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手里咯噔一顿,牌面掉落地面,可言涵并没有着急去拿,而是从窗户口探身去看来者何人。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就是这类人,那双凤眼中更是秋波流动。
只不过——美中不足,是个残废,还是不能走的那种。
等等,言涵突然从对方的美貌中回过神来,这些特征组合在一起,怎么特别像昨天那个人。
想到此,言涵顿时哭丧着脸,不会是因为昨天自己说人家残废被人家听到了现在找上门来了吧。
“你好,请问你是言涵吗?”男人一身云锦衣,唇瓣含笑道。
“你都到这儿来了,不明知故问吗。”
言涵坐在窗户栏上,看着门外跟着的父亲二娘,以及咬牙切齿看着她的言池,对男人回笑道。
明显祁霖没想到言涵会这样说,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道:“是我唐突了,在下三皇子祁霖,你看我这样子,也不方便起身,冒昧了。”
“不用,就说什么事吧。”言涵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昨日听说你同父皇于长春阁交谈甚欢,并颇懂占卜之术,且卜出在下不少私事,特此慕名而前来。”
“哦,找我占卜啊?那我丑话说在前头,这可不便宜。”言涵挑眉,没想到对方也是个世俗的家伙。
“言涵小姐刚封为郡主,想必不知外界肯定多出怨言。”
“哦——我不知,”言涵打趣,看到对方愣神的模样心里更痛快些许,“你进来吧,此等陋舍,没法招待三皇子,还请海涵。”
然而对方并没有一点架子,甚至进门都是自己用手转着轮子进来,言涵悄咪咪看了一眼,那双手浑然是布满老茧。
“我还以为这种粗事以三皇子尊身应该让别人做的。”
祁霖轻笑一声,似又在自嘲。
“父皇对我并不关注,有些私事自己做做也好锻炼一下。”
看着轮椅边上挂着的食盒,直到祁霖弯腰捡牌,她才突然想起来方才掉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捡的牌。
还未等言涵制止,祁霖已经捡起那张牌。
“皇帝?”祁霖饶有兴趣的挑眉,接着道:“先前也在外面听到过些许规矩,说你就是用此牌,讲究个缘分,按照抽到的牌面进行解读,照现在的意思,你是说在下有皇帝之望吗?”
听到对方抛过来的送命题,言涵却只想告诉对方只是过度解读但她又这心没这胆。
“不过是方才被风吹在地上罢了,你且说找我何事吧。”
言涵好忙叉开画题,不过对方也并不在意,将牌交还。
屋内没多少家具,倘若不是祁霖自带椅子来,言涵可还真舍不得屋里这唯一一把宝贝椅子。
“这是从城南买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是皇族,可能还真抢不上。”
饭盒里是热气腾腾的肉夹馍,垂涎欲滴恰好一天没吃的言涵也饿了,道过谢后毫不客气的拿过来正准备吃时却被祁霖伸手拦住。
“?”
言涵疑惑,送给人吃的怎么还不让吃了。
“此门面是最近时日突然兴起,且大多是老主顾,但慕名而去的人也不少,但你不好奇吗?”祁霖眼睛盯着言涵,看得对方心里发毛。
“看我干嘛,说不定人家是研究出什么绝佳秘方,干嘛非要去寻根问底,怎的,三皇子打算开展民间副业?”
眼见言涵就要咬下,祁霖终于伸手制止住了她。
“既然你颇懂占卜之术,不如就先算算这肉是什么肉。”祁霖指尖点点道。
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奈何人家一皇宫贵族,要真惹怒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言涵并不想惹事,只乖乖照做。
可结果却令她大吃一惊,后知后觉的她眼神怔怔的看着祁霖。
“多谢三皇子出手相助。”言涵道谢。
“不必,只是这肉,我也不是没找过店主,可对方并不知,但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我只能让他先开着,继续调查,不知你可有头绪。”
“这是孩童的肉,最近京中可有孩童走失?”言涵面色凝重。
“并无,甚至周边地域也无。”祁霖道。
“如此,可能是跨大地区的有组织性人口贩卖,这种情况越早处理越好。”
未等祁霖开口,言涵已率先摆起排阵,而对方也识趣的并未打扰,只是在一旁默默观察。
“正义牌,西北方,力量正位,三皇子,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我们去西北方看看,我这人最憎恨人贩子了,必定会协助三皇子了解心事。”
“郡主为人实在可靠,请。”
街上人群熙攘,而祁霖行走并不方便,两人只能易去容貌,扮作普通人家兄妹。
言涵推着祁霖,走在街道上,周围孩童嬉闹,是不是撞在言涵身上,但都会懂事的道歉。
“言涵,你可曾听闻一种市井手法,孩子从小用醋泡手,只为柔软灵活,然后,在街道上同他人相碰,便能在顷刻间顺走他人荷包。”
“怎么可能。”言涵不以为然,伸手去摸自己的荷包,但瞬间被打脸。
“我钱呢!”
她停下轮椅满眼不可置信的摸遍了口袋也未曾找到荷包的半分影子。
“那你又可曾听闻,出去当扒手,也要放心被别人扒。”
祁霖浅笑,指尖夹着那修着荷花的荷包,在言涵面前晃了晃。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言涵不敢相信,直到荷包切切实实的到手里被她来回翻看确认一分一毫不少之后才重新藏在袖中。
“方才那些孩子来回跑来跑去,不过是也想顺走在下的荷包,只不过偷鸡不成蚀把米,来回的令人心烦我就顺手给你拿回来了。”
言涵不禁对祁霖重新正视起来,本以为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没想到本事还挺多。
“那万一你拿到的不是我荷包怎么办。”
“那就给放回去呗。”
“哼哼,算了,为了奖励你,我去给你买串糖葫芦以示嘉奖!”言涵高兴道。
直到言涵走到糖葫芦贩前,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对三皇子说了些什么,恨不得找块地缩成个蘑菇。
但刚才话又说到前头了,也不好意思不买。
“言涵,我要带水果的。”祁霖在后面添油加醋,丝毫不觉羞愧。
队伍很长,闲暇之余又没手机消磨时光,无所事事的言涵只能将手揣兜里将自己的牌一遍又一遍数来数去。
直到数到第三遍少一张牌的时候她顿感大事不妙,然而等她再次回头时,别说刚才的小孩见不到了,就连祁霖也不见踪影。
“不是,他一个残废他能跑哪儿去啊。”
言涵语气焦灼起来,纵使三皇子不受宠,这要是有闪失她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姐姐,你有看到一个坐轮椅的男人吗?”
跑到离开时的地方,言涵对卖纸筝女人闻到,可对方连连摆手让她离远点别饶了自己生意。
紧接着问了一连串的人,可每个人的态度都如出一辙,直到一个拄着拐杖的叫花子颤颤巍巍的走到言涵身边。
“嘿嘿,小姑娘,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叫花子刚一开口,言涵就闻到一股恶臭味,正当她准备将人赶走时,言涵又转念想到其实乞丐的信息网才是最全面的。
“这位小哥,不知你可知见到一个坐着轮椅的人,”还没等叫乞丐做出给钱的手势,言涵豪横道:“小哥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钱,我绝对付得起。”
说罢,言涵还专门将荷包从怀里拿出来故意在手上掂量几下,里面银子的碰撞声清脆悦耳。
乞丐顿时眼前一亮,指了指身后的方向,言涵顺手将荷包向后一扔拔腿就向巷子中跑去。
小巷阴深幽暗,一眼望不到头,初入是还有些人,但再往后就不见人影,要不是她抽空摸了一张牌,她可能真以为那乞丐是在匡她。
视线流转,正当言涵要跑过小巷中的一条岔路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岔路的尽头,正孤零零的躺着一个倒地的轮椅,霎时间言涵冷汗直流,她不敢想象其中的后果,赶忙跑去。
“祁霖,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言涵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可跑到尽头后却发现除了轮椅外地上还有一张她的塔罗牌。
一时间言涵跌坐在地,指尖颤抖着捡起那张牌,她不敢相信仅仅是几面之缘,对方就为了替自己找牌豁出性命。
但看着四下并无血迹,言涵心里稍微踏实一些,仅以她一己之力是没有办法的,言涵站起身,望向皇宫。
“哎呦喂郡主啊,您要提前来怎么不和老奴通报一声。”
大监脚下步都快迈的火了才岌岌跟上言涵的步伐。
“您这是有什么事啊,非得现在见王上。”
“公公,”言涵哀求道,“我本来和三皇子一同去查城南包子铺事,途中我的牌被人偷了,三皇子为了找牌失踪了!”
一听到三皇子大监表情顿时大变,好似见了什么活阎王似的,赶忙拉住言涵。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别的事都好说,可这三皇子的事,可真真不能说啊。”
“?”
“不瞒您说,这三皇子啊,是众皇子中最不受王上待见的,说,说是什么灾厄星,能长大成人已经很好了,王上最不爱听别人谈起三皇子,您就别趟这趟浑水了。”大监苦口婆心道。
“如果郡主没有什么别的事,老奴就先退下了。”
还没等言涵回话,大监就一溜烟没影了。
“喂,那是一条人命,活生生的人命啊?你们就这样草菅人命?”
言涵不能理解,他们说是灾厄星,反倒她是从祁霖脸上看到了帝王之气。
这两天里她其实也没闲着,打听过当今皇帝,但凡提到者,无不面露惧色,避而不谈,而她心中也大概有十之八九。
她不想欠祁霖人情,王上不愿救人,她去救。
心中忿忿难平,言涵挥袖离去。
还未等她离开宫内,只不过是路过一处城墙时,突然窜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虽说女人未梳妆,可单看皮相也是个绝佳美人,身上珠串是南珠所串,一身锦绣衣袍更是美轮美奂。
“救救我儿子,求求你救救阿霖,救救她!”
美人哀求,慌乱中将一块令牌塞进言涵衣袖,还没等言涵再问些什么,女人已经跑来。
紧接着跟来的是皇宫守卫。
“郡主可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言涵故作不耐烦,伸手指了指反方向。
待人走远后她才在一处无人之地拿出被塞袖中之物,一块印有姜字的令牌和一张帛。
上面用血迹赫然写着——寻姜家,救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