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8
叶氏高层股东会议室，所有股东和叶氏律师团都已经到齐，除了叶悠然。
叶震华兴高采烈，“会议结束去打高尔夫，场地早就订好了。”
有人看不下去，“叶氏董事长出手阔绰一点，怎么说也得请我们去念城最大的会所放松一下，打高尔夫不是什么稀罕事。”
“我听说十色里的保洁都只要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女性。”
十色，念城里最大的娱乐会所，游走于违法边缘，一晚的人均消费绝对不低于六位数。
叶震华无所谓，“十色而已，去就是了，我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你们在里面度假都没问题。”
“震华，你对董事长的位置十拿九稳了？”
“不是十拿九稳，是百分之百是我的。”
“我听说南竹手里就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你该庆幸你有这么一个闺女。”
叶震华闻言，面上打个哈哈。
有人不禁意看到站在会议室门口的叶悠然，立刻闭嘴，不忘默默提醒旁边的人，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叶悠然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双手抱臂，随意倚着会议室的门，黑色西装崭新挺括，鼻梁上还是那副银边眼镜，气势凛然，往日多情的桃花眼没有丝毫和煦，透过镜片看向叶震华那边。
叶震华没有丝毫畏惧的直视他，一部分人眼神躲闪，下意识缩着脖子，他们知道选择叶震华，就是站在叶悠然的对立面，了解叶悠然手段的人还是打从心里畏惧。
叶悠然踱步到主位，坐稳，视线投向叶南竹的位置，桌子上有她的名牌，椅子空着，问身边的小江，“她呢？”
“叶小姐说她的报表还没做完，这个会议她就不参加了，不过她已经将她的决定告诉我了。”
叶悠然的手指在桌子上无声的敲了两下，想问结果是什么，又怕不是自己希望的那样。
“开始吧。”
股东大会要走流程，繁琐而且费时，下午两点开始，预计到晚上七八点结束，最重要的选举环节放在最后的最后。
叶震华没有这个耐心，直接说：“我说莫准，办事要讲究效率，别因为一个破流程浪费大家时间。”叶悠然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多待一秒，都是对他的侮辱。
“就是呀，赶紧直接宣布结果，我还等着接我孙子放学呢。”说完，引起一阵笑声。
叶悠然不气反笑：“冯叔，你也确实到了养花玩狗，含饴弄孙的年纪了。”
冯姓股东冷哼一声，“现在的后辈真是一点礼貌都不懂，不过也能理解，毕竟那么小就没了爸妈，多亏了我们老董事长心善，带回来过上了有钱人家的生活，不然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工厂里扭螺丝呢。”
“他从小没爸爸是事实，可他妈妈没的时候他已经不小了，而且我听说他妈妈还做着最下贱的工作。”
有人来了兴致，“哦？有多下贱？”
“……”
叶悠然放在腿上的手攥紧，眼里闪过狠厉，周围谈论他妈妈的声音逐渐远去，他摆脱不了过，还要在别人的帮助下，时不时的回忆。
攥紧的手逐渐松开，他对自己说算了吧，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他到叶家已经做到十有八九的如意，还奢求什么？
“小江，就按照叶副总说得办。”叶悠然话音刚落，耳朵鸣响，头疼猛然袭来，视线开始模糊，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摘掉眼镜，手指捏了捏眉心，优于常人的自控力让他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异常，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不知道过了多久，视线恢复，嘈杂的声音一点点入耳，他看到叶震华站起来，往这边走。
叶震华怒气冲冲的揪住小江的衣领，“你们使了什么手段，她是我女儿，怎么会选择一个外人。”
小江临威不惧，平静地陈述事实：“叶副总，这确实是叶小姐的意思，把她手中所持有的股份全部转到叶董名下，现在叶董持有81%的股份，如您所说，走流程确实浪费时间。”
叶悠然绝望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欣喜，接着又消失不见。
“你踏马胡说什么，阴谋，绝对是你和莫准的阴谋。”
叶震华推开他，要去找叶悠然算账，被小江挡住，他挥起拳头往小江脸上招呼，又被小江灵活躲过。
叶震华打算再换个目标，被赶来的保镖一左一右反钳胳膊。
叶震华用力挣脱，开始蛮不讲理，破口大骂：“你们放开老子，叶氏是我爸爸一手创立的，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叶悠然，不对，姓莫的，鸠占鹊巢，不得好死，踏马的给老子放开……”
叶悠然闭了闭眼，叶震华第一次说了句比较靠谱的话，不管是叶悠然，还是莫准，确实快死了。
“把叶副总请出会议室，至于其他股东，想在这待多久就待多久，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进来了。”叶悠然眼神冰冷的看过去，老股东面色难看，人人自危。
叶南竹在工位上做报表，借此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她觉得莫名心慌，如果叶悠然要关闭苍山，她该怎么办？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吗？
微信头像闪动了很久，叶南竹后知后觉的点开。
电视台门口的玉兰花很美，今天有没有机会和叶大小姐一起观赏？后面是玉兰花的图片，角度独特。
叶南竹勉强地扯了下嘴角，敲键盘回复：……今天公司比较忙。
许时繁秒回：那我等你有空。
叶南竹盯着聊天框很久，她感受到了许时繁对她喜欢的决心。
核心办公室的门被猛然推开，是来势汹汹的叶震华，还有脸色难看的田云。
这场面足以让其他工作人员侧目，八卦的人已经用表情询问，他们来干嘛？
叶南竹电脑页面切到工作软件，继续做报表，直接选择无视。
叶震华目光寻到她，走过来，咬牙切齿，“叶南竹！”
叶南竹放下手里的工作，站起来，无所畏惧又平静的看向叶震华：“怎么了？”
“你把手里的股份全部转给莫准了？”
“没错，是我转的，而且我是自愿……”
话没说完，叶震华抬手给了她重重的一巴掌，“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叶南竹承受不住，险些摔倒，多亏扶住旁边的桌子才勉强站稳，耳朵轰鸣，左脸发烫发胀，却感觉不到疼。
周围的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不敢喘气，叶氏千金被她爸爸当众给了一巴掌，说出去够无良媒体编好几年。
叶南竹抬手擦嘴角，看到手背上的血迹，倏然笑出声，狠狠地看向叶震华，她血缘上的爸爸，“我吃里扒外还不是遗传你，爷爷知道你出轨，家里有个女儿，外面还有一个吗？”
“你……”叶震华手扬在半空，想再给他一巴掌，触及到她狠戾没有躲闪的眼神，怎么都下不去手。
田云在旁边啜泣，肩膀耸动，“小竹，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爸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选一个外人？这到底是怎么了？”说到后面，声音大了，哭声也大了。
“他从来不是外人，他是我哥。你真觉得叶震华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会给你想要的吗？”
“那我们呢？你就这么不为爸爸妈妈考虑吗？”田云追问她，好像在控诉。
“你考虑过我吗？也对，你要是考虑过我，以前就不会把我当成出气筒！折磨我！就不会忘记我不喜欢吃土豆！”
叶南竹发疯似得吼出来，说到最后眼泪模糊视线，聚集顺着脸颊往下，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哭的。
叶悠然在小江的帮助下回到办公室，吃了药在休息室的床上睡了一会，醒来西装外套不知道被他随手扔在哪里，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发型乱了，头发有几缕垂在额前，遮住部分眉毛。
走出休息室，每次吃完药视力都会恢复短时间的正常，摘掉眼镜随手扔在办公桌上，发出的声音，足以让坐在沙发上的叶震华心提到嗓子眼，从小江把他“请”到这间的办公室开始，他就没有停止过担惊受怕。
叶悠然不说话，只顾着找东西，在办公桌找到一叠资料，走到叶震华面前，扔在茶几上。
叶震华拿过只看了一眼，脸就绿了，上面全是他私自挪用公款的记录。
叶悠然笑着说：“叶叔你胃口不小，叶氏去年一个两千万预算的项目，你直接私吞了八百万。”
叶震华死鸭子嘴硬，“我用我自己家的钱有什么问题，我是叶宏达唯一的儿子，我也姓叶。”
“这时候知道自己姓叶了？怎么说叶叔你也是正经大学毕业，怎么一点也不懂法。”叶悠然一脸惋惜，“有没有问题我说得不算，法律说得算，小江让张律师过来一趟，让他算一下这些东西够不够叶叔在牢里过完下半辈子”
小江点头往门口走，叶震华猛然起身拦住他，看向叶悠然，脸上的褶子更深了，谄媚的笑，“悠然，这样对你叶叔，一家人可就生分了。”
叶悠然不以为意，笑容很淡，“一家人？我来叶家十年了，第一次听你说我们是一家人。”
“以前是叶叔做得不对，对你不算好，还请悠然你多担待。”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就差跪下了。
叶悠然笑意褪去，走过去，一只手扯住叶震华的衣领，他个子高，足够俯视现在的叶震华，眼底的冷意让人发抖，“你做得不对的不是对我不好，是对小竹不好，懂吗？”
说完松手，叶震华下意识后退一步，怔愣，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对我怎么样我真无所谓，因为再怎么样都不会比我之前过得更差。”叶悠然瞥了眼茶几上的资料，“这些我不会交给律师。”
叶震华不确定了，“你说真的？”
“我是看在小竹和爷爷的面子上，当然，这些资料只是暂时由我保管，说不定哪天我心情不好，就丢了。”
叶悠然说得轻松，叶震华心却再次提了起来。
“以后你就老老实实拿着你那5%的股份年底分红，别和田云再去烦小竹，不然我连5%的股份都不给你们留，还有你那个便宜女儿，立刻从叶氏滚出去，别出现在小竹面前。”
叶震华连忙答应：“好，好，我答应你，我全部都答应你。”
叶震华离开后，叶悠然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今天是阴天，没有星星，也有月亮。
叶悠然看着夜色问身后的小江：“她什么时候找过你？”
“昨天。”
“你怎么不跟我说。”
小江僵直后背，又恢复自然：“是你不让我说的。”
叶悠然：“……”
小江犹豫着问：“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说。”
“你手上有叶震华不少的把柄，为什么还要同意所谓的股东大会。”
叶悠然继续盯着夜色，很久，轻声说：“我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始终站在我这边。”
小江拿着一个盒子递到叶悠然面前，“叶小姐让我把这个给你，还让我替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叶悠然接过黑色的丝绒盒子，拇指轻抚，打开，里面是一只手表，黑色的表盘里有星星，在夜色下璀璨夺目，今天3月20，他的生日，他自己都忘了。
手指灵活把表带扣上，有点松，可以忽略不计。
叶悠然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嘴角上扬：“叶小姐是不是对我很好？”
小江点头，“是。”
“她现在在哪呢？”
“刚收到消息，叶小姐在……”小江没往下说。
叶悠然垂眸，睫毛覆盖双眼，看不清眼底真实的情绪，小江不说，他也能猜到她在哪，抬眸看向夜空，确实没有星星。
“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她，而我现在连拥有她的资格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