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x多萝西娅1
“琼斯?你在吗?”
从舞台下来的多萝西娅疲惫不堪地推开休息室的门,看到了自己的保镖,用意外低廉的佣金聘请到的一位不像保镖的保镖。
他正坐在吱呀作响的折叠椅上,摆弄褪色的益智魔方。宽大粗糙的大手灵活地转动着魔方的一面,整晚都像是在无所事事中度过。
他打着哈欠慢吞吞地抬头看向多萝西娅,这时女演员才注意到他的眼镜,仿佛是用来装饰的银色金属框架眼镜失去了一块镜片。
“嘿,演出结束了?”阿尔弗雷德从折叠椅上起身。
“你的眼镜怎么了?”多萝西娅担心地抱着肩膀站在门旁。
说来可笑,面对自己的保镖,即便对方的职责是保护自己的安全,可多萝西娅总是不敢将后背交给这个看似年轻阳光的青年人。
就像是一只神经敏感的草食动物察觉到对方身上溢出的一丝食肉者气息,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阿尔弗雷德,后退一步的多萝西娅看到的是一只闲庭信步的狮子,即便这只狮子正揉着眼角的眼泪,表现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多萝西娅你来猜猜看。”阿尔弗雷德摘下眼镜,他伸出食指穿过空无一物的右眼镜框,他不会为这副眼镜的牺牲感到可惜,倒是更在乎多萝西娅的反应。
“我去卫生间,一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来,栽了一跤。”阿尔弗雷德可怜兮兮地说。
“骗人。”多萝西娅反驳道,差点在青年人欢快懒散的语气中下意识地翻个白眼。
她平复心情,告诫自己不要在这个来路不明的神秘低价保镖面前表露更多。
“哦,是的,这是个玩笑,别担心。”大笑道的阿尔弗雷德把双手放在多萝西娅的肩头,他的触碰不包含任何多余的情感,像是在安慰亲密的姐妹。
“你怎么不去卸妆,瞧瞧你脸上全是汗,这种廉价的化妆品会毁了女人的皮肤……对吧?”
多萝西娅被阿尔弗雷德推向梳妆桌前,在他强硬的态度下,不得不坐上残留着他的温度的折叠椅。
一股难以言喻的不适从多萝西娅的脊椎一路爬上发麻的头皮,无论是男人放在肩头上的手,还他身上隐约传来的独特的男性气味,被异性长期跟踪的多萝西娅对阿尔弗雷德充满压迫力的存在感到不适。
开始卸妆的多萝西娅看向镜子中的阿尔弗雷德,发现对方重新把眼镜戴了上去,在只剩一片镜片的眼镜下,一双湛蓝色的马尔代夫蓝眼睛正透过镜子凝视着她。
阿尔弗雷德歪过头,他毫不掩饰眼中的笑意,问:“怎么了?”
注意到阿尔弗雷德眉骨上的擦伤,多萝西娅才正眼打量起面前的男人。
自打多萝西娅进屋后,以为无异常的衣着如今从他解开的衬衣领口和卷起的衣袖看出他似乎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什么事。
他的那件咖色空军夹克丢在破旧的沙发上,沾满许多灰尘的深蓝色牛仔裤上有几滴难以察觉的血渍,多萝西娅环顾四周发现地上有一块被水冲刷过的痕迹。
“又有谁……又有谁来了吗?”她不安地低声询问阿尔弗雷德。
“是啊。”阿尔弗雷德毫不忌讳地回答,他是一个有些差劲的保镖,可职业只有保护雇主人身安全的保镖而言,阿尔弗雷德的工作内容确实不包括安抚雇主敏感脆弱的神经。
他像一只邀功悬赏的大型犬,笑眯眯地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包裹,用手帕包裹着的东西在多萝西娅面前的桌子上摊开,脸色苍白的她眨眨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阿尔弗雷德。
“瞧,我又一次保护了你,不是吗?”
多萝西娅面前摆放着几颗明显是从他人口中打落的牙齿,泛黄的牙齿上还粘连着难以形容的黑红色血肉,以及一枚七零八落破碎不堪的小型器械,在阿尔弗雷德解说下,多萝西娅知道了这是一枚在安装前就被人破坏的针孔摄像头。
“!?”
“啊,抱歉抱歉。”对多萝西娅的反应而感到心满意足的阿尔弗雷德将牙齿与手帕一同丢进脚边的垃圾桶中。
在他的注视下,面色惨白的多萝西娅扶着桌子站起身。舞台服饰在地面拖动着,阿尔弗雷德弯下腰拾起厚重繁冗的裙摆,跟在她身后的他将裙子抱在怀中,微笑着的青年就像婚礼上憨态可掬的花童一样可爱。
“快把衣服换了,快点,我送你回家。”
“谢谢你,琼斯。”多萝西娅回头看向阿尔弗雷德。
“记得我是谁吗?”阿尔弗雷德有点得意地揉了揉鼻子。
他总是在最可怕的时候表现出一副无关人士的表情,就像现在这样,阿尔弗雷德露出让与他初次见面的多萝西娅无法信任的笑容,扬起的嘴角和严谨认真的保镖身份严重不符。
“我是你的保镖,我向你保证今晚这群家伙不会再出现。”
“哈……”多萝西娅松了口气,“是的……是的。”
“行了,快换衣服吧,这衣服上全是汗臭味。”阿尔弗雷德把人和裙摆塞进更衣室,关上简陋的门。
“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琼斯。”多萝西娅虚弱的声音从更衣室里传出,她鲜少会说出依赖阿尔弗雷德的话。
“我会把他们一一解决。”阿尔弗雷德对她的话很受用,他向她保证道:“我正是为这种事才来到你身边的,多萝西娅。”
「你喜欢看舞台剧吗,琼斯。」
记忆中,前雇主的声音依旧充满好奇。
阿尔弗雷德身着呆板的西装三件套,他调整好耳边的通讯器才侧过头看向坐在贵宾席位的男人,他耸耸肩。
「我也不清楚。」
阿尔弗雷德的工作从来没给过他足够的休息时间坐下来看一台完整的舞台剧,从暖场到全体演员谢幕,经常出入各大剧场的阿尔弗雷德更多时间是看向隐匿在黑暗中的角落,而不是灯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的舞台。
「真希望你能感兴趣。」
「哈哈,但愿吧。」
「多寻找一些乐趣对人生有好处不是吗。」
「是的。」
「啊,开始了。」
阿尔弗雷德在渐渐暗淡的灯光中闭上了嘴,他反复咀嚼着没有说出口的辛辣话语,比如,如果不是为保护多事的雇主,他应该有更多时间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因雇主所说的话带来的影响,他的视线在舞台上短暂的停留,也恰好看到了从不存在的台阶上摔下来的女人。
她发出微弱到足够传到每一位观众耳中的尖叫声,阿尔弗雷德嗤笑,如果是真正的逃命,也许她会在惊恐不安中失去声音。
舞台上的演员抬起头——阿尔弗雷德从她眼中看到了真正难以遮掩的恐惧,对危险有着敏锐嗅觉的阿尔弗雷德不由自主地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到更多秘密。
他假公济私地利用自己在剧场中的人脉,通过耳边的通讯器获取关于舞台上女人的故事。
家族落魄。
被赌鬼父亲出卖。
被纠缠的可怜人。
被盯上的演员。
不能得罪的。
跟踪狂。
寻求帮助。
保镖。
阿尔弗雷德露出笑容,前雇主也发现了他表情的变化,好奇询问这个看起来会更喜欢演唱会的年轻人。
「你也对舞台剧感兴趣了?」
「是的,从现在开始我可能已经成为某个演员的忠实粉丝了。」
脑袋里开始盘算着在这次工作结束后向上级申请长期假期的阿尔弗雷德发出爽朗的笑声,他看起来确实找到了新的乐趣,而他本人也预测到这个乐趣将会改变自己的人生。
「我现在对舞台充满了兴趣。」
阿尔弗雷德的任性举动惹怒了上层管理者,但他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天才,若轻易放他离开这一行业,不能保证这个我行我素的年轻人未来不会成为棘手的对手。
「在此期间你必须每天向负责的情报小组汇报行踪。」
「不必这么麻烦,boss。」阿尔弗雷德说「我只是想去当一个可怜人的保镖。」
阿尔弗雷德的计划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他不是那种乐于助人、不求回报的好人,可就是这样的人扬言要自降身价去帮助一个身处麻烦之中的女演员。
「一时兴起?」
「可以这么说。」
当晚阿尔弗雷德带着自己的一时兴起找到了走投无路的多萝西娅,他在后台等待这只绝望的小羔羊出现。
「多萝西娅?听说你在找私人保镖,我叫阿尔弗雷德琼斯,是个很便宜的保镖。」
阿尔弗雷德迫不及待的向多萝西娅毛遂自荐。
只是当时的他身着咖色皮夹克和牛仔裤,又吊儿郎当地戴着一副墨镜蹲在她的休息室门前,被长时间处于警戒状态的多萝西娅用道具锤子砸了一下。
“我很抱歉。”多萝西娅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她很难把阿尔弗雷德与保镖联系在一起,尤其他时不时表现出的孩子气让人觉得格外不可靠。
“感到抱歉的话,就再亲我一下。”阿尔弗雷德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阿尔弗雷德时常会向后台的女性演员们索吻,看来他长相俊朗帅气,性格开朗讨喜的份上,年轻的、年长的女性演员们都不吝啬自己的香吻,多萝西娅见识过阿尔弗雷德顶着一脸唇印出现在休息室。
“这样如何?”多萝西娅踮起脚尖,她靠近阿尔弗雷德的脸颊,在他的嘴边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谢谢,这是我这么多天以来最想得到的。”阿尔弗雷德露出得偿所愿的笑,他看向四周行色匆匆的人们,低下头亲了亲多萝西娅的脸颊。
“礼尚往来,多萝西娅,晚安。”
“晚安,琼斯。”
多萝西娅快步跑回公寓楼,她不知道的是在楼下与她挥手告别的阿尔弗雷德在附近转了一圈后,拎着汉堡与披萨走进了她楼下的公寓。
阿尔弗雷德坐在沙发上享用着美食,随手戴上了窃听装备,听到多萝西娅打开了收音机,他抬起手打开一旁的音响。
“嗯哼,爵士乐?”阿尔弗雷德悠闲地晃着脚,“我还蛮期待有天看你在我的保护下自由自在跳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