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田x泉1
夏日雨季漫长且潮湿,庭院的石子路被昨夜大雨冲刷得闪闪发光,一块块圆润光滑的石块平铺在通往花园的道路上。
本田撑着一把伞走在庭院中,看似漫无目的的青年发现花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便直径走去。
“您在这里啊。”
一把柠檬黄雨伞出现在泉的身侧,少女埋头整理被昨夜大雨摧残的花丛,她抬起头看向本田,发现青年脸上挂着一丝困惑的神情。
泉放下手中的捆扎带,用手整理雨衣,苦笑着说:“老爸命令我来修理。”
“请让我来帮忙。”本田说。
蹲下身的本田将雨伞放在一旁,拿起工具箱中的另一双白棉手套戴起来。
“菊さん用捆扎带把那一丛花支起来吧。”
“嗯。”
“老爸他明知道我刚打完比赛,还指使我来做这种事。”
“您今天的比赛很精彩。”本田说。
“你看了吗?”泉惊讶地问。
“是的。”本田点头,他遗憾道:“可惜没能去现场观看。”
泉侧过头看向本田,青年认真地整理着被雨水打湿的叶片,双手温柔地扶起歪七扭八的花枝。
“菊さん你还记得老爸总是爱念叨的事吗?”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不顾潮湿的地面,盘腿坐了下来。
“什么事?”
泉回想道:“是我小时候贪玩摔进花丛里的事。”
本田手上的动作稍作停顿,他摇摇头,“已经不记得了。”
“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你点头说道:“我也不记得了,但母亲她总是会在这个时间段提起那件事。”
“是吗?”本田轻声反问。
“对呀。”泉叹了口气,她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每次在我面前说起都会笑呢,真奇怪。”
“一定是……”本田轻咳一声,“因为小姐已经忘记的缘故。”
“啊,可能是这样啊。”
如果泉说还记得十年前本田把自己抱在怀里的感觉,那就是欺人自欺、不攻自破的谎言。
无论是把浑身泥土、嚎啕大哭的泉抱起来的本田,还是那天只为看蜗牛而一头栽进绣球花丛中的泉,两人早已忘记在那样一个夏日雨季初次见面的彼此是什么模样。
据说那是极其狼狈又令人发笑的一幕,开明的父母提到这件往事仍会忍不住笑出声。
大概是如今的他们看到身为跆拳道选手的女儿和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的本田菊,还是会想起穿着初中制服的少年抱着头上沾泥土的女孩站在绣球花丛中的景象。
年幼的泉身着绣红色金鱼的浴衣,在与脚上木屐作对的同时向身后的绣球花丛倒去,与此同时,长廊一侧的少年注意到女孩突然消失在花丛中,立刻赶过来的他从压塌的花丛中把泉扶起来。
面对自己摔倒在泥地中的现实,把精致装扮搞得一团糟的泉羞耻难忍地红了眼眶。
泉在神色慌张尴尬的少年本田面前大声哭泣,识图用哭声掩盖摔倒的羞耻。
「请、请不要哭了。」面对年幼的主人家流泪的样子,本田手足无措地掏出口袋里早已被雨水濡湿的手帕。
「谢谢……」接过手帕的泉抓住本田的手,在本田的手上留下泥水与花汁的颜色,她一边用手帕擦去自己的眼泪,一边握着本田的手不松开。
十三岁的本田则一动不动,他笨拙地把泉抱在怀里。
尚在成长中的初中男孩还有着不太结实可靠的纤细四肢,他隔着被泥水弄脏的裙摆把泉抱起。
不满十岁的孩子比本田猜想的还要轻盈,像一捧新鲜采摘的花束,有着清新芳香的青草气息。
泉的哭声和原在长廊等待的本田的消失引来了管家,赶来的管家佐伯撑着伞把小主人和本田送回屋檐下。
本应该被管家带去更衣的泉却抓着本田的衣领不肯松手,是将脸埋在本田的肩窝中,小小的自尊心使得女孩不愿被人看到涕泗横流的脸颊。
察觉到泉的心情,没有穿鞋的本田坐在走廊上艰难的把一双沾满泥土的白袜子脱下塞进口袋,另一只把泉抱在怀里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泉湿漉漉的脑袋贴在本田的脖颈处,男孩柔顺的发丝被泉颊侧的雨水濡湿,他没有去偷窥你的表情,想必是与一直以来接受的教导有关。
本田一族世代为泉家族的保镖,虽说到了两人父亲一代早已不以再是主仆关系,但本田依旧在十三岁这年开始成为保护泉的存在。
毫无僭越之意的本田就像一把伞,他努力在微微细雨中为自己理应保护之人遮风挡雨。
并不高挑的瘦削身躯站在屋檐下,本田的视线望向前方庭院中的绣球花丛,他的心跳声与从屋檐滴落的雨声一同落入泉的耳中。
管家用足够大的柔软浴巾将小小的主人包裹,在蓝色浴巾包裹下,泉像是一只小小的树袋熊一样向正同管家道谢的本田伸出手。
哭丧着脸的女孩从同样狼狈湿漉的男孩身上找到了同伴的归属感,靠近本田菊的泉仰起头露出哭红的眼眶和鼻尖,无言的询问对方为什么不再把自己抱在怀里。
擦拭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在管家的注视下,本田又一次把泉抱在怀中,这次掌握了技巧的本田将坐在臂弯中的犬稳稳托起。
靠在本田怀里的泉也不再啜泣,轻轻闻着男孩身上有些老气横秋的线香味道。
她听到管家称呼抱着自己的男孩为菊くん,轻声应答的本田向管家颔首。
「菊くん?」泉重复着管家佐伯的话,小声呼唤着男孩。
「是。」回应泉的本田稍微收紧双臂。
「谢谢你,菊くん。」
「这是我应该做的。」本田回答道。
「应该做的?」泉不解地问。
「是的。」
听着窸窸窣窣的雨声,搂住本田菊脖子的手臂缓缓放下,催眠的雨声让泉很快忘记不愉快,她在泉的怀抱里缓缓睡去。
直到泉的父母把哭到昏昏欲睡的孩子从本田怀里带走,那个双臂酸痛的少年才得以从女孩的魔爪中解放。
望着女孩被人抱走的背影,本田抬手双手,他脸颊发红的想原来保护一个人,让她在怀中酣睡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这样的初次相见,泉一定不记得了,就与多年后被询问起的本田一样,露出陌生的神情看向庭院那丛待放的绣球花,摇摇头说自己已经忘记了。
“就说已经不记得了啊……等等,你在笑什么,菊さん?”
完成工作的两人回到屋里,换上干净清爽的衣物后,泉对坐在廊下听雨的本田抱怨道。谁知本田却露出了“只有您不记得”的表情,温柔地看向曾经发生过这件事的庭院。
“没什么。”本田不明所以地问。
“不,刚刚有在笑哦,啊!就是这种笑!”
泉惊讶地看着本田忍不住遮住嘴巴发出轻笑,她坐在本田身边,问:“你一定记得吧?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嗯,记得。”本田说。
“太羞耻了。”泉从父母那里听说的内容已经让她联想到当天的情景,自己赖在本田怀里不肯走,还把少年的白色衬衫弄得脏兮兮的。
“并不会。”本田安慰泉道:“毕竟保护您这件事是我的职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