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住院的这几天,除了崽崽一直守在这边,菲弗尔也经常过来,给他们母子俩带好吃的以外就是照顾她,闲聊打发时间或者一起下楼散散步,俨然就像亲密的一家三口。
而事实也是如此,在查房的医生护士眼里,菲弗尔已经成了她的丈夫这一角色,每每散步碰上都会被问候上一句“你们夫妻感情真不错”,诸如此类。
两人也心照不宣地没有去解释,最开心的莫过于崽崽,每次去散步都挤在中间,一手牵一个,走路也是抬头挺胸,碰到有人就会炫耀似的蹦哒两下,生怕人家看不见他有爸爸妈妈一样。
其实这两天,姜纪安也一直在想后面该怎么办。如果她不知道菲弗尔就是崽崽的亲生父亲,那她还真不一定会放弃杜兰德,至少要当面弄清楚一切,但现在,她又忽然觉得没意义了。
菲弗尔足够温柔体贴细心,除了帮她调查真相外,其余时间基本都花在了照顾他们母子身上,夜里还会引导崽崽如何感知控制自己体内的魔力,根本不用她操心。
因此,姜纪安考虑最多的已经从是否和杜兰德继续,变成了要不要和菲弗尔摊牌,万一对方并不想负责又该怎么办。
但她没纠结太久就到了出院的时候,这本是件令人开心的事,可在回到菲弗尔所住的宅子后,他借口支走崽崽并拿出了一份信件。
“杜兰德托我转交给你。”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在姜纪安拆开看完后得到了验证,信的内容其实只有半张纸,只是另外还附加了一封婚礼请柬。
看清新人姓名的第一眼,姜纪安就被恶心坏了,她难以想象前后短短两周不到,才确定交往关系没几天的男人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甚至还给她发送了邀请!
而信里写的也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简单解释以及几句不痛不痒的道歉,根本没有提及重点,居然还在最后说什么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认清了现实与自己的内心,选择履行婚约什么的来刺激她。
想想真的挺搞笑的,姜纪安一直认为杜兰德虽然身体弱但整个人温文尔雅,绝对是个待人和善真诚、面面俱到的绅士,怎么都不可能是那种玩弄感情不负责的渣男!
可结果呢?这封信+请柬狠狠打了她的脸!
直到这一刻,姜纪安才发现自己做不到无动于衷或者轻易释怀,虽然在医院的时候好像说如果杜兰德真的要和那个女人结婚也没关系,大不了她也放弃他呗,反正她本来就不是主动要去喜欢他的...
可是当一切猜测都成真后,她根本就接受不了这种潦草的结束,明明追求她时表现得那么认真,还坚持不懈了那么久,重点是根本就没跟她提过有婚约,怎么突然就决心放弃她去结婚了?
长久的时间里,姜纪安都只是保持着低头看着信的姿势,她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直到菲弗尔的声音传来,她才像回神了般茫然抬头,“啊?怎么了吗?”
见她没听进去,菲弗尔便耐心重复了一遍问道,“你打算接受邀请吗?”
这个问题令姜纪安再度低头看向那封请柬,她攥着信纸边缘的手已不知不觉捏紧成拳头,犹豫再三她最终坚定地抬眸,表情严肃地点头,“去,我一定要当面问清楚!”
什么叫不见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的就是姜纪安这种人。
就算看到了信件甚至是婚礼请柬,她还是不愿接受事实,非要亲眼见证才肯相信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撞个头破血流才好。
但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至少菲弗尔没有说多余的劝诫,反而支持了她的想法,并且表示当天可以陪她一起。
要不怎么说是她看上的男人呢?至少他会毫无怨言地陪着她去做傻事,尽管结果大概率不尽人意,但这种有后盾有支持的感觉真的很不赖。
婚礼的时间在下个月初,原本姜纪安还打算等杜兰德回来一起商量一下给崽崽报名上幼儿园,但发生了这么些事,她已经在考虑是否还要留在因弗内斯了。
“...菲弗尔,我有点不太想继续待在因弗内斯了,我想回伦敦,虽然不能回家,但我能够租个房子,去见母亲和米莉亚也不用这么麻烦了,正好崽崽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他外婆和姨妈呢。”
正坐在一旁看报纸的菲弗尔闻言并未抬头,他的目光定定落在新闻内容上,只淡淡抛出了一个问题,“既然如此,那么去杜兰德的婚礼还有意义吗?”
上一秒姜纪安还在脸颊带笑,下一秒表情就垮了下来,“我明白你的意思,的确没有,相反我真的到场可能还会被当作笑话。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就好像心里有口气堵着,明明上当受骗还被锤了一顿的是我,可我最后得到的只有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
说到这里,姜纪安更是火冒三丈,她握紧拳头狠狠砸向身边的靠枕,忍不住用中文爆了句粗口后才道,“MD!老娘倒要看看这个狗男人冠冕堂皇的样子,敢欺负我!他们这婚别想结了!”
紧接着她一秒变脸,可怜巴巴地瞪大水灵灵的眼睛,再飞速挪过去精准拽住人家的衣袖晃了晃,“亲爱的菲弗尔先生!你说我们算不算好朋友嘛!”
此时被缠住的菲弗尔只是淡定挑了挑眉,顶着对方一双忽闪忽闪的卡姿兰大眼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大概吧。”
“嘿嘿,那我就当你承认了啊!”
生怕他会反悔,姜纪安连忙乐呵呵地接了下去,随后又摆出一副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模样,“好菲弗尔!到时候万一没谈拢,你可得给我撑腰啊!拿出巫师的气势,谁敢上来就给他一棍子!”
然而菲弗尔直接一针见血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做你的保镖?”
见他这么直接,姜纪安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不自然地摸了摸脸颊,“怎么能说是保镖呢?你这叫保护朋友不受二次伤害!对吧,再说如果闹大了有人要揍我,这不是打了你的脸吗?你看你这么厉害一巫师,会连几个普通麻瓜都解决不了?”
她这边一顶接一顶高帽子给他戴上,表情那叫一个真诚且信任,但其实她的请求对于巫师来说也不算太过分,毕竟简单一个魔法就足够砸任何一场婚礼,甚至不用到场。
但菲弗尔没有答应,他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数秒过后才开口,“那么格罗夫纳小姐预备支付我什么报酬?”
就算他不提,姜纪安也没打算白嫖,况且人家都已经帮了她这么多,她实在做不到这么心安理得。
稍作思考后,她迎上他玩味的目光认真道,“我可以管你一年的一日三餐外加下午茶,绝对按照你的口味要求来做,如果没让你满意就往后顺延,怎么样?”
这个报酬已经是姜纪安自认对眼前的男人最有吸引力的了,毕竟她那点小钱也入不了人家的眼,而且他还是巫师,她能做家务啊但也比不过魔法来得便捷,除此之外她能提供的报酬也就只有做饭比较出色一点,反正崽崽是不可能给他的。
结果他却摇摇头否了她的提议,“既然请我帮忙,那么报酬也该由我来定更合理一些对么。不过,目前我尚未想到,就先欠着吧,放心,我不会提过分的要求。”
虽然被拒绝了令姜纪安感到有点儿遗憾,但毕竟是她求人办事,态度当然得拿出来,于是她连连点头应下。
约定就此达成,姜纪安便也没啥忧心的了,话题再度回到离开因弗内斯这事上,在菲弗尔客观的建议下,她决定等彻底处理好杜兰德这件事再动身,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把准备工作做好,比如租房子。
虽说姜纪安在刚穿来时有个小半年都生活在伦敦,但原谅她作为伯爵家的小女儿,平时根本没机会一个人出来瞎溜达,也就那段时间深更半夜她偷溜出来实施计划,到处逛了逛。
不夸张地说,她对伦敦的了解无限趋近于0,不过她不熟不代表别人不熟,比如菲弗尔,据说他就出生在伦敦,只是后来入学了霍格沃兹才离开的,但毕业后又待了几年,比她好的多。
要说会魔法就是方便,在菲弗尔随从显形的帮助下,姜纪安和上次一样成功在几秒内从因弗内斯抵达了伦敦对角巷。
在菲弗尔的带领下,姜纪安见识了伦敦繁华下的另一面,靠近郊外的普通住宅区根本看不出任何热闹的影子,独栋的老房子们间隔很远,也不知有没有人在住。
附近的集市汇聚了不少商店和小餐馆,距离也不算远,慢悠悠走过去的话也就十多分钟,而且更远一些还有幼儿园和一个小学,虽然看着不像城里,但有一说一环境也好,配套的设施也好都还挺适合居住的。
房子也是个两层的小楼,装修风格简单温馨,门口还围了个小小的庭院,住他们母子绰绰有余。
在几经价格的对比以及有来有往的砍价后,姜纪安成功租了下来,先签了个一年的合同,支付了三个月的房租与一小部分押金。
“以后这里就是我和崽崽暂时的小家啦,菲弗尔,你还要继续住在因弗内斯吗?你的工作好像常常要出差呀。”她拉开张椅子坐下,好奇地盯着同样坐在旁边的男人。
“那里只是临时居所,我在伦敦有住处,至于工作,做生意的确做不到安定在某个地方,往后我会忙一些,因此这段时间会尽量安顿好你与卡兰洛。”
说着他便抽出魔杖使用了条魔咒,没两秒整个客厅就像被打扫过一遍,灰尘与垃圾都一扫而空。
这可给姜纪安看呆了,她惊喜地“哇”了一声便上手摸了把桌子,果然是一尘不染,她立马崇拜地看向他,“会魔法也太好了吧,为什么就我不会啊,可恶!”
而菲弗尔只是微笑,“对角巷售卖一些打扫类的魔法工具,很适合麻瓜,再采购一些其他东西吧,你们母子早些搬过来。”
多亏了有菲弗尔在,只用了一天时间新房子就收拾的差不多了,姜纪安也如愿以偿买到了神奇的魔法清洁工具,以后打扫卫生做家务什么的可以轻松一些了。
夕阳的余晖正好透过窗户洒地板上,一片橘红晕染了大半个客厅,菲弗尔独自坐在沙发的一角闭眼假寐,他的半个身躯正好被笼罩进去,像镀了层金,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随着夕阳西斜拉长,仿佛一副油画。
刚收拾完卧室的姜纪安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她蹑手蹑脚来到他跟前,望着他英俊到无可挑剔的脸庞,心头一动,这一刻她忽然有了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为了不吵醒他,姜纪安只是抬手虚虚地描摹着他的脸庞轮廓,她好像暂时忘了杜兰德,以及赶回去照顾崽崽,她感觉自己像是着魔了,不自觉放缓了呼吸慢慢地俯身贴近。
可就在她的嘴唇即将落在他的脸颊上时,他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应,忽然无征兆地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