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是我的奴隶
三日之后，桑葚打开阿澜房间的门。
在没有照明的黑暗里待了不知多久，突如其来的强光射进屋里，阿澜被刺到眼睛，下意识眯起眼睛，伸手遮挡。
桑葚进门左右打量，惊奇地发现阿澜竟然还待在三日前的那个位置，趴在床上的动作似乎也没有变，好像这三天他只是躺在那里，没有吃饭、没有喝水、没有挪动，什么都没有干一样。
“你……”桑葚惊得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这三日没有下过床吗？”
阿澜略微适应了些强光，放下手，显露出苍白憔悴的脸色。
桑葚看到阿澜这番模样，顿时心软，立刻就跑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桑葚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人也心善，径直就将水杯送到阿澜嘴边。
阿澜忍着剧痛还是将身子向回一缩，避开了和桑葚肌肤碰触的可能，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戒备和警惕。
桑葚愣了一下，将水杯放到床边，有些难过地向后退了几步。难道是她身上有什么不好闻的味道吗？为什么这个阿澜，每次看见她都是一副不愿靠近的模样。
难过了一会，桑葚才想起正事，立刻站起来，向阿澜传达公主的话，“公主说给你养伤的三日到了，今日要你去殿前服侍公主。”
阿澜沉默地听完，一瞬后挣扎着用力起身。因为伤口还没完全恢复好，他每动一下都被疼痛扯得面目狰狞。
桑葚看着他的模样觉得触目惊心，生怕下一秒他就会立刻晕厥或者倒下，下意识想去伸手扶他，又想起刚才阿澜抵触她的模样，怯怯地缩回了手
“你……你可以吗，要不，要不你先在这等着，我，我去找公主说说情吧。”
“不必。”阿澜苍白着脸，简短地拒绝了桑葚的好意，扶住门框缓了一瞬，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
桑葚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赶紧追上去，“等一等……阿澜，要先换了衣物才能去见公主！”
公主殿寝殿里，瑶溪慵懒地斜倚在贵妃榻上，半睁半闭着眼睛，不怎么耐烦地听着夏竹如念经般的声音。
夏竹手里拿着一串长长的礼物清单，正逐行逐字地念给瑶溪听。
“……大夫齐玄送来南海斛珠一对……左将军燕承送来冰鲛绡一匹……”
瑶溪打了个哈欠，在榻上微微挪了下身子，右手在空中划个半圆，灵力凝聚成的水镜便悬浮在空中。瑶溪对着水镜扶了扶发髻，又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服。
做完这些，瑶溪又看到蜷缩在她身边熟睡的霜霜，有些不满地一巴掌把它拍醒。
这紧箍咒也不能只她一个人听，这死团子得陪着她一起！
霜霜迷蒙中睁开眼，带着被拍醒的怒气，瞪起宝石蓝的眼睛寻找拍醒自己的人，看到是瑶溪后立马偃旗息鼓，乖乖地挪了挪位置重新坐好。
它虽然是千年的神兽，可谁让瑶溪救过它的命。在神兽的规矩里，瑶溪救了它，以后就是它必须终身听命的主人。
“……大将军谷伦的弟弟谷聪送来万年冰晶一对……这些都是朝中大臣和水族有名望的家族，送来恭贺公主您灵力晋升九十重的礼物。”
全部读完，夏竹合上清单，言简意赅地做了总结。
瑶溪一副毫无兴趣的模样，“不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就是敷衍了事的应付，有什么好听的，你帮我收起来，需要的时候回礼便是了。”
“公主！”夏竹的音量不自觉提高，“这人情世故的往来功夫，您不能真的一点不在乎，至少从这次送礼物的清单来看，朝中有些人已经是开始有支持您的倾向了！”
瑶溪摆摆手，“他们不过是畏强凌弱，如今见我九十重灵力了，便想要来讨好我。”
夏竹深吸口气，一篇长长的腹稿已经打好，准备对公主好好地陈明其中厉害。
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桑葚便已经带着那个新的小奴隶阿澜走进来，生生打断了夏竹刚准备好的气势。
“公主，阿澜带来了。”
桑葚刚才带阿澜又上了些药，然后安排他洗漱一番，此刻收拾干净，看起来模样也是干净清爽。
瑶溪听到这话立刻从贵妃榻上坐直起来，双眸轻抬，带着审视和凌厉的目光在阿澜身上缓缓扫过。
一瞬间，那些曾经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
“瑶公主血脉不纯，修炼灵力会有一定的难度，但既然是帝君亲自下旨，臣也一定会尽力教授公主……”
这是帝君下旨让君澜做他的修炼师父后，君澜给她上第一堂课的第一句话。
“不要再骄纵任性，要敬重大皇子，他将来一定会是水族的王……虽然水族千年来曾有过女王，但却没有过一个血脉不纯的王。”
这是君澜辞去她师父一职后，最后一堂课上对她说的话。
“非纯种的水族血脉，灵力修为的上限会受限，就算你现在一时猛进，将来也一定会停在某处无法突破。”
这是君澜弥留之际，瑶溪去告诉他她灵力已经六十六重时，君澜对她说的，也是君澜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我突破了呢？如果我一直比泉泽强呢？我就不能够做水族下一任的王吗？”
她那时还不死心的追问君澜，但君澜听后只是不屑地笑了，似乎在听痴人说梦一般，在笑中断了最后一口气。
之后丧礼开始，直到看到一个女子抱着他的灵身伤心极了，瑶溪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有了订过婚的未婚妻子。而这位和他订婚的女子，是上古水神共工大人的嫡系血脉。
瑶溪深吸一口气，将这些记忆中的画面全都压下。
这是她几十年来不敢触碰却又无法释怀的痛，君澜给了她最美好的情窦初开的感觉，但也给了他生命中最沉重最痛苦的致命打击。
她要让君澜看到，她已经突破九十重灵力，以后还会突破九十九重灵力！即便血脉不纯，迟早有一天，她也会是水族的王！
“阿澜，过来。”
瑶溪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阿澜微微勾手，声音充满了蛊惑。
殿内几个人的目光都聚在阿澜身上，看着他迟疑一瞬后迈动僵硬的步伐，缓缓走到瑶溪榻前。
面对这样一张极为相似的容貌，瑶溪情难自禁，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他的脸。
阿澜的下意识快于头脑理智，身体已经快于思考闪避，躲开了瑶溪伸过来的手。
瑶溪冷眉一挑，“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奴隶。”