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笔
这天，数学课讲的是因式分解。
李哲华一边听课一边无意识地抛着一块橡皮擦。
一个不留神，橡皮擦欢快地滚落在课桌上，往左上角方向滚去。
“哒……”橡皮擦从桌角摔落后，继续往前滚。一圈，两圈，直奔张雨晨的位置去。
李哲华坐直身体，伸长脖子，看橡皮擦掉哪儿了。
橡皮擦就在张雨晨的右脚脚边。
他看了眼全神贯注听课的张雨晨，轻轻推了推她的椅背。
张雨晨发现异动，转头看他。他伸手指了指她的脚下。
张雨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发现了橡皮擦。她白了李哲华一眼，表示内心的不满。
下一秒，张雨晨还是乖乖地弯下腰帮他捡橡皮擦。
这个橡皮擦掉的位置还真是刁钻，若是侧身去捡是够不着的，张雨晨又不好上脚把橡皮擦踢到自己够得着的地方——地上灰尘多，会弄脏橡皮擦。
她只得半个身子都弯到课桌抽屉的下面，才能捡起橡皮擦。
张雨晨好不容易捡到橡皮擦放到李哲华的桌面，略点凶恶地跟他说：“下次自己捡，别找我。”
李哲华赔着笑脸：“保证没有下次啊，谢谢晨姐！”
“别喊我姐！”张雨晨说完扭过头去继续听课。
但她发现，就这几分钟的事，她已经跟不上老师的节奏了！
都赖李哲华！
李哲华这边就不一样了。
他是照例听不太明白。
一下课，张雨晨就拉着姜琳把刚才的知识点再讲一遍。
李哲华赶紧让姜琳转过来，跟他们两个一起说。
姜琳转过来给他俩答疑。
李哲华留意到姜琳思考的时候会无意识地转笔，见那蓝色的按动圆珠笔绕着姜琳的大拇指前后往复地画着圆圈，李哲华一下子就看进去了。
“明白吗？”姜琳问了句。
张雨晨表示姜琳“老师”讲解得十分清楚，她听明白了。
李哲华没有回应，姜琳抬头发现李哲华正盯着她的笔。
姜琳按下在她指尖跃动的笔：“不好意思啊，习惯了。我这样说能讲明白么？”
“啊……”李哲华回过神来，略显慌张地把视线移到课本上，盯着公式看了两眼。
他往后翻了两页，把上课的疑问再请教下姜琳。
那天之后，李哲华一有空就拿起笔在转，在家写作业的时候，看书复习的时候，也在苦练转笔。
后来有一次，姜琳给他讲题，发现他转笔特别帅，既会她经常做的绕拇指转笔，还能绕其他手指转笔，甚至还能从拇指出发依次经过其它三根手指，转到尾指后又转回到大拇指，以及其它几个她之前从未见过的转笔动作。各个动作之间的切换也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从未间断。
那支笔在他宽厚手掌的衬托下，显得细而长，转起来特别好看。而他修长的手指和整齐的指甲，在灵动挥舞的笔身映衬下，也更好看了。
对于有点手控的姜琳来说，真是大饱眼福。
姜琳感到惊讶，夸他转笔特别好看，李哲华心里沾沾自喜，脸上却满不在意：“也没练过，随便转着转着就会了。”
姜琳对好几个转笔动作都十分感兴趣，让李哲华教教她。
李哲华拿起一支笔，双手并用，左手捏着笔的一头，笔身搭在右手上，拆解转笔的慢动作，一点点跟姜琳讲解。
姜琳听是听明白了，但是自己转的时候就不是一回事。
李哲华发现姜琳转得不对，就让姜琳先把手部动作摆好，然后把自己的笔架在姜琳的手上。
“你看笔的走向，仔细看啊。”
李哲华捏着笔的一头，慢慢地指挥着笔的运动，把转笔的慢动作一帧一帧呈现出来。
因为需要姜琳手指的配合，李哲华转到某个动作的时候停住了。他想了想，伸出另一只没有握笔的手，去帮姜琳调整好下一个手指需要接笔的正确动作。
李哲华碰到姜琳手指的时候，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有点紧张，发现姜琳做不到正确的手势。
李哲华收回自己的手，也收回架在姜琳手上的笔，并搭在自己手上：“你看啊，到这个时候，你的手指要这样……”
李哲华决定自己左手捏着笔，右手慢动作展示转笔的手势，让姜琳另外拿一支笔，跟着他一步一步学。
钟明月正好路过，看着两人专心致志地在练习转笔，也过去凑热闹，一起学。
张雨晨正在低头画画，听见同桌这边动静有点大，回头瞅了两眼，鼓励姜琳说：“姜琳加油学啊，回头给我展示展示。”说完便继续低头作画。
晚上，李哲华家里。
李哲华在自己的房间里写着数学作业。
遇到一题不会，他认真地想着，边想边拿起桌上的笔，不经意地转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拿出课本和笔记本，上面有他让姜琳标记的重点笔记。
看着姜琳一笔一画写下的笔记，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姜琳低头写笔记时的侧脸，以及那一个下午，窗外照进来了和煦的夕阳。
“啪！”
在指尖飞舞的笔突然摔在桌子上，召回了他的出神。
他忽而想起今天下午教姜琳转笔，姜琳崇拜的小眼神，还有那刻意压抑的紧张情绪。
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李哲华拿起桌上的杯子喝水，润润喉，然后注意到右手无名指指尖的倒刺。
他用左手食指压了压倒刺的尖尖。
疼！
李哲华拿起指甲刀把倒刺剪掉，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地上拿起书包，在暗格里掏了掏，找出前段时间姜琳给他的护手霜。
那天发现护手霜用不了，他就没有再管了。此刻想起来，决定好好研究一下。
李哲华边研究边小声嘀咕：“姜琳不会给了个空的吧。但这还有点重量啊……”
他从管口与管身的连接处拧开盖子，这才发现护手霜在里面有一个封口。
“这小东西做得还挺精致。”
李哲华把封口处的锡纸撕掉，再把盖子拧上，挤了点护手霜到食指尖上。
淡淡的桂花味飘散在空气中，甜甜的，很好闻。
恍惚间，那扎着马尾、穿着校服，手里拿着奶茶的姜琳出现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