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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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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兽蛰伏在深处地底的洞内,而原本清朗澄澈的天空忽然暗淡下来。

沈财富立刻俯身贴地,将耳朵落在地面上,果然听见地底下传来灵兽低低的呜咽声,甚至有兽角相撞之音。

要出大事……!

久在江湖中辗转的富哥儿,忙不迭扔了手中捕猎的竹木箭,又一个侧身翻过矮墙,直奔寺院内去。

“得赶紧去找月白……再迟些,恐怕就连整个晦明寺也会有危险!”

心底这样想,不料撞上持着法杖走来的法无。

沈财富眼前一亮,来不及将呼吸喘匀就道:“法无大师!天有异样,灵兽蛰伏,恐有祸事临门——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现在!”

“施主莫急。”法无的样子似乎是在拦着他,不让他往前一样,“既是在我寺内,那贫僧自然不会置施主于险情中——只是现在还请施主沉下气,等上一等。”

沈财富心急如焚:“什么意思,那个穿一身白的去哪去了!”

法无白眉下的浊眼转动起来,随着富哥儿来时的行迹,朝北边的天望去,那是突如其来的贴覆在天幕中的一层厚厚的阴云,空中低沉沉攒着些许腥气,但绝不仅仅是山雨来时的泥土青草味——

“大师——您倒是说句话啊……”

“……施主。”法无佝偻的脊背缓缓转过来,眼里头渴切地分明还想再嘱咐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一句,“且安下心来。”

浑浊的眼里流转着那个时候的沈财富看不懂的东西,他年纪小,从小在市井中摸爬滚打,对危险的察觉是很敏感的,也只知道危险来了必须得跑,逃跑是活命的关键。

尚不知,有些命数是必须栽进去的。

晦明寺不大,他看着法无在整个寺院上空布下一层金灿灿的结界,闪着令人心安的光。富哥儿心里却仍纠结着:“大师,月白身处何处?”

“他有要事要忙,可能需要点时间。”法无和蔼地说,“不过你无须担心,贫僧不会让两位有事的。”

听到这里,他不安的心这才平静些许,转而再去看北边儿的异象。在那层金色结界外,仍然朝自己这边儿紧紧相逼。

“大师,如若结界破了,我们一定得第一时间跑!寺里众人一起跑!”从小被驯服地很是机敏的富哥儿再三强调道。

法无“哈哈”地笑了两声,不知是在笑他的天真,还是在笑其他,他无声无息绕到沈财富身后,敲晕了他。

沈财富被法无搀着走到大殿的金佛像面前,让他挨着蒲团慢慢倒下。

“阿弥陀佛。”

法无的声音在满殿的香火味中轻落落的,接着,法无很虔诚地跪下,拜了三拜,再起身时动作干脆。

门口,寺内所有僧人都已经严阵以待。

法无的视线从佛像上移开,转到门口,最后落在远雾缭绕的藏经阁。目光悠远。

晦明寺本身坐落于山顶,远山深林,所以寺内的藏经阁自然也处在密林间。

月白在雾中走了很久,却始终与视线可及处的藏经阁相距甚远。但比起这个,他现在更需要重视起来的是……身后、身前、头顶、两旁时隐时现的人影。

他暗暗一觑,掌中灵力暗攒,白袍中风声猎猎。

眸中一凛,月白出手,林间骤然腾起狂风,将遮掩尾随黑影的草木全都吹起。

“出来。”

即使飓风大作,那位未知的来者也仍稳稳立于其间,并无动作。月白神情紧绷,全部神思全落在身前那颗枯树古木后。

高度警戒中,忽然——禅杖的环铃声在呼啸声中响起。

一声接着一声,清透、明澈。

月白脑中倏地炸响一道惊雷,他落下灵力,在满地狼藉中缓缓走向树后的人影。树后的人影定如松山。

月白探出的脚步顿住,他出声从容:“晚辈见过尘鉴法师。”

“前方无路,施主请回。”来者闻言却仍并未报上名姓。

“法师——”月白走上前一步,言辞恳切,“晚辈有一事,还想请问法师。”

禅杖上的环铃在逐渐息止的风声中再度响起,枯树后走出一个身披玄黑色伽罗沙曳的老者,目不睁而视,衣无风而动。

“年轻人,”他的嘴微张,却吐词清晰,气息浑厚,“若我告诉你,你要问的那件事是一趟蹚不得的浑水,你还要继续问吗?”

“晚辈还请大师赐教。”掷地有声。

“你看看这天吧。”尘鉴稍稍抬起禅杖,指了指天。

月白狐疑地朝天空望去,惊觉此时的天幕早已被黑云覆盖,仅剩的些许微光并不来自云层后的烈日,而是身后——晦明寺寺顶的上层结界。

望着怔仲不已的月白,尘鉴终于笑道:“天,欲雨。”

“小辈愚鲁,请大师明说。”

尘鉴迈着年迈的步子,从枯树前走向月白,和缓地说:

“施主远道而来,只为见老衲一面,想是有要事。但施主方才也看见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施主只占后者一样,老衲斗胆一言,这所谓要事,恐非施主应当过问。”

月白执着地看着尘鉴不语,一副饶是再多说些也拦不住的架势,尘鉴看着他,这回又走进了些,来到月白肩膀身侧。

天空乍然掷下一道响雷,贴着二人身侧劈下。

尘鉴笑着摇头道:“罢了罢了。施主请问吧。”

月白见状,着急问道:“大师,您可曾在清虚殿外交递过一片灵叶?”

“然。”

“那片灵叶,究竟是为何物,有何用处?”

蛰伏在远处的紫电密密麻麻地滚来,伴随着巨响,而尘鉴苍老沙哑的声音也在月白耳边响起,两音交叠,揭开了那段尘封着的、久未宣之于口的过往。

尘鉴枯瘦的手忽的抬起那柄禅杖,轻而易举地,在虚空中划出一些状若游龙般的笔画,那些笔画,在月白紧凝着的目光中汇作四个再熟悉不过的字眼。

“灵眇……玄砚……”

尘鉴缓缓开口,观察着月白的脸色,继续道:“这两个人名,施主想必烂熟于心。从前老衲将灵叶递给那位殿尊的一刻起,就早预料到今日之事。”

果然……果然,灵叶与灵眇相关。月白心底自嘲般地嗤笑出声。

而此时的月白还未察觉晦明寺内的情况,只当尘鉴此刻所言中的今日之事仅仅是指,会有人来拜访求教。

“施主可曾听说过北域双魄花?”

月白的脸在闪电中映得煞白,回道:“有过耳闻,但不知详情。”

“那老衲最后给施主讲个故事。”

不知什么时候,尘鉴已经走到了月白身后,他忽然将月白推至枯树背后,月白再转身时,却只能看见尘鉴的苍老背影,那个背影驼背躬身,却毫不踟蹰,方向明确,直奔晦明寺。

月白心中疑云未解,正困顿之际,却看见原本该有些微光的天际,此刻再不见一丝亮意——晦明寺寺顶的那缕微光消失了。

久违的危急感终于扑面而来。

他的脑海中不可遏制地闪现出法无最后身处浓雾中的身形,想到尘鉴方才走去的方向,想到那些一而再再而三的近乎劝阻的话,以及——

那句“天,欲雨。”

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沸腾滚烫起来,在皮肉下烧起他的理智!此时,他才似乎终于猜出些隐含的悲怆在里头。

“法无大师——尘鉴大师——”

月白喊出这句,却感到身后一阵巨大的牵引力将他整个人往枯树背后拽!他终于退至那棵枯树背后,身后是万仞的悬崖,并无出路。

果然无路。

一阵强光闪过,枯树的枝干上生出新鲜的枝干,那些新长出的枝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茁壮起来,粗壮坚实。

树身上的纹路此刻盘绕扭曲,化为一排排细密的字迹。而树的冠顶迅速将月白整个人遮盖住,藤蔓垂下,围成一个小空间,囚住了他。

一片树叶从月白头顶飘落,他身上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藏经阁”三字。

藏经阁,原来不是阁楼……先前一直处于视线范围内却始终无法企及的不过是障眼之法。

那些藤蔓爬向月白,勒住了他,而那些遍布树身的文字也如同细蛇般顺着藤蔓爬向了月白。天昏地暗间,他双眼一黑,却看见了另一番景色。

……

茫茫无垠的雪地中,天是也是冷冷的白。

刺骨的冰寒中,晃进了一抹与周围全然不相符的颜色——

那是娇人亮眼的红,扎根在雪山顶端,花瓣开得那样热烈,即使没看见深处,月白也毫不怀疑她的根深扎于地底,穿透凛凛冰层,汲取泥地里她所需要的生机。

此地极寒,瞧不见活物,更别提开得那样隆盛的花。

寒霜刺骨,那抹红色却教人陡生暖意。两者出奇地融合协调在一起,并不显得割裂。

月白在这样的风霜中似乎驻足了上万上千年,忽然在猎猎风声中听到一声破裂声,伴随着这声破裂声一起出现的,是一张月白早已见过无数次的脸。

“灵……眇。”

他喉间沉沉滚出一句话,久违的笑意在他脸上裂开。

那双小兽一样的眼,惊奇地打量着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从来灰着的天,因为她,终于迸射出一缕初生的暖阳。

旭日在她灵动的眼里,像是会闪光的碎金子,那些闪动的亮意忽然转向了月白。深知自己只是虚影的月白,钝钝地朝自己身后看去,看见了另一个人。

日照金山,初阳乍现。

一个瘦弱的男孩儿出现在了这片裹着细密金光的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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