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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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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酒店顶楼的大型宴会厅。

巨型水晶吊灯洒下柔和明亮的光辉,如星辰璀璨的壁灯环绕宴会厅四周,现场好似一副华丽且典雅的画卷。

西装革履、衣香鬓影来往间,是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热烈气氛。

当鼎鼎有名且众人翘首以盼的霍之邈出现时,热切的打量目光也随之落在挽着他的臂弯的徐涟涟身上。

徐涟涟缓慢地深呼吸以调整内心的紧张,往霍之邈的身边靠了靠。

不少人或端着香槟杯,或端着红酒杯,笑容满面地走上前跟霍之邈搭话,大多是聊些投资开发之类的话题。

霍之邈感兴趣的就多聊两句,不感兴趣的就一句“没什么看法”。

徐涟涟渐渐习惯这种场合,目光随意落在某处,便让自己处于放空状态。

霍之邈的感情生活成谜,虽然隐约听说他最近交了女朋友,但谁也不敢跟他打探是不是身边这位穿着旗袍的美人。

可她美得太扎眼了,总会让人忍不住将目光瞟过去。

那身勾莲纹样流苏织锦缎旗袍勾勒出窈窕秀致的腰肢、玲珑优美的身段,极挑人的藕荷粉色将她衬得姣若春华、肌骨莹润。

她不过往那静静一站,就是一幅烟拢春雨的缥缈水墨画。

只是可惜她既不与人搭话,也不与人眼神交流,更别说与人碰杯饮乐了。

有人觉得她美如雕玉,就有人觉得她美而无魂。

霍文哲就觉得她像是放在橱窗前展示的精美玩偶,美的冷硬无生气。

霍文哲一直不太喜欢霍之邈,他不过比霍之邈小两岁,却要依着辈分叫一声“九叔”。

尤其是原先并不出彩的霍之邈,如今成了人人都想巴结的“霍九爷”,而他却在霍家的股份和话语权逐年降低,他一直对此愤愤不平。

霍文哲揽着身旁巧笑倩兮的美艳女伴,走到霍之邈面前,与这位九叔假模假式地寒暄两句。

他看向还在放空的徐涟涟,语气略带不屑地说:“不成想九叔挑了挑去,找了这么一个愣的。在家当当花瓶就罢了,带出来实在够不上台面。”

“至少也得像我们瑶瑶这样,”霍文哲示意身旁的女伴给九叔敬酒,“察言观色又聪明伶俐。”

叫瑶瑶的美女立刻对霍之邈露出甜而不腻的笑容,用妩媚的嗓音对他不失诚意地奉承了一番。

徐涟涟听了面前的一场动静,眉眼流转,看向自以为是地笑着的霍文哲。

霍文哲正想看徐涟涟有什么反应,就见她仿佛注入了灵魂一样瞬间生动起来——秀眉轻蹙,秋眸斜睨,樱唇抿平,似嗔似怒的模样更显娇媚动人。

她将此刻的情绪不加掩饰地摆在脸上,任谁看了都知道那张脸在说:呸!

竟还是个如此率性的人。

刚才还不屑一顾的霍文哲,顿时看得眼睛都直了。

霍之邈摆了下手,瑶瑶立刻识趣地收回递出去的红酒杯。

霍之邈伸手揽住徐涟涟的腰,手臂一收让她贴紧自己的腰侧,目光冷漠地对霍文哲说:“文哲,你如果希望新月洲的动工项目能顺利进行,就跟她道歉。”

霍文哲惊愕地看向已经摆出长辈姿态的霍之邈。

为了新月洲这个项目,他费了好大劲,托了不少人脉资源,自然不能让其出任何差池。

他很清楚霍之邈的手段,倘若他现在不道歉,霍之邈会毫不留情地让他的努力付之东流水,然后吞掉新月洲的项目。

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霍文哲也只好低声下气地跟徐涟涟道歉,“先前言语多有冲撞,我很抱歉。”

霍之邈冷淡地摆了摆手,示意霍文哲从自己眼前消失。

霍文哲远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后,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又觉得心有不满,于是撺掇同场的霍文荷去找霍之邈的不痛快。

霍文荷在读初中,正是活泼好动又八卦心强盛的年纪,听霍文哲说九叔带了女朋友过来,立刻激动地四处张望,“哪里哪里?”

霍文哲给她指了一个方向:“喏。”

霍文荷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二人,“哼——我倒要看看这个女的有多好,还能把明昭姐姐比下去。”

这是姜家的珠宝晚宴,姜瑞欣看到霍之邈带着徐涟涟过来,兴奋地让人带上会场展示的十来件同系列珠宝首饰,往他们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落地窗前的四围沙发区域,霍之邈正和赵觅、卫海行,还有几个圈子里的家族继承人,半聊天半探讨地说起某行业投资发展的前景。

期间有人要跟徐涟涟碰杯或者搭话,都被霍之邈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

为避免让自己陷入尴尬,她捧着手机摆出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刷了起来。

不多时,姜瑞欣就过来了。

跟在场所有人都打了招呼后,姜瑞欣自来熟地坐到徐涟涟身边,“他们谈事情多无聊,我带你四周转转,顺便送你一件珠宝首饰好不好呀?”

徐涟涟按熄手机屏幕,下意识往相对安全的霍之邈身边靠了靠,侧着身看向姜瑞欣,略微紧张地回答:“不好呀。”

姜瑞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唔?”

席间已经聊到了香车豪表、海岛旅游等轻松话题。

赵觅注意到她们的对话,哈哈地笑起来,跟姜瑞欣说:“瑞欣,你没听错,人家说了‘不好呀’哈哈哈……”

姜瑞欣隔着玻璃桌瞪了赵觅一眼,卫海行适时踹了赵觅一脚。赵觅抱着腿嗷嗷叫,大骂夫妻俩合伙欺负人。

霍之邈伸手搂住徐涟涟的腰,看着卫海行,风轻云淡地说:“不介意帮我再踹一脚。”

卫海行非常乐意效劳。赵觅立刻跳起来,快步走到另一张沙发的边角坐下。

席间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姜瑞欣并不介意徐涟涟的婉拒,笑着让人把十来件珠宝首饰摆在玻璃桌上,“你随便挑一件,就当是你们赏面来玩儿的谢礼。”

造工精巧的珠宝首饰,在璀璨的灯光照耀下,流光溢彩。

一看就不便宜。

多亏了霍之邈,徐涟涟现在对这种无功却受禄的送礼行为异常警惕。

姜瑞欣的理由不足以让她信服,她总觉得里面还暗含别的意思。

为了避免给霍之邈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或者欠上不合时宜的人情,她孤疑地打量面前的珠宝首饰,“只是为了感谢出席而赠送的谢礼吗?”

“那当然。”

“可是……它们看上去都不便宜。”

姜瑞欣看着疑神疑鬼的徐涟涟,噗嗤一下笑出声,跟霍之邈打趣:“霍九你不是吧,连件像样的珠宝首饰都没送给人家吗?”

霍之邈还没出声,徐涟涟觉得姜瑞欣误会了,先行开口:“我的意思是,一个谢礼不需要送的这么贵重。”

“这哪贵重啦?都十来万而已。我还担心拿不出手呢。”姜瑞欣顿时怀疑霍之邈在感情上是不是个厚道人。

“啊……?”徐涟涟露出茫然且惊讶的表情,“好吧,是我见识浅了。”

她说是这么说,却半点没有要挑选的意思。

霍之邈对姜瑞欣投来的打量目光视而不见,手掌放在徐涟涟的腰上摩挲几下,侧头轻声在她耳边说:“没关系,你随便挑,想要多少件都可以。”

姜瑞欣也跟着附和道:“对呀,你随便拿嘛。”

“唔……”徐涟涟还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于是抬手撑着下巴,对着那些珠宝首饰陷入沉思。

她试图找出姜瑞欣送礼的真实意图,以分析到底能不能安然接受这样的谢礼。

姜瑞欣见此笑道:“你怎么跟霍九一样,疑心病都这么重。”

霍之邈拍了拍徐涟涟的腰窝,一针见血地说:“挑吧,她这是想借此谢谢你让她从小不舒畅的明昭受挫。”

“毕竟她这么多年都做不到。”他还不忘损一句。

姜瑞欣气地握拳:“霍九!”

赵觅大笑,姜瑞欣抓起沙发上的抱枕丢过去。

徐涟涟恍然大悟,开始放心挑选起来。

这时,霍文荷过来了。

娇俏可爱的小女孩跟大家都打了招呼,然后故意指着拿起一件红宝石项链端详的徐涟涟,问霍之邈:“小叔叔,她是谁呀?”

霍文荷边说边走过来,挤到姜瑞欣和徐涟涟中间坐下,笑吟吟地打量她,心里却道:装纯洁、装清高的白莲花长相,跟明昭姐姐明艳大气的形象简直没得比。小叔叔眼光真差。

霍之邈言简意赅:“女朋友。”

徐涟涟感觉敏锐,认为对方来者不善,并不打算与之搭话。

“哦——这样啊。”霍文荷对徐涟涟笑得很甜,“阿姨好。”

周围的气氛顿时微妙了起来。

姜瑞欣瞪大眼睛看向不知天高地厚的霍文荷,只能说不愧是被家里捧成掌上明珠长大的小姑娘,愈加好奇徐涟涟会怎么应对。

徐涟涟抬头,礼貌地看了霍文荷一眼,“嗯,乖。”

然后她低头继续选珠宝首饰,且非常纠结是拿一件还是全拿。

霍文荷的笑容僵硬了几秒,又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跟叫明昭姐姐那样叫你‘姐姐’的。都怪我太喜欢明昭姐姐了,总觉得她那样的才能被我称为‘姐姐’——”

接着她又像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泫然欲泣道:“哎呀我在说什么,真的太对不起了。姐姐你不要跟我计较,我还小不太会说话,你不会生气的吧?”

徐涟涟在内心翻白眼:人小鬼大,我看你可会说了。

她面上依旧平平静静的,等霍文荷说完才抽空从珠宝里抬头望过去,“没事,我不生气。”说完低头继续纠结。

姜瑞欣见之,在内心疯狂鼓掌——这情绪也太稳了吧!

霍文荷见自己拳拳打在棉花上,又问她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姜瑞欣倒是抢先回答了,还说:“小文荷要是有喜欢得,也带一件回家呗。”

霍文荷亲亲热热地搂住姜瑞欣的手臂,甜腻腻地说:“瑞欣姐姐真好~~”

她表达完自己的喜悦后,又对徐涟涟说:“姐姐,你替我选一个吧。”

她心里算盘打得响,这样就能借此挤兑徐涟涟眼光不行,态度不好,从而延伸其哪哪都不行。

徐涟涟好歹比她多吃了几年饭,哪有这么傻往坑里跳,只回之一笑:“抱歉哦,我有选择困难症,你自己挑吧。”

霍文荷故作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要是明昭姐姐或者西嘉姐姐在就好了,她们眼光又好脾气也好,一定会帮我挑一个最适合我的。”

姜瑞欣其实注意到霍之邈的脸色渐渐变冷,本来想提醒一下霍文荷别再为难她九叔的心肝宝贝了。

但她“明昭姐姐”前,“明昭姐姐”后的,姜瑞欣听着有点膈应,遂端起香槟杯,笑而不语地欣赏事态的发展。

徐涟涟把手上的蓝宝石耳坠和钻石手镯搁回桌面上,对霍文荷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你拍个照发过去问一下,不就好了?”

霍文荷逮到机会:“姐姐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哦?”

徐涟涟也来劲了:“那说明你们关系一般。我要是现在问我的姐姐们,她们一定会马上回我。”哼,跟谁没有姐姐似的。

徐涟涟一脸“你们关系不行,还是得看我”的傲娇表情,把霍文荷气的,一个没忍住又是握拳又是跺脚。

随后,霍文荷仗着自己是自家人的底气,跟霍之邈十分不满地控诉:“小叔叔,她怎么这样,我跟她好好说话,她一直欺负我。”

徐涟涟叹然:恶人先告状也不过如此了吧。

霍之邈的手掌放在徐涟涟的两肩之间,然后顺着她流畅的背部轮廓往下轻轻抚摸,是一个安抚的动作。

在外人面前,霍之邈不会直接对霍文荷加以训斥,只目光冷淡地看向霍文荷,“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他的话音刚落,两名保镖就出现在沙发后面,要请霍文荷回霍家大宅。

霍文荷歘的一下站起来,“现在才八点多,我不要回去!”

霍之邈的语气不轻不重:“文荷,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霍文荷的脸色陡然变白。

或许是这两年霍之邈的行为处事温和了不少,加上他那惊为天人的长相和优越的身材比例,霍文荷都快忘了,眼前这位可是一个手段相当狠辣的长辈。

霍文荷咽了咽口水,立刻乖巧懂事地说:“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家。”

霍文荷被霍之邈以“如此能说会道可以学多几门外语”的理由,安排了西班牙语、德语和俄语的课外学习,几个月的周末时光都在好好学习中度过。

姜瑞欣更是将那些珠宝首饰,全部打包送到长熙公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晚宴结束后,回公馆的路上。

徐涟涟振振有词:“你看,我就说跟你去这种人多的场合,准没好事发生。”

霍之邈闷笑了两声,也不反驳,捏着她的手握进掌心里,从善如流:“是我的错。”

见他如此,她也笑了,先前闷在心里的那点不愉快烟消云散。

回到公馆,她想尽快洗个澡,冲掉周身的疲惫。

出门前扔在沙发上的家居服,已经被李姨收拾好拿去洗了。

她走到衣柜前,要去拿一套新的家居服。

开门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原先空荡的衣柜,如今放满了冬季时装——从日常服装到她爱穿的旗袍,一应俱全。

她随意抽出几件比划,每一件冬衣都是质感、款式、色调俱佳。

她记得去晚宴前,这衣柜还是空的。

她没想到霍之邈居然没有对此提过一个字,展露过一次相关的情绪,真沉得住气。

要是她给人准备了一个这么大的惊喜,肯定会在对方发现以前,各种暗示得意。

正翻看着衣柜里的冬衣,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她放下手中的真丝中式领丝绒上衣,往墙壁凹陷处走去。

她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惊愕地站在原地。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间卧室还有一个这么大的衣帽间。

身上还穿着那件勾莲纹样流苏织锦缎旗袍,她踩着棉拖鞋,慢慢走进挂满衣物的衣帽间。

在这个衣帽间里,一年四季都能找到诸多款式独特、剪裁质感的衣物。

常服、旗袍、改良旗袍、中式服装、高定晚礼服等等,无所不有。

还有专门的两面墙放各种大牌鞋靴,鞋墙的对面是整墙的奢侈品包包。

宽约单人床的中岛台,里面放满了各种熠熠生辉、鲜艳夺目的珠宝首饰。

她还在里面看到了一顶巧夺天工的皇家蓝宝石王冠。

她翻开中岛台上面的玻璃顶盖,随意挑了一些首饰戴在手上、脖颈上、头上,每一件都刚好适配,不松也不紧。

怪不得早上量个尺码,要量得如此细致。

徐涟涟走到衣帽间尽头的沙发长凳坐下,还没有完全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不是在逛衣帽间,而是在逛某个大型的奢侈品门店。

这还真是——

富贵迷人眼,金钱蚀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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