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卷子

不知为何，李哲华觉得最近自己有点奇怪。

每天上学前都特别兴奋和期待，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加快步伐冲进学校。

听数学课的劲儿也比以前足了。

而且……还老想逗逗姜琳，比如路过她课桌的时候，翻一下她的书啊，看看她的笔袋，经常借走她的课本和笔记本，找她借彩色笔啥的。

有一次，李哲华趁姜琳不注意，悄悄拿走她一支葡萄味的紫色笔，一直没有还给她。

X中，课间。

今天下雨，课间操暂停，同学们难得有20分钟的课间休息。

今天是姜琳每个月的第二天，她强撑着身体走到了教师办公室。

“姜琳，你把上次突击测验的卷子拿回去发了。这次大家都考得不好，但也有个别同学考得特别好，两极分化比较厉害。这样……你一个个发吧。”数学老师把上周的数学卷递给姜琳。

李哲华正好跟刘思凡在1班的走廊打闹，他老远就看到姜琳从办公室里出来。

李哲华迎上去，看到姜琳手里的卷子，就说他想先拿走自己的卷子，同时伸出手去够卷子。

陈老师嘱咐过姜琳要把卷子亲手给到每一位同学，姜琳条件反射地抓紧卷子：“老师让我一个个发，待会给你。”

李哲华已经拿到这叠卷子的一角了，他也使劲往自己的方向扯。一边扯一边略带些挑衅的语气说：“我就拿我那张卷子……要不我帮你发吧。”

姜琳想抢回来，两人在较劲的过程中，不小心把最外头的那张卷子撕成两半。

他俩都呆在原地。

姜琳想不明白为何李哲华要抢她卷子。

而且，撕坏的卷子还不是她的，她宁愿是她自己的卷子被撕了。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慌了。

李哲华无言地松开了手。

姜琳吸了吸鼻子，看都没看李哲华一眼，就往2班门口快步走去。

刘思凡走过来拍了拍定在原地、目送姜琳背影的李哲华：“愣着干啥呀？快去哄哄人家呀。”

李哲华闻言，快步跟了上去。

姜琳进门前调整自己的情绪，把最外头那张卷子先塞进自己的抽屉里，然后看着卷子上的名字一个一个发卷子。

李哲华走到门口，发现姜琳没有跟往常一样找几个同学一起发卷子，而是像勤劳的蜜蜂一样走来走去，其他人上前帮忙都被她婉拒。结合她刚才的神情，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他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看向姜琳课桌的时候，发现了被她塞进抽屉里的那张卷子，虽然抽屉比较黑，但是能看到被撕开的痕迹。

李哲华找他同桌方羽借了透明胶和剪刀，小心谨慎地放在姜琳的桌子上。随后，他的眼睛便跟着姜琳的身影在课室里移动。

姜琳发完卷子，走回来时，看见李哲华正盯着她看。

姜琳不想理他，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发现桌面的透明胶和剪刀。

李哲华注意到她的视线，马上站了起来：“我借的。刚才，不好意思啊。”

李哲华的右手微微捏紧裤腿缝。

姜琳装作听不见，也没用他的透明胶和剪刀。她找张雨晨借了透明胶和剪刀，从抽屉里拿出那张卷子，小心翼翼地粘好。

李哲华见姜琳贴好了，便说他来给那个同学，说完就伸手去拿卷子。

姜琳身子前倾，弯腰趴在卷子上，挡住没给李哲华。

李哲华不好坚持，自讨没趣地走回位置上。

刘思凡在一旁默默看着李哲华的表现，他走到李哲华身边，用手肘戳了戳哲华。

“别烦我。”李哲华一边翻开数学书，一边用手拍掉刘思凡的手肘。

刘思凡抬手搂住李哲华的肩膀，把身上的重量都压在李哲华背上。他凑到哲华耳边悄悄说：“你再去跟卷子撕坏了的同学道个歉呗。”

姜琳拿着粘好的卷子，走到钟明月的位置上，递给她并跟她道歉，说是自己不小心弄坏了。

钟明月第一反应是有点吃惊，但是看到姜琳把卷子粘得很好，没有错位，拿远了看也看不出来被撕坏的痕迹，便安慰姜琳说没关系，别放在心上。

姜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剪刀和透明胶放回李哲华桌面，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李哲华把剪刀和透明胶放回同桌的抽屉，看了眼姜琳的后脑勺，又看了看正在跟同学聊天的钟明月。

刘思凡推了推他。

李哲华站起来，主动走过去找钟明月道歉。

钟明月这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她立马跟李哲华说，自己的试卷上还有一点没粘好。

李哲华快步跑到方羽的位置，从抽屉里拿出剪刀和透明胶，站在钟明月旁边的走道，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在粘得挺好的透明胶上又多贴了两层。钟明月看李哲华这么认真细致地帮自己粘卷子，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他了。

李哲华松了口气，走到姜琳旁边蹲下，十个指头微曲，扒在她的桌子边上，眼巴巴地说：“我刚才跟钟明月道歉了，也多贴了几个透明胶。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抢了。能原谅我不。”

同桌张雨晨也凑过来悄悄地说：“姜琳～他知道错了，我看还挺诚恳的，要不就原谅他？”

李哲华一直盯着姜琳的脸。

姜琳瞥了他一眼，低头看书，没有说话。

两人僵持了大约1分钟，上课铃声响起。

李哲华见姜琳一直没理他，便缓缓站起来，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当天下午，姜琳都没有再正眼搭理过李哲华。

放学的时候，她转身收拾书包，他看到她好像在看他，忽而眉头一皱，脸色非常不好，仿佛带着一丝厌恶的神情。他便退缩了，畏惧了，不敢再主动跟她说话。

李哲华意识到自己真的闯祸了，惹姜琳生气，还是因为自这件事之后，姜琳已经有3天没有跟他说过话。即便是上课的时候，老师要求四人小组讨论，姜琳也倔强地只跟同桌张雨晨和斜后方的方羽交流，没有跟李哲华说过一句话。需要收发卷子的时候，姜琳也是让同桌张雨晨代为处理。

李哲华清楚地感知到姜琳态度的变化，心里酸酸涩涩的，彷佛有蚂蚁在爬，十分难受。他有几次想开口跟姜琳说话，但姜琳都把他当作空气般视而不见。

父母总能敏感地察觉到孩子的情绪变化。

李哲华的妈妈发现最近儿子的心情有点低落，跟他们交流学校的事情也略显烦躁。早上也开始不愿意早起，有意拖慢上学的节奏。

李哲华妈妈考虑到儿子已经进入青春期，想到儿子前段时间还十分开心积极地去上课，担心儿子可能是在学校里遇到什么事情，或许会是情感上的事情，便让李哲华爸爸找机会跟儿子去楼下散散步，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