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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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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醒醒,王妃。”陈效凌一点点被拽出梦境,迷茫中感到有人轻轻晃了晃她。

陈效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一张陌生但秀气好看的脸映入眼底。

我在哪?陈效凌仔细回忆了一番,蓦地想起,原来昨日成亲了!

她边洗漱边回想,那么,这位姑娘又是谁?只见面前女子,年龄似是比她要大一些,肤白胜雪,五官清秀雅致。服饰简朴,却有说不出的贵气。陈效凌思索了一番,姑娘在她的回忆里好像未曾出现。

“奴婢李云期,见过王妃。”李云期嗓音清冷,如玉击石。言语间并不拖泥带水,十分干练。

“云期倒是瞧着比我大些。”陈效凌脸上还挂着水珠,粲然一笑,任谁都会被她的亲切打动。

李云期觉得王妃很是可爱,不由得心生好感:“奴婢今年二十。”

陈效凌拉着李云期向膳厅走去,边走边问:“云期姐姐到王府多久了。”

李云期思索片刻:“奴婢十二岁那年入府,如今算来,已有八年了。”

“云期姐姐和我四伯的名字倒是很像!你叫云期,他叫云起……”

二人不久就处成了好姐妹,挽着胳膊一同去厅房。

黎湛正在翻阅新送达的公文,顺便等陈效凌一同用早膳,听着陈效凌欢欣的声音由远及近,不知怎的,昨夜的蒙汗药和当头一击,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思及此,他忍不住摇了摇头,约摸着是年纪大了,药劲儿也延迟了不少,难得昨晚睡得还算踏实,怕是还要归功于蒙汗药。

“云期姐姐喜不喜欢吃烤鸡,改天我去买一只……”陈效凌亲昵地拉着李云期的手,刚踏进门槛,对上黎湛温和的神色,敛了敛嘴角的笑容,而后又挤出一个无比生涩的笑容:“王爷睡得可好?”

黎湛颔首向她问早,浅浅笑着:“托你的福,挺好的。”而后起身为她乘了一碗粥,嘱咐道:“先暖暖胃。”

李云期见二人要用早膳,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后退下。虽然王爷并未多说,可她知道此番失了礼数,她不该与王妃称姐妹。王爷素日以宽和待人,并不把他们当仆役看待,她却不能看着王爷好说话,就逾越规矩。

王爷派她来,是怕王妃将来到北燕不懂当地事务,故而让她从旁帮忙。除此之外,她亦要时刻注意王妃的举动,不能让其向大宁传递不利于北燕的消息。

李云期本是北燕的官家小姐,原姓褚,她的叔父为人正直,却惨遭构陷,以致满门获罪。成年男子或抄斩或流放,女眷则尽数没入奴籍,她十二岁那年幸得黎湛相助,从风尘之所被救出,从此进入肃王府,才没有为人轻贱,她心中很是感激。

其他的,不属于她,也不该妄想。

在蓟州的那些年,陈效凌通常是辰时一刻起身,此时的四伯,应当已经处理了一个时辰的公务。罗榆起得也早,在旁帮忙打打下手。罗桉和她半斤八两,起得略早。四伯倒是不着急,等着大家一起用早膳。

为了请安,今日比既定的起床时辰早上不少,陈效凌盯着面前的白粥,有些没胃口,夹了一些小菜,放入粥中拌了拌,此时只有带点味道的粥,才能喝进去。

刚喝了几口,她觉得有些失礼,毕竟这样吃饭实在没规矩。

只见黎湛面前有一碗白粥,一碟小菜,两个素蒸饺,用餐时同样守礼,让人挑不出毛病。其人行走坐卧,皆是姿态优雅,有条不紊。

这让陈效凌很是不好意思,不禁怀疑:一个八尺男子,就吃这些,怎么能饱?

黎湛很快吃完了,发觉陈效凌已用了五个蒸饺还意犹未尽,心道这孩子还挺能吃,不禁笑道:“是我疏忽了,明日准备些肉馅的。”

“二哥早,二嫂早。”黎鸿揉着惺忪的睡眼,发现二哥这次没等自己,已经用完早膳了。

陈效凌眼中闪过精光,得了,比她起得更晚的人出现了。

“我和阿凌今日要去问安,就先不等你了。”黎湛起身,轻拍黎鸿的肩。

“这蒸饺,有肉的么……”黎鸿看向桌上盘里还剩唯一一个蒸饺,有些期待。

“没有。”陈效凌夹起最后一个素蒸饺放入嘴中,边嚼边应答。

……

二人先进宫向皇上太后问安,皇上大概说了些“夫妻和睦”“白头偕老”的场面话,因着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就让先让他们走了。

他们一同走在甬道上,中间好似隔了个无形的人,将二人的距离拉远。陈效凌步子小,黎湛就随着她放慢脚步。

陈效凌还是不习惯,肃王于她而言总归陌生。即便对她关怀有加,她还是把他当长辈,心存敬仰,心生敬畏。

“见过肃王,肃王妃。”

这清润悦耳的声音……陈效凌不用转头看都知道是谁:

元,维,宁。

“中书令有礼。”黎湛虽远在北燕,自然也是听说过元维宁的传奇事迹,这位中书令既有超群出众的才华,亦能担常人所不能担之风雨。为平民学子对抗权贵,触动上层利益……

陈效凌早已下定决心,既已嫁人,就要同过往一刀两断,万万不能藕断丝连,犹豫不决。否则,她都瞧不上扭扭捏捏的自己。

平日里元维宁的元维宁,风姿卓越,总有种超然物外的端庄。此时陈效凌却发觉,他的长翅帽上的两个“翅”,不在一条线上……于是忍不住提醒道:“元大人,您的帽子似乎有一点歪。”

黎湛浅浅一笑,她的关注点还是那么奇特。

“谢过王妃,许是出门前,清清非要我抱她,帽子都歪了……”元维宁低头整理冠帽,垂眼之际,周身散发出温儒的气息。

元清是元维宁的独女,元维宁与郑国公嫡孙女顾容嘉婚后感情不和,没过几年竟然和离,女儿就时常随着父亲一起住。

大宁重臣与国公之女和离,此事一度成为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家家谈论的轶闻。

“谢谢你那日让顾北峰走,不然我也不知如何应对。”陈效凌想起那日求亲之事,向来公私分明的她,还是要聊表一下谢意。

元维宁怔怔地望着面前人,忽然想起她已嫁做人妇,咽下苦涩,轻声应答:“应该的。”

公事论完了,就要开始论私事了。

陈效凌冷冷一笑,从腰间解下一块白玉玉佩,在黎湛和元维宁不解的目光中,缓缓扬起手来,神情中不带一丝迟疑,将玉佩狠狠掷向甬道旁的宫墙……

一刹那,玉石迸溅,白璠散作人间霜雪,刺穿深宫朱红,将过往种种尽数击碎,再不可追。

最远的一块径直飞到了元维宁脚边。他蹲下身来,手微不可闻颤抖着,拿起那块玉碎细细端详……明明是他赠予陈效凌的玉佩。

那片玉碎刺破了手指,泛出了点点刺目的红,元维宁却丝毫未觉,只垂下眼睑,难掩落寞。

彩云易碎,琉璃散。

陈效凌看他这副迟来深情的虚伪面孔,心里愈发恶心,不由得冷嘲热讽:“中书令怎么这幅表情,不过是扔了一个碍眼的废物罢了。要是大人喜欢,我再买上几十只送给你便是。” 她把“碍眼”两字嚼得极重,实际上也在发泄心中的不快。

在她看来,元维宁此人实在恶劣至极,嘴里没一句真话,还敢来招惹她。

陈效凌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心道自己真是命犯太岁,许是前世修为不佳。一个两个,岁数大不说,还带着孩子……想到此处,她愈发觉得委屈,胃也不舒服,头也嗡嗡响。

这些人哪个能配得上她?真没点自知之明。

方才一幕把旁观的黎湛看得一愣,他的眉头微微蹙着,细细思索了一会儿,便猜出了七七八八。

不过看她此举,大有“割袍断义”之意……还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

……

上了马车后,黎湛看她一副气鼓鼓的表情,本就圆乎乎的脸,现下因为气愤更团在一起,暗自好笑。

他一眼就看出症结所在,笑得温柔:“生他的气?也生我的气?”

陈效凌见心事被窥破,连忙摆手,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没有没有,我岂会嫌弃王爷?”

她不敢嫌弃。

黎湛抿着嘴笑,心道此人真是不打自招,什么真话都敢说。

在外驾车的何君逸打断了二人的交谈,语气却不似平日随和:“二殿下,方才府里来报,北燕那边的贺礼已经送到。”言语中的几分冷意,让陈效凌听出了其中的端倪:哪有兄弟成亲,贺礼在成婚后才送到。说是什么,天寒地冻道路不便……实则是不满黎湛在大宁成婚的行径,北燕王室联合起来给他脸色瞧。

这就难怪,就算潇洒如何君逸,也未免为黎湛憋屈。在他心里,二殿下一心推行汉制与大宁修好,最终目的不还是为了师大宁而兴北燕,所谓婚姻不过是各取所需的表面功夫。

况且二殿下以婚姻为借口留在大宁,也是为了设身处地,观察新皇治下的大宁到了何许地步,也能为北燕的政治形势提供风向……振兴北燕才是正道,那边犯得上如此不给人面子么?

黎湛亦听出了何君逸话中的愤懑,不欲过多计较,只是淡淡:“回府吧。”

“王爷,你不生气么?”陈效凌此言一出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像极了话本中挑拨兄弟是非的恶媳妇,于是忙改口:“我是说,王爷宽宏大量,肯定不会与他们一般见识。”

“没什么好生气的,几份贺礼而已。”黎湛垂下眼睑,笑得无奈,本意不在自行开解,而在于安慰陈效凌。总不能让她嫁人第一日,就清楚的感受到王室的危险。王室相争的残酷之事,要让她慢慢接受。

小姑娘嫁给他,当真嫁了个麻烦。

陈效凌盯着他平和的眉眼,心道这番话你自己信不信?寻常人家兄弟尚且能为家产反目,更何况皇室王室这种,退一步坠万丈悬崖,进一步享滔天权势的险要。

本以为黎湛是杀得四方心悦诚服的战神,谁敢让他受气,如今看来,人在北燕,也不得不低头。

依着陈效凌的秉性,宁可损人不利己也绝不受气。真论起来,黎湛手握重兵,威望甚高,无人敢对他多加置喙。为何他未曾改色?就因为虚无缥缈的兄弟情么?

黎湛见她拧着眉头,以为她是在为自己不平,耐心开导:“俗事纷繁,何不把心思用在正事上,生无用的气做什么,看淡些。” 此番并非空谈,而是真的不在意。因为他有更值得的事情要去做,岂能醉心小打小闹。

一句简单的看淡,背后是三十载踏遍荆棘的酸楚,换来一身伤痕后悟出的真谛。

陈效凌听出了话中的深意:他还有大事要办,不方便与兄弟们撕破脸。

她大概也知道,为着推行汉制,黎湛在北燕的处境并不好,没少遭受攻讦与中伤。暂时留在大宁,于他甚至算得上是一种保护。

历朝改革,勇者先行。陈效凌扪心自问是个图安逸的人,只念吃喝不谈旁的,此事上对黎湛还是心存敬佩的,敬佩他能走出自身所处的贵族阶级,推行足以撼动北燕旧根基的汉制。

谁愿意轻易放弃安逸,何况是逼着一群人放弃,纵然他有弥天大勇与常人所不能及的魄力,想要达到目的,只怕是难。

陈效凌灵光一现,这可是她表忠心的绝佳时机,于是乎一脸真诚地盯着黎湛:“王爷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不必顾我,我肯定无条件支持王爷!”说罢,她意识到话说得好似有点满,可是上了贼船岂能再下。

说说而已,大不了就跑。万一真惹上政敌,第一个拿她开涮,也不是不可能的。

此言即出,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她只得继续昧着良心讨好:“王爷脸皮薄,不会吵架,以后到了北燕,这种事尽管交给我……毕竟,谁欺负王爷,那就是欺负我。”

陈效凌倘若和北燕那帮不省油的兄弟吵架,吵得一帮大男人灰头土脸,那场面……定会很意思,黎湛思及此,嘴角的笑意便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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