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顾雨萌扔下餐具就去拿背包：“怎么办？要迟到了。”她满眼焦急。
“少上个晚自习不用那么慌吧？”苏渝凯一脸平静。
“画室和学校不一样。晚上有可能上课，也可能要画3个小时的作业，哪样我都不想错过，”顾雨萌已经背上了包，跑到了门边，“考上美院当服装设计师是我的梦想。”
她神情严肃，全然不像之前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弱鸡。
“先走到球馆，我在那儿用车送你过去，只会稍稍迟到几分钟。”苏渝凯一边收拾着桌面的餐盒。
两人狂奔进电梯，门关闭，电梯里格外安静。
苏渝凯垂眸看着顾雨萌的脸，上面的红色掌印已消，但还是有点肿。他抬起手想抚摸一下，想想又放了下来。
“脸上还疼吗？”苏渝凯轻声问。
顾雨萌不说话，只点点头，眼神又黯淡下去，头转向一旁。
今天的事对她刺激很大，她很难平静面对。
“我会处理好后续的事，让许薏不要再找你麻烦。”
苏渝凯的话让顾雨萌心安，她抬头看着他，眼泛泪光。
顾雨萌站在机车旁，觉得有点尴尬。机车的后座比前座高，身体要紧挨着前座才好固定。
她满脸犹豫……
“上来吧，”苏渝凯声音里带着笑意，“就不怕上课迟到吗？”
顾雨萌心一横，腰可搂，上课不能迟，豁出去了！她跨上车，贴在苏渝凯背后。
他的背后好舒服，宽阔的背，条块分明的肌肉，再搂上窄而结实的腰，怎么想都不吃亏。
顾雨萌的心情瞬间从谷底反弹。
可惜路程太近，没几分钟就到了画室。顾雨萌告别了苏渝凯，一路小跑回到教室。
今晚的作业是素描。老师再次强调了关键点，大家各自忙碌开来。
画什么呢？顾雨萌想了想，点开苏渝凯的微信。
【鱼萌】：补偿！
【凯】：？？
【鱼萌】：发一张照片来，我要画你，素描作业。
【凯】：不行。
【鱼萌】：你欠我太多。必须给！作业点评完就还给你。
【凯】：……
【凯】：好吧
一张很帅的照片发了过来。
顾雨萌开心得咧嘴直笑。
【凯】：几点放学？
【鱼萌】：11点？12点？不知道。画完再说。
顾雨萌画完素描，又整体调整了几分钟，拍了照片发过去。
【鱼萌】：看我画得怎么样？超水平发挥！我都有点飘了。
顾雨萌又发过去一张图，是一只脏得如同煤矿工人的手。手腕上皮肤白皙，指尖和手掌却被炭笔染得乌黑发亮。
【鱼萌】：看吧，可怜的美术狗。
【凯】：下来。
【凯】：我在画室楼下。
【鱼萌】：！！
顾雨萌急急地收拾好画具跑下楼。
昏暗的路灯下，一个修长的人影坐在机车上。黑衣黑车，夜色中仿佛一幅剪影。
“你怎么来了？等了很久吗？”顾雨萌一路跑来，有点小喘气。
“想确定你好没好。”他的声音暖暖的。
顾雨萌摸摸自己的头脸：“没缺没损，完好呢。”说完甜甜一笑。画了一晚上画，之前的难过已经一扫而光。
“上车。”苏渝凯递过来一个头盔，自己也戴上一个。
有了之前的经验，顾雨萌熟练地跨上车，轻轻搂住苏渝凯。
油门拧起，机车在环道上高速飞驰。深夜的灯光中，路面的标志线快速地退向身后。
苏渝凯身穿黑衣伏在车上，和黑色的机车溶为一体，柔软的衬衣在风中舞动。伴着轰鸣的声浪，机车飞驰着，超越了一辆又一辆汽车。
机车拐出主路，停在一处荒地上，夏夜明朗，空中只有几颗孤星，旁边的大路上车流不断。一边冷寂，一边喧嚣。
两人悠闲地靠在车上。
“你应该很喜欢开机车吧？”顾雨萌问。
“还行。”苏渝凯悠闲地望着夜空。
“我以前没坐过啊，挺刺激的，就是会有点怕。”
“我喜欢这种极速奔驰的畅快淋漓，还有肾上腺素飙升的兴奋感。”
“从你眼神里看出来了。你的眼里有一种不甘受束缚的张狂。”顾雨萌笃定地说。
“是么？我怎么没觉得？”苏渝凯不以为然。
“相信美术狗的眼睛吧。”顾雨萌带着几分得意。
“是么？我看看。”苏渝凯靠过来，对上顾雨萌的眼。
“看……什么？”顾雨萌有点心慌。
“美术狗的眼睛。”他戏谑道。
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眼里藏着星光，仿佛能看透顾雨萌的心灵。
顾雨萌僵住了，小心脏砰砰直跳。
几秒后，那双眼眸向后退去，“嗯，果然可以相信。”苏渝凯嘴角带着坏笑。
月影偏移，两人听着风声虫鸣，感受时光的流逝。
“谢谢你陪我出来，送你回去吧，明天你还要上学。”苏渝凯说。
“是谢谢你才对，带我出来逛，第一次坐机车，很好玩。”顾雨萌意尤未尽的样子。
“第二次。”苏渝凯纠正道。
“刚才那次不算，赶去画室的车程就几分钟。”
“你偷摸我算不算？”
……
“哪有偷摸你，诬陷！”
“严格说来偷摸了不止一次。”
顾雨萌的脸刷地红到耳根，之前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他都知道。
“才没有……”她声音突然高了几度，“我们美术生……人体可看多了，什么样的没见过没画过？”
“见多了所以要上手？”苏渝凯眼角挂着笑，淡淡的，有点不怀好意。
顾雨萌羞得不敢看他，掏出手机翻找着APP，咕哝着：“不跟你走了，我打车回去。”
苏渝凯长臂一捞把她抱上了车，戴头盔发动车辆一气呵成：“坐稳，这是荒地，你叫不到车。”
顾雨萌负气地坐得笔直，车一开出，人顺势向后倒，差点滚到车下。
苏渝凯刹住车，把她双手环过自己的腰：“如果不想被送医院就抱紧，我吃点亏就算了，谁让我带你出来的。”
顾雨萌的脸烫到了脖子，幸好苏渝凯在前面开车，他看不到看不到……
顾雨萌洗好澡躺在床上，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对她这么一个每天只到画室上课的人来说，大脑忙得差点要当机。
苏渝凯这个人长得帅，还很好相处，完全不像昨天冷冰冰的样子。顾雨萌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喜欢他。
但……他是个渣男，喜欢上渣男可不好。
不过……从这两天的相处来看，他好像也不怎么渣。
顾雨萌点开微信。
【鱼萌】：可恩，如果有个男生很让你心动，但却是个渣男怎么办？
【可恩】：不怕，只要你比他更渣。
【鱼萌】：正经点啊你。
【可恩】：谁让你心动了？今晚你那张素描的本尊？
【鱼萌】：你怎么知道？
【可恩】：看你画画时候的花痴样。
【鱼萌】：……
【可恩】：还别说，真是很帅呢，我们班还没画过这么帅的人吧？
【鱼萌】：你说怎么办呢？我也不确定他对我怎样。
【可恩】：别陷太深，你还要艺考的。
下午放学，苏渝凯又在画室楼下等着。
顾雨萌从楼里跑出来，嫣然含笑。“今天又要我扮演什么角色？”
苏渝凯微皱着眉：“我就不能请你好好吃顿饭吗？”
“哦，我怕被正主撞到。”顾雨萌做了个鬼脸。
“什么正主？”苏渝凯不明白。
“你正牌女友啊。”顾雨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没正主，”他淡淡地说，“从来都没有。”
“那许薏……”
“她倒是想。”
“啊！”顾雨萌一脸懊丧，“我白挨了那一巴掌。”
“对，”苏渝凯眉毛轻挑，“正主都没有，哪来的小三，你可亏大了。上车。”
顾雨萌看着旁边的蓝色帕拉梅拉：“你……机车呢？”
“换一辆，”苏渝凯拉开副驾的门，“免得总被人偷摸。”
！！
顾雨萌脸又红了。
车开出去，却不是回家的路线。
“你要带我去哪儿？”
“先逛逛，再去吃饭。”
不一会，车停在一家画材店外。这是全市最大的画材店，品种最多档次也最高。
顾雨萌很久以前来过，但因为路程太远，而且也用不到那么昂贵的画材，她只在网上购买或就近补充。
对美术生来说，没有什么比逛画材店更令人开心。虽然大多数画材都可以网购，但能亲眼看一看，亲手摸一摸，当然再好不过。
一进店里，顾雨萌就在货架间来回走：“哇，货品真齐全。以前我来这的时候才刚开始学水粉，还不知道品牌之间是有区别的。”
“看这一架的果冻颜料，这么多品牌，真想都试试。”
“好多画笔，这支弹性特别好，是松鼠毛的吧？”
顾雨萌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就像个进到糖果店的孩子。
苏渝凯站在一边，眼中带笑：“看上什么只管拿，整个店打包带走也没问题。”
店员过来介绍：“这个货架上的都是进口品牌，高端产品线的。您看，这是宫崎骏先生御用的品牌，怎么混色都不会发灰。”
顾雨萌听说过这个牌子，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颜料瓶在灯光下丝滑润泽，画起来的质感肯定特别棒。但是，很迷你的一小瓶，哪经得起集训生折腾。
她拿起几个颜色，满眼星星地看了又看，最终放了回去。宫崎骏御用，日本品牌，想想都知道会很贵。
“装起来吧。36色合适吗？多买几套备用？”苏渝凯问。
“不要，”顾雨萌板着脸，“我自己能买。”她不喜欢随便接受别人的赠送。
“昨天几次转账你都退还，我总不能让你白吃亏吧？”苏渝凯无奈地说。
顾雨萌有点气恼：“那也不必买那么贵的，我用不惯。”
苏渝凯想了想，退让一步：“好吧，你去拿平时用惯的。”
顾雨萌拿了一些颜料补充装和画笔到前台结账，苏渝凯递给她一张卡：“给你开了张储值卡，以后要补充什么，让他们发同城快递过去。”
顾雨萌面露尴尬，在店员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匆匆结了账就离开。
回到车上，顾雨萌一言不发。苏渝凯知道她有心结。
车开了好一会，顾雨萌嘟哝着：“其实你不用这样照顾我。”
苏渝凯早料到有这一幕。
“你不必因为我的家庭状况就同情我。我很好，不像你想的那么脆弱。”顾雨萌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你给我画了那么多画，昨天还白受了委屈，就当是我的一点点回赠吧。”苏渝凯说。
“不值那么多的嘛。”
“我说值它就值。”
正好红灯亮了，苏渝凯停住车，转过脸看着她，暖暖的目光直对过来.
傍晚的霞光映着他近乎完美的侧颜。顾雨萌心头悸动，暮地把视线偏向车外。车内的空调很凉，却消不掉她耳尖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