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打赌
许如愿一个狐獴转身,脸上尽是来不及掩盖的做贼心虚。
两秒之后,她笑着点头道:“考呀,当然考。”
她心里mmp得很。
实在是很不想回忆她那已经挂了三次的科目三考试,驾照这东西,实在是她命里不该有的。
“你有什么打算么,可以说给我听听?”
谭季楼回头,刚好对上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相比之下,还是谭季楼的眼神比较真诚。
他是真打算听。
“嗯,我的打算。。。哦,马上五一了,我觉得我可以趁时间练练。”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谭季楼的眼神中明显透出了意外,许如愿看见,他在鄙视她。
哼。
“如果你五一假期不去旅游的话,我可以为你安排练车。”但他还是表示支持,点了点头。
其实,有些东西是可以不用支持的,许如愿干笑了笑,想着怎么给自己悬崖勒马,忽然,手机想起一记提示音,是卫凛发来的消息。
——帮你联系好了,下个月底卖家要来临杭出差,到时候你们可以当面交易。
下个月!许如愿瞳孔地震,一个月的时间,她要去哪里整出0.1个小目标啊,水滴筹吗???
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平时没有收藏奢侈品的小爱好了。。。
这时,一个相当光辉的形象进入了她的视线。
谭季楼。
听说谭大士慈悲为怀,最喜欢救苦救难?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使用一下亲友忙帮付这个功能?
“小叔叔。”许如愿抬起头,小声叫了他一句,试探道:“如果,那个,就是如果我这个月能拿到驾照的话,有没有什么奖励呀?”
天下岂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许如愿在心中咆哮,简直快哭了,可是她真的很需要那幅画。
“当然。”
谭季楼回答得很干脆,几乎是不假思索。
“那。。。”许如愿一愣,准备好的话术瞬间卡在了嘴里,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向他狮子大开口了,“奖励是什么方面的呢?”
她小声问。
“你希望是关于什么方面呢?”谭季楼的反问带上了些笑意。
哎哟妈呀,许如愿心里一紧,明明台阶就摆在她眼前,可她却怎么也不敢踩下去,车窗外的景色逐渐熟悉起来,快到家了。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许如愿的心仍有些痒,靠她自己,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来凑出买画的钱几乎是不可能的。手机里,卫凛又发了条消息过来,问她资金够不够。
“小叔叔,如果下个月我能拿到驾照的话,你能借我些钱吗?”她咬着牙说了,眼睛都不敢睁开。
“你缺钱花吗?”
“不是。。。”
“那为什么突然要借钱,你没有用我给你的卡么?”
“那不太好。”
许如愿弱弱说,天地良心,领证那天谭季楼硬要塞给她的那张银行卡她可是一分都没用过,她甚至连里面到底有多少钱都不知道呢。
谭季楼愣了愣,借着打方向的机会看了身边的小姑娘一眼,轻叹出一口气,“你想借多少?”
“一千万。”
许如愿抠着自己的掌心说。
刹车明显一滞。
谭季楼尽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惊讶,“用途呢?”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数目,却也的确不小。像她这个年纪的青年人,花些钱来满足欲望是理所应当的,就像他自己的弟弟妹妹,经济独立前也偶尔会来向他求援,买车买珠宝,这无可厚非,但以他对许如愿的了解,他觉得她并不是这样的人。
但他好像,又不太了解她。
握方向盘的手指敲了两下,沉默几秒,又忍不住补了句,“愿愿,如果你遇到了任何问题,请一定告诉我,不必担心是否打扰,我们可以一起看看该怎么更好地解决。”
他更担心她走歧路,这会让他愧对好友的临终嘱托。
“哦,不是的,叔叔,我不是欠人钱了。”
许如愿知道谭季楼是误会了她,忙矢口否认,她可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没做坏事。
“那就好。”谭季楼似乎松了口气。
车子熄火,室内灯亮起,将两人照得清楚了些。谭季楼侧身看向许如愿,小姑娘的耳朵有些红了,脸色也并不是很好,他想了一会儿,于是说:“愿愿,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什么赌?”许如愿抬头看他。
“下个月考出驾照,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福音般的话语在许如愿耳边绕啊绕,近乎不真切,这一刻,暖黄的灯光落在谭季楼身上,他连睫毛都在发光,坏了,这回真让她碰到活菩萨了。
“叔叔,你是我的神!”
许如愿激动地扑过去搂住了谭季楼,手臂紧贴了后颈肌肤,浅淡的乌龙沉香再次浓郁起来,许如愿身体一僵,才意识到自己是欢喜过了头。
“我去搬行李箱!”
她以最快速度逃跑了。
谭季楼的地下车库很大,她就是在这儿练的倒车入库才挂的第一次科目二,谁让谭董事长地多,划的车位也宽呢。从谭季楼今天停车的位置走到电梯口要几分钟,会路过很多辆颜色好看的跑车,但许如愿对车没了解,所以只当像路过街边绿化带一样走过了。
不得不说,腿长对于走路来说是有点优势的,否则谭季楼不会在她进电梯前追上自己。
许如愿对着墙自闭,用眼神勾勒了无数遍行李箱上的卡通形象,逼迫自己不去思考跟身后的男人有关的任何事。
“那我明天让人去替你安排练车的事。”
“嗯,都行。”
电梯门打开,许如愿松下一口气,等待要去一楼的那个人离开。
“愿愿,你跟我到客厅来一下。”
谭季楼叫她。
“啊?”许如愿迷茫看他一眼,不敢拒绝,留了自己的箱子在原地,跟他去了客厅。
客厅里,还保持着昨天以前的布局,除了没有灰尘,别的什么都没动,包括茶几上的许多动漫形象。
坏了,她居然把这些东西忘了,许如愿站在茶几前,忽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些都是之前她好不容易才在网上抢到的情人节同人谷,拼手速来的,没来得及改地址,就全寄到了这里。原本以为谭季楼没这么快回来的,想着等给谷子拍完美美的照片再收起来,没想到。。。
哎,计划赶不上变化。
“你的东西我没让沈姐动,放在桌上容易落灰,仔细收好吧。”
谭季楼从她身后走过,像一缕清风一样,去了沙发就坐。
气氛有点怪,但说不出哪里怪。
许如愿看了看桌上几个凑不出一套完整衣服的纸片人,又偷偷朝谭季楼那头看了一眼,很怪,还是觉得很怪。
“能告诉我这些是什么东西么?”
许如愿正跪在羊毛地毯上收拾东西,一个个立牌拿绒布仔细擦拭后才收进盒子里,动作神态都是相当认真。
谭季楼忽然有些好奇零零后的世界,毕竟这些东西在他还年轻的时候,只会被父母当作是耽误学业的垃圾。
“都是我的二次元纸片人老公呀。”许如愿现在似乎心情不错。
二次元,纸片人,老公。
短短一句话,震撼了谭季楼三次。
“原来如此。”谭季楼虚笑了笑,低头又埋入自己的书海里。
“小叔叔,这可是艺术。”许如愿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拿着手里的亚克力立牌正正经经跟谭季楼展示了起来,“你看这线条,这配色,这流沙,多完美!”
谭季楼勉强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人物形象,这位先生,可真是让他自惭形秽,“你喜欢就好。”
“嗯嗯,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这个太太可太会做饭了,呜呜。”
许如愿扶着茶几起身,看着面前满满当当一箱绝美谷子,那是相当满足,抱起箱子就跟谭季楼告别,“叔叔我上楼了,你好好休息,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愿愿。”
谭季楼目送着小姑娘雀跃上楼,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开始在搜索引擎上查阅起什么。
-
五一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是周五,许如愿有一节班主任上的专业课,逃不得。
“许如愿,你留一下。”
班主任虞国平今天难得没浪漫主义地拖课,时间一到就给大伙放了学,许如愿是最早交画稿的那个,打算吃一顿食堂二楼的咖喱牛肉饭再回家。
虞国平看着许如愿刚交的工笔花鸟画稿,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并不是许如愿的真正水平,只是这孩子就这性子,不肯用心。
“怎么了虞老师?”许如愿站在虞国平身边,看着工作室里一个一个走完的同学,心慌慌,她再次把注意力投入到自己交的作业上,拿不准虞国平留下她的原因。
“小许啊,你画画时还是该用心些,是觉得我布置的作业太容易了么?”虞国平抬头看她。
工作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许如愿和虞国平有私交。
小老头子是当代数一数二的中国画家,随便一幅作品的名字说出去都能吓死人,还是个网红,快六十的年纪,因为年轻时放荡不羁的采访言论走红互联网,现任卿云大学美术学院国画系教授,博士生导师。要是能得个几尺他画的泼墨山水,那真分分钟能解决许如愿缺钱的麻烦。
虞国平知道许如愿的底细,在富椿山那几年,他隔三差五就会去找外公喝茶聊天,只是那时候许如愿没想到他会在十几年后成为她的班主任。
“是太简单了,没意思。”许如愿没敢撒谎。
“你这细丫头,”虞国平被她的话噎住,推了推眼镜,从中山装口袋里拔出红色签字笔,给她打了个不上不下的90,把画还给了她,“下午两点,去观言楼一楼的报告厅一趟,有个活动你参加一下。”
“啊?”许如愿发出来了灵魂拷问。
“有安排了?花不了你多少时间。”虞国平站起身,拍了拍许如愿的肩,“多参加活动对你未来发展有好处。”
许如愿觉得自己的肩膀好重,“啥活动啊老师,我五一有安排了。”
她快哭了,周清岑已经在工作室外的走廊上等了她好久,也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咖喱牛肉。
“一个公益画展的启动仪式,当时参加的人不够,我把你的名字也报了上去,老师我是发起人之一,去给老师撑撑场面呗。”
小老头朝她笑了笑,又是熟悉的忽悠方法,读大学这三年,许如愿已经被虞国平拿这个借口骗去参加了不少画展和交流活动。
浪费时间,不想去。
“好的老师,我一定参加。”
许如愿乖巧点头,又以最快的速度和虞国平结束寒暄,拉起周清岑就冲去食堂干饭,生怕老头子半路再叫住她,白惹出什么是非来。
没办法,这年纪的老头都这样,爱独|裁,讲道理没用,但他的面子还真得给,许如愿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