日里的第一个天晴。
今日开店的时间比以往晚了一些。
“闻老板,今日可有给我留一锅?”是一条街上的街坊邻居,经营着一家肉铺,昨日没赶上巧,到店时已没了底料,便特地招呼闻清给她留一锅。
“陈姨,您放心,您的再怎么我也是备上的。”
说笑间,闻清路过县衙门口,转眼却见前面围满了人,她定睛一看,却是关闭了数月的县衙大门,又开了。
不久后,从里面走出一名红衣侍卫,手执圣旨,站于台阶之上,昭告天下。
“壬县县令章之城,受巨额贿赂,向上欺瞒税赋。兹事重大,特以革除官职,收押待审。”
闻言,闻清发出一声嗤笑,她只知假的说成真的,却不知死人还能说成活的。这京中,只怕是已有不少廖相炆的人了。
不过,闻清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或许最初,章之城就是发现了他的钱庄才会引来杀生之祸,而廖相炆担忧的,从来不是谋杀县令的名头,从一开始,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钱庄。
他竟胆大妄为至此!所以闻清一直都赌错了。
而一事不晓的众人,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张调令。
“原尚书省左仆射徐周刻,调任壬县县令,择日上任。”
瞬时沸沸扬扬。
不少人都好奇这徐周刻是谁,更好奇的是这么一个从二品官员为何会被贬于此地。
红衣侍卫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马蹄声,一下一下地像是敲到了众人的心上。
突然一阵安静,众人皆转头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年立于马上,而他身旁,正是一架马车,上面坐着的,或许就是所谓的新县令。
叫什么来着?
闻清还在思考着,就听见马车声停了下来,众人不自觉地分开了一条道,侍卫最先反应过来,俯身行礼道,“参见徐大人。”
最先看见的,是一只手,修长匀称,骨节分明,他微微用力地拉着木架,不久探出身子来。
看着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但却处事不惊,满身沉稳。
他未上台阶,立于马车旁,身形修长,顿了片刻后,打开了手里的扇子。
闻清定睛看了一眼,才发现这是一把价值不菲的白玉扇子,通体晶莹剔透,镂空雕刻,何其珍贵,他却不紧不慢地在手中把玩。
闻清目光上移,来人气质淡雅,如松如竹。
长相精致,剑眉星目,眼角微微上挑,一双桃花眼满是笑意,眼神辗转间,无端给人一种魅惑感,一袭藏蓝色的衣袍,衬得他的肤色愈发白皙。
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正垂眸和闻清对视。
他目光灼灼,像是看进了闻清的心里。
闻清率先收回目光,掩盖住脸上的臊意。她自然不会知晓徐周刻发出一声哂笑,似乎是琢磨着什么。
徐周刻转身收起扇子,闻清听见他说,“鄙人徐周刻,才调任至此,还望大家多多包涵。”声音低沉悦耳,是说不出来的好听。
新官上任,拜访之人络绎不绝。
壬县布行的老板,罗明玉,更是早早的便去了县衙里候着,就为了和这个新县令用个午膳。
徐周刻彼时正躺在公堂的椅子上,他的姿态实在说不上多端正,双腿大大咧咧地岔开着,头往后仰轻靠在椅背上,闻言,他轻啧一声,就欲让舒扬去打发了。
谁知舒扬却犹豫了一瞬,复又提醒道,“大人,这个罗明玉的姐夫,乃当今右仆射,谢淮。”言下之意,他实在不好回绝。
徐周刻拿下搭在脸上的扇子,目光不善的瞥了他一眼,“时间、地点。”
“诶”舒扬见状也是知道他同意了,立马出去复了命。
徐周刻顺手拿起桌上的册子就向他扔了过去,舒扬或许是发觉了,脚步更快了。
“哈哈哈哈,徐大人,你从京城来,向来是没见过我们这边的新吃食吧?”罗明玉笑着摸着胡子,却是带着他来到了闻清的火锅店。
店内高朋满座,座无虚席。
徐周刻在门口随意地站着,一只手慢悠悠的晃着扇子,抬眸看了一眼牌匾上大大的“闻”字,“倒是新鲜。”
“徐大人,请吧。”
罗明玉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闻清看见他的身影早早的就迎了上来,作为壬县最为富盛名的布商,闻清还是对他敬重有加, “罗老板?还是老规矩吗?”
见他身旁的人,闻清也只是扫了一眼,他不介绍,她就不多问。
“对呀”罗玉明颇有长辈的慈爱,对闻清也是多加提携,现如今店里众多宾客,不少都是布行的老顾客。
罗玉明见状叫闻清,“清丫头,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徐周刻,徐大人,今天早上徐大人可是出够了风头,你应该已经见过了。”
“徐大人”闻清恭恭敬敬的打了个招呼,说着就把人往隔间里面引。
徐周刻随意的坐着,似互毫无兴致般,随意翻着她的菜谱,却不发一言。
闻清见状也不催,耐心地站在一旁,做足了姿态。
徐周刻没点一个菜便合上了单子,扇子轻点着桌面,罗明玉的脸色一时有点难看,却还是出来打着圆场,“徐大人这是有什么忌口的吗?”
徐周刻但笑不语,点点头,神色不明地说了一句,“就按罗老板的惯例上吧。”
闻清收起了菜单,蹙着眉头,一时也拿捏不住这个新县令的脾气,还特地亲自去后厨备菜。
隔间并不隔音,听见里面的说话声,闻清识趣的没有立即推门。
“徐大人可知桂县廖相炆?”
只听见罗玉明难掩语气中的愉悦,复又说到,“也不知是惹了哪家怨恨,竟直接上报到了知府那里,要说这知府也是个才上任的新官,还不懂道理,便直接带人去一举端了廖相炆的地下钱场,足足让他损失了几万两黄金。”
“我甚至觉得,章之城的事也和他免不了关系。”
此话一出,他顿觉后悔,徐周刻却只如没听见般,喝了口茶,不置可否。
虽不是同业,但廖相炆和罗玉明也不知道是何处结的仇,见他受此打击,罗玉明毫无愧疚之心,只想看热闹。
看见门上印出的身影,徐周刻意有所指道,“这家店的隔音不错。”
罗玉明表情凝固了一瞬,讪讪然的闭了嘴。
闻清适时打开门,装作才来的样子,认认真真地给他们摆放整齐。
闻清是守着他们吃完的,但除了徐县令通红的脸颊,闻清也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同。
“闻老板开店多久了?”
不知为何徐周刻会这么问,闻清顿了片刻,还是恭恭敬敬地回复道,“恐有四个月的时间了。”
许久之后,他放下筷子,又问,“你现在一个月能有多少收入?”
闻清一五一十地回答,“大约九百两银子。”
徐周刻闻言,轻笑一声,倒了杯茶交到她的手里,举杯示意了一番。
闻清听见他说,“闻老板,我和你打个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